vip卷 89 暴風前昔 文 / 懶獅子
89暴風前昔
伽魯多駕著空騎飛過墜落山谷的測試機。看到有兩個人影正艱難的從破損的機體裡爬出來，不禁感到愕然。
似乎是由於灌木和溪水扮演了緩衝體的角色，使得機艙內的機師和乘客並沒有受到想像中的嚴重衝擊。而且，在撞上地面的前一刻，那名機師拚命把機頭拉起，令機體撞擊地面的角度接近水平，這也在很大程度上減弱了墜機的衝擊，使得兩人得以倖存。
「嘖，真是命硬的傢伙……」
事到如今，伽魯多也不得不佩服對方的頑強。要知道，那兩名部下都他從獨聯隊中挑選出的精英機師，而駕駛的機體也是最新銳的「黑鷹」。在三對一的絕對劣勢下，明明應該是一瞬間就能解決的對手，卻硬是被拖到格陵蘭丘原的盡頭才勉強將其擊墜，對於自負甚高的獨聯隊來說，這樣的勝利幾乎和恥辱同義。
伽魯多一直在上空觀察著對手的行動，以他的目光來看，對方的技術或者比普通機師要好上一點，但卻絕對稱不上優秀。他兩名部下中的任何一人都有著超過他的手腕，但承受兩架「黑鷹」的合力夾擊，直到子彈幾乎打空都硬是沒把目標打下來。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事實上，要不是他在上面封鎖了對方反擊的渠道，他很懷疑最後的結果會不會還是這樣。
伽魯多覺得，那名機師勝過他部下的並不是技術，而是某種凌架於技術之上的東西。稱為戰鬥的本能也好，生存的意志也好，對方顯然比他們更習慣血雨腥風的戰鬥，擁有著言語難以形容的強悍生命力。只是，對方似乎還沒完全適應在天空的戰鬥，所擁有的技術還不足以完全發揮出這種能力，若是藉以時日的話，伽魯多不認為自己還能這樣輕鬆的幹掉他。
「是個好苗子呢，可惜生在王騎那邊……」
看著下面慌張逃竄的兩人，伽魯多突然感到好奇起來，他駕駛黑鷹從低空追上兩人。
空騎飛過時掀起的強風把兩人吹翻在地，在對方抬頭上望的時候，伽魯多看清了那頭黑髮下的容貌，並在下一刻激動得渾身顫抖。
「是他！」伽魯多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下面的那人，正是在紅磨坊給他留下屈辱回憶的黑髮小子！也是目前宰相派最為忌恨的無冕王家的先鋒！
雖然從來沒相信過神明，但此刻伽魯多不由得仰頭感謝那不知何人的庇佑。這次任務本來本來只是無聊的小把戲，但加上黑髮小子的腦袋後，價值就完全不同了！伽魯多原本打算盡快擊殺倖存的兩人，但現在他改變了主意。他決定先好好玩弄對方一翻。把紅磨坊所受的屈辱加上十倍還回去，直到黑髮小子被逼到恐懼的深淵，再把他轟成碎片。
這裡的山谷相當寬敞，下面也沒什麼可藏身的地方，伽魯多完全不擔心那兩人有逃脫的機會，於是暫時拉起機頭，升到兩名部下的高度。
「你們下去，給我好好嚇嚇他們，但小心不要弄死了，他們得由我親自來殺。」
「嘿嘿，收到，頭目。」通信器裡傳來下流的笑聲，兩架空賊機扯著翅膀朝下方撲去。
伽魯多悠然的調整著機體的位置，打算以最佳的角度來觀賞下方的凌虐光景。然而，接下來的事情卻並沒朝著他期待的方向發展。
就在兩名部下駕著空賊機朝下方撲去的時候，遠空中突然響起一聲高亢的吼鳴。
伽魯多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向著聲音響起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黑影正從遠方的天邊朝這邊撲來。
黑影有著獅子和軀幹和雄鷹的腦袋，背上還生著一對鷹的翅膀，而對於所有在天空活動的人們來說，這種模樣的生物只有在最深遠的噩夢中才能看到。
「獅鷲獸！」伽魯多失聲叫出來，同時也醒悟到自己上當的事實。「那這裡是……葬龍谷？該死的！那小子是有意把我們引到這裡來！」
憎恨和懊悔取代了先前的悠然，伽魯多以噴火的目光盯著下面的麒麟，但卻不得不先應付迫在眉睫的危險。
遠空的獅鷲獸朝三架空騎撲來，雖然看上去只是不緊不慢的揮動著翅膀，但那種速度已超過世間的常識，達到不可思議的地步。幾乎只是一眨眼的時間，獅鷲獸便衝到下面兩架空賊機的近前，機師還沒來得反應。一架空賊機已經被獅鷲獸的前肢抓牢。
看著鷹頭的魔物伏在機體上，機師在座艙裡發出恐怖的叫喊，然而獅鷲獸只用鋒利的鷹喙輕輕一啄，便永遠終結了他的恐懼。
在座艙被濺起的血光塗染成鮮紅色的同時，獅鷲獸的兩條前腿也撕裂了空賊機。隨著骨材折斷的輕響，機體從中斷成兩半，然後墜向地上。
那種超過任何常識的恐怖力量讓伽魯多狠狠打了個寒顫，而與此同時，獅鷲獸又把注意力放到另一架空賊機的身上。
目睹同伴的末路，另一名獨聯隊機師感到死亡逼近的恐懼。顧不上所剩不多的殘彈，他朝獅鷲獸瘋狂扣動著扳機，密集掃射的子彈擦過獅鷲獸的翅膀，激起一簇血光。對任何飛行物來說，翅膀都是最脆弱的地方，只聽獅鷲獸發出一聲哀鳴，拖著沉重的身軀向下墜去。
看到這樣的情景，機師發出欣喜若狂的歡呼，但他卻沒察覺到身後的上司早已掉轉機頭，開始全速逃竄的事實。
「……蠢材，你以為這裡是什麼地方？激怒獅鷲獸群只會死得更快而已。」
在遠去的黑鷹中，伽魯多回頭看著還傻愣在原地的部下，惱怒的啐了一口。
「……也罷，你就當你的誘餌吧，這也算是你最後的貢獻了。」
就像為他的話作註釋一般，隨著那頭獅鷲獸墜落前的哀鳴，從山谷各地接連響起憤怒的吼鳴。只見幾十百頭獅鷲獸紛紛從山谷的各處升起，就像一片黑壓壓的烏雲朝著那架已耗盡彈藥的空賊機湧去，霎時間便將其吞沒。
伽魯多不敢再看下去，急急壓低高度，以最快的速度逃離了獅鷲獸的視線。雖然沒能親手解決黑髮小子令人遺憾，不過在他的概念裡。對方已經沒有再加以注意的必要了。
由於麒麟和尤菲把空賊機引開，運輸艇在傷痕纍纍的狀態下於深夜回到基地，倖存船員向值班的翔士報告了運輸艇被來歷不明的空賊機襲擊的消息。
當貴重的測試機和機師領航員兩人統統下落不明的報告傳到百翔長那裡時，已經沉睡的基地被刺耳的警報聲催醒。基地僅有的幾艘軍用艇統統出動，第一聯隊的翔士更是押著剛剛歸來的運輸艇，傾巢撲向當日受到襲擊的格陵蘭丘原。
光是空賊會襲擊軍艦已經是相當罕見，再加上巧得不能不巧的時機，如果要說這件事是某種充滿偶然的不幸，恐怕連猩猩都騙不過吧？
不過相對於追究真相的重要性來，找到失蹤的測試機才是眼前的當務之急。百翔長諾茵坐鎮前線，親自指揮對格陵蘭丘原的搜索，而在前方的搜索工作如火如荼的展開的同時，後方的蕾切爾也嘗試著動用一切可能手段，尋找和空賊機相關的線索。
前後兩天的時間裡，由聯隊長波旦親自帶隊，第一聯隊的翔長們對遼闊的格陵蘭丘原進行數次地毯式搜索，但卻沒有發現任何有關測試機的行蹤。
一無所獲的搜索讓諾茵感到心急如焚，但再向前搜索過去就是極其危險的葬龍谷，因此她不得不下令翔士們暫時停止搜索的工作。本來她找算親自駕機闖進葬龍谷搜索麒麟，但此時從王都那邊卻又接連傳來飛空艇遇難的消息——由於第一聯隊的缺席，使得蒼空王騎原本嚴密的防空網出現漏洞，空賊們不知從何處得到情報，紛紛跳出來趁機大肆劫掠，兩天時間裡已經有好幾十艘商船客船受害。
除了宰相府以外，軍部也接近發來好幾封緊急命令，要求第一聯隊回歸本來職務。
對於宰相府的命令，諾茵連看都沒看就扔進廢紙簍裡，但她卻無法忽視受難民眾的請求，再加上也掛念著蕾切爾那邊的消息，於是她便留下軍用艇繼續進行搜索，然後帶著第一聯隊返回蒼空基地。回到基地後，第一聯隊的翔士們稍作休整便投入到掃蕩空賊的作戰中，而諾茵則直接前往執務室，蕾切爾已經在那裡等她多時了。
讓諾茵感到意外的是，在執務室的除了蕾切爾以外，還有另一名用斗篷遮著臉的神秘人物。
諾茵的目光只在那人身上停留一瞬，然後便向蕾切爾問出來。
「怎麼樣？」
那急切的語氣似乎能比問題本能更能表現她的關切。而面對諾茵期盼的目光，蕾切爾卻露出苦澀的表情，並輕輕搖著頭。
「抱歉，沒有小弟的消息……」以這句話作為開頭，蕾切爾將兩日來的努力作了簡單的匯報。
「根椐那位亞丁技師的描述，我試著調查那伙空賊的身份，但王**以前的記錄中沒並留下相關的記錄，根本找不到線索。本來我準備向商船打聽情況，不過格雷恩商會那邊主動聯絡我方。那位少東還親自跑來基地。在格雷恩商會的協助下，我們向當日所有經過格陵蘭丘原的商船打聽情況，確實有幾艘商船目擊小弟和空賊機交戰，只是他們並沒能確切指出小弟的方向。」
「按照他們的情報，我嘗試著畫出可能的位置，你看看。」
這樣說著的蕾切爾，把一張地圖遞了過來。諾茵接過來細看，只見地圖上已準確標出商船目睹的時間和地點，並在格陵蘭丘原以北的地域標出幾塊疑似地點。看得出來，這是蕾切爾經過認真分析過後的結論，但諾茵卻苦澀的搖搖頭，因為這些地方他們都已經搜索過了。
「……沒有幫上忙嗎？」從諾茵的表情上，蕾切爾知道了答案，雖然同樣心情沉重，但還是嘗試以開朗的語調安慰著好友。
「不……不用擔心啦！小弟一定會沒事的！他可不是那種擅自死掉、然後留下女人哭泣傷心的男人哦？而且，這次還有小尤菲跟他在一起。你也知道，小尤菲可是我們基地最厲害的領航員，不管在什麼地方，她都絕對會把小弟帶回基地來的！你就放心等著吧！」
「如果是這樣就太好了……」諾茵點點頭，嘴角勉強拉出一點笑容。感受到好友安慰的心意，她試著讓自己的情緒樂觀點。
「話說回來，這位是……」諾茵把目光移到那位披著斗篷的神秘人物身上。
「這位可是尊貴的客人哦。」蕾切爾介紹著。「其實她也是剛剛到基地，還沒來得及招待呢。真是失禮了，殿下。」
「……殿下？」諾茵露出詫異的表情。
「嗯，好久不見了，諾茵姐姐。」那人伸手掀開斗篷，露出一頭金髮下的文靜美貌來。
「艾爾莎？你來這裡幹什麼？」諾茵驚訝的看著眼前的王家公主。艾爾莎是拉維利斯新王修德的妹妹，由於哥哥是公爵府門生的關係，艾爾莎也自幼便和諾茵熟識，兩人的關係比修德還要親密得多，也因此互相稱呼早就省略了敬語。
「其實，是兄長拜託我來的。」艾爾莎這樣說著。「自從得知那位……叫麒麟的先生出事後，原本懶散的兄長也罕見的勤勉起來，不知道用什麼辦法，他好像發現一些線索。因為事關重大的緣故，所以不能由其它人來轉達，所以便派我過來了。」
艾爾莎從懷裡取出一個細長的金屬信筒，信筒的開口處以火漆密封，上面還印著王家的翼之紋章。紋章的形狀完好，說明裡面的信件還沒有人看過。
「除了伊利外，連修德也動起來了嗎……」諾茵有些感動，伸手接過信筒，把火漆剝開後中，從裡面取出一張羊皮紙來。
諾茵展開羊皮紙，只見上面只寫著簡短的幾行字。她很快看完密信的內容，然後緊緊皺起眉頭。
「是這樣啊……那些傢伙的目的是測試機，麒麟只被捲進來而已……」諾茵的聲音裡翻騰著前所未有的怒氣，或者已經到達殺氣的標準。「就為這種愚蠢的事情，便把麒麟……饒不了他們，我絕對饒不了他們！」
蕾切爾和艾爾莎驚訝的看著怒氣勃發的諾茵，在她們的印象裡，似乎很少看到溫厚的諾茵有如此激烈的感情表現。
「那個，諾茵？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你還是不要衝動比較好……」
「就是啊，諾茵姐姐，你也知道哥哥那個人啦，或許把事情搞錯了也有可能，你……你先冷靜下來好不好？」
兩人慌張的勸慰著諾茵。她們都知道，諾茵是那種不會輕易動怒的穩重性格，然而一旦動怒就會不計後果，要是讓諾茵以這樣的狀態走出去，絕對會出事的。蕾切爾和艾爾莎都竭力勸慰著諾茵，然而諾茵的怒氣卻超過她們的預料。
「……別擔心，像夷平宰相府這類事情，我還是不會去做的。」諾苗這樣說著，她的聲音一如往常的柔和。
然而，看到那雙青色的眸子裡湧動著的危險的雷光，蕾切爾領悟到，這位持有「煌雷穹光」之名的最強翔士已然動了真怒，事態的發展已經不是任何人能阻止的了。於是她打消了繼續勸說的主意，拉著艾爾莎退到旁邊，並以書記官的身份請示著上司。
「我知道了，那需要把第一聯隊召回來嗎？」
「不用，我就是去散個步而已。」諾茵隨手把信遞給蕾切爾收著，然後擺擺手向門口走去。「今天的天空會很熱鬧哦，要是翔士們回來的話，告訴他們待在基地裡，哪兒也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