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高中篇1 天生緣份 第十四章 各懷鬼胎 文 / 愛情有害健康

    第十四章各懷鬼胎()

    「猜先還是讓先？」吉住問。

    尹晴聽了，心裡替吉住捏了把汗：好囂張，居然還要用讓先和我父親下。我父親棋藝還過得去吧，至少和我不相上下。你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尹世源倒沒覺得什麼，說：「我和晴兒平時下，都是猜先的。」

    吉住點頭道：「客隨主便，那就猜先吧。」

    父親只是客氣一下，你反倒當仁不讓了。尹晴心想。

    吉住正要去抓棋子，尹世源笑著說：「不用了，你是客人，你執黑先行吧。」

    尹世源話音剛落，吉住手中那粒黑子，已入棋盤，正好落在中央的「天元」之上。

    「你們在下五子棋？」陳靖緣看到吉住這樣下法，不由想起五子棋的下法是黑方的第一枚棋子應下在天元上。

    「呵呵，當然不是，他們是在下圍棋。第一步就落子天元，確實很少見。」尹晴耐心地向陳靖緣解答道。

    吉住突如其來地把第一子下在天元時，尹世源也大吃一驚。古往今來，弈者多重邊角，有所謂「金角銀邊草肚皮」之說。他們認為據角占邊容易撈空，中央則四面漏風，圍空價值不大。但高手們也極重視中腹勢力。隨著時代的進步，圍棋理論進一步完善充實，隱隱有「主中原者王天下」之勢。現在一般的棋手都深知中腹的重要，對局中念念不忘要迅速在中央構築堡壘，威懾四方之敵。打天元的，可以威制四方，並非不利，只是如果沒有相當的棋力，就沒有辦法活用這個優勢。因此無論中日韓三國的頭銜戰，還是尋常圍棋愛好者的對局，都極少第一著下在天元上。原因很簡單，天元佈局極難掌握，稍有不慎便會出現平白浪費一手棋的危險。對水平接近的兩個棋手來說，先後手的差別已經不得了。白下一招廢棋，那等於把勝利拱手相讓對方。日本棋手久保松勝喜代曾經很認真地研究過天元打，結論是「天元絕非不利的佈局，只是自己的實力尚不能將之巧妙活用」。

    尹世源沉思很久，輕輕落子，下在右下方三三之位。三三位在圍棋佈局中，是最為堅實的一種下法，一手盡護角地。與天元的飛逸恰恰相反。

    相比較尹世源的沉穩，吉住卻顯得輕鬆許多，他先下第一子在天元，然後模仿白棋的下法。這樣的走法，讓尹晴大跌眼鏡，而陳靖緣卻看得饒有興趣。尹世源顯得十分苦惱，頻頻長考，終於將白棋下到了天元附近。

    「原來圍棋也可以這樣下啊，有意思。」陳靖緣興趣盎然地說。

    當然，吉住並沒有一直模仿下去。因為白棋下在天元附近，黑棋如果模仿一定會被吃掉。他的如意算盤是打算盡快讓對方下到正中央，這樣他就能下別的棋，但是白棋要鞏固周圍需要點時間，所以模仿得比預計的長。

    吉住這樣下，難道是故意的？尹晴不禁想起了他在第一輪時和郭曉城的棋局，全局沒有廝殺，呈現出和平、安寧，嗅不到一絲戰爭的味道，根本看不出他的棋風。而緊接著第二輪他與李軍的戰鬥則可以用瘋狂來形容，在佈局階段執黑的李軍一上來就是狂撈實地，他則隨時注意把棋走厚與之抗衡。進入中盤之後他從左下角動手，棋局進入最精彩的屠龍階段，結果他順利屠龍成功，輕鬆獲勝。第三輪他和七連星的劉星元對局，在開局劉星元佔盡優勢的情況下，他仍然遲遲不肯選擇打入，讓觀棋的人都為他捏了把汗。直到不打入不足以爭勝負的情況下，他才不情願地打入。而在今天，他第一步落子天元，然後就採取模仿白棋的下法，十有**會像前幾局一樣，是在迷惑自己。至於目的，顯然是將自己作為假想的決賽對手，不想過早暴露自己的實力和棋風。才高一的學生，城府就如此之深，想來真夠可怕的。換個角度想，他之所以會毫無顧忌地這樣做，是確定對手的實力遠遜於自己。由此可見，他先前遇到的對手，還都稱不上對手。如果碰到真正的對手，他肯定會使出自己的真正實力。難道真的要等到決賽，他才會向大家展現自己的真正實力？萬一他的決賽對手還是實力不濟，那麼他會不會還是不用心下棋？

    看到白棋總算下到了天元附近，吉住鬆了口氣，不再模仿白棋，開始自己下棋了。

    尹晴覺得奇怪，為什麼不繼續模仿下去啊？他不是要迷惑我嗎？照理，一直模仿下去，就能達到目的。現在中止模仿，豈不是會半途而廢？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難道他突然良心發現，決定好好下一局棋？他會這麼好心？他不害怕在他的潛在決賽對手面前暴露自己的棋風？

    其實吉住之所以這樣下棋，理由不外有二。其一，下午剛剛下了局激烈的棋，腦子還未得到充分的放鬆，難以全部精力迅速投入到另一棋局中；其二，尹晴的圍棋水平不在自己之下，尹父作為尹晴的圍棋啟蒙老師，肯定水平也相當高。在對方以逸待勞，而且不知道對方實力的情況下，吉住只好模仿白棋下法，借此觀察對方的棋。待查探完對方的虛實後，便可以大搖大擺地自己下棋了。只是尹父鞏固角邊的地需要點時間，很晚才下到天元附近，害得自己一時抽不出身。

    摸清了尹父的棋路後，吉住便下得不慌不忙，一副四平八穩的樣子。

    尹世源由於是執白後行，不存在貼目，黑棋不思進取，他也樂得個安穩。

    尹晴心裡納悶：一開始的模仿，現在的但求溫飽。照這樣的發展，黑棋下到最後可能會貼不出目。吉住到底打什麼鬼主意？

    棋局在吉住和尹世源的默契中很快就進入收官階段。一開始，嗅覺敏銳的吉住便搶到了整局棋最大的官子。接下來，雙方互有所得。吉住終於顯示了自己的官子功夫，以一目半的優勢取得了勝利。

    「你也不讓叔叔贏半目開心一下，畢竟我們是客人啦。」陳靖緣怪道。

    吉住感到委屈，說：「我的棋的塊數比對方少，即眼位的數量比對方少。按照中國古代圍棋規則，我實際上輸叔叔半路。」

    「真的嗎？」尹世源清點了一下，驚訝地發現，事情果然如此。

    尹晴笑道：「這局棋如果放在古代下，那就是我的父親贏了嘍。贏了半路，還真是驚險啊。」

    「不同的圍棋規則，居然能產生輸和贏完全不同的兩種結果，圍棋還真是奇妙。」陳靖緣驚訝地說。

    「現在你發現圍棋的奇妙了吧？」吉住不失時機地勸道，「那你有沒有興趣學習圍棋？我可以當你的老師，學費可以優惠。」

    陳靖緣嘟著嘴，一口回絕道：「我才不要學咧！你看看你自己，會下圍棋又怎麼樣，整個人顯得癡呆呆的。」

    可是有的人卻偏偏喜歡像我這樣癡呆呆的男生。當然，這句話吉住沒有敢說出口。畢竟這是在尹晴的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