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三章 挖眸 文 / 鄰家小六
第二十三章挖眸
當危險真正降臨時，你會發現勇敢其實是非常奢侈的。
夏宇望著那沾滿血跡的鬼頭刀，心中忽然想到了許多，父母，親人，朋友，甚至還有左放那個死老頭，這或許就是人面對死亡時的本能反應。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肯定會選擇老老實實地呆在公爵府或是夏字營。然而，人生不是遊戲，所以根本不存在重新來過的機會，正視命運也便成了唯一的選擇。
「老四！你又在折磨人。這有什麼意思，你看他那難受的樣子，還不如一刀殺了算了。」提著砍刀的壯漢掃了一眼地上表情痛苦的夏大公子，撇撇嘴道。
另外一人也是甕聲甕氣地附和著：「就……就是，殺……殺人……多……好玩兒。」
瘦子一臉不屑加鄙視，反駁道：「整天就他媽知道殺殺殺，想想自己的身份合適嗎？我們以前做的是什麼？坑蒙拐騙偷！多有技術含量，你們倆現在倒好，動不動就是搶，搶完了還把人都殺了，這是忘本。」
磕巴男雖然說話不利索，但反應卻是不慢，馬上回擊道：「你……你也……好……好不到……哪……哪去，你……你跑得……快……快了……以……以後，不……不也是……是搶，也……也就……就是不……不殺……殺人罷……罷了，五……五十步笑……笑百……百步。」
砍刀男不住地點頭，「老三說得對，我們以前偷偷摸摸那是因為打不過人家，現在能打過了，為什麼還偷偷摸摸？搶著多乾淨利落，你敢說你現在還是偷，不也是從人家手裡把東西搶了就跑嗎？你跑的快，別人追不上你，我們跑的慢，人家打我們，我們當然要反抗了，一反抗還能不死人？」
這番解釋並沒有讓瘦子信服，仍是不服氣道：「可是如果不是因為你們倆老殺人，老大會退出嗎？會從關外跑來京師嗎？」
一提到老大，那倆壯漢頓時低頭不言語了。
作為此輪爭辯的勝利一方，瘦子頓是有了精神，剛想乘勝追擊再罵那倆人幾句，猛然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焦急道：「老大呢？你們不會把老大弄丟了吧？」
磕巴男剛想解釋，讓砍刀男一把拉住了，那傢伙說話太費勁了，聽著也太費勁。
「老大被我們安置到一個很穩妥的地方，絕對安全，綁得結結實實，絕對不會跑掉，否則我們能出來找你嗎？」
聽到砍刀男的話，瘦子略微輕鬆了一些，從關外追到京師，一路躲避官差的抓捕，可謂是歷盡艱辛，要是再把老大弄丟了，那就不好找了。關鍵只有自己還好，按照自己的速度，怎麼著也不至於被抓住，但是那倆人就不好說了，這段時間死在他們手上的官差已經不下十人了，再這麼鬧下去，真被弄上黑名單，難保不被圍堵，真若被官府抓到，只有一個結果，死，就算死恐怕也不會簡單的砍頭，以這兩人手上的纍纍血案，不是車裂就是凌遲，想著就害怕。
看看二哥刀上的血跡，他已大略猜到剛才又是一場血戰，那二十來個跟蹤的人恐怕都已死在了這倆莽撞男手上。
「我看咱們還是抓緊時間回關外吧，這裡太不安全了。」作為一個職業盜賊，瘦子是很有職業素養的，他是一個謹慎的人。
這個提議並沒有得到那兩位仁兄的同意，砍刀男滿臉的豪氣，很是無所謂，拍著胸脯道：「怕什麼？你，我再加上老三，誰能奈何得了我們？我倒覺得這京師不錯，你看那大街上多少店舖，咱要是狠狠幹上幾票大的，這輩子都不用愁了，到時候把銀票往老大面前一送，一切問題就都解決了。」
毫無疑問，磕巴男堅定地站到了砍刀男一邊。
瘦子無奈了，當初他們三個在老大的領導下靠詐騙為生，這兩位就屬於那種干體力活兒的，做什麼事情都不動腦子，如今黑眸異變讓他們有了強橫的戰鬥實力，這兩人就更懶得思考問題了，任何事都是用一個殺字解決。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京師是天子腳下，怎麼可能如關外那般肆意妄為。
不過對於這種有點二百五的人們，還是細細開導為好，瘦子擺出個笑臉，勸解道：「二哥，三哥，你們想想咱們剛到京師就被人盯上了，而且都是些高手，一看就知道那些人是官府的，而且還不是普通的小衙門的，你們剛才大開殺戒，把人都殺了，派他們來的人能不知道嗎？咱混江湖地還講究血債血償，那官府就更不可能輕鬆帶過了，我可聽說了，京師這邊也出現了不少黑眸人，他們到底有什麼能力咱們都不瞭解，萬一有些黑眸人是替官府做事的，而且又能克制咱們，那買賣做不成，估計還得把命搭進去，咱們來京師的目的是什麼？是把老大找回去，不是來殺人的。」
「老四說……說得好……好像有……有點道……道理。」磕巴男咂摸著話中滋味，轉向身邊的砍刀男發表自己的看法。
「有個毛的道理。」砍刀男在磕巴男頭上猛地打了一巴掌，不過瞬間又後悔了，因為手麻得不行，就像拍到了一個大鐵塊上，繼而搓著手訓斥道：「你有沒有記性？咱沒動官差的一根寒毛，他們報個鳥的仇！」
磕巴男立時釋然道：「是哦……」
瘦子有些驚訝，懷疑道：「你說你們沒殺那些人？」
「我倒是想殺，可是大哥攔住不讓我殺，所以我就把他們引到另外一個方向上，然後跑回來了。」砍刀男意猶未盡地解釋道。似乎是有些惋惜沒能殺上幾個。
瘦子並未完全相信，「那你刀上的血怎麼來的？」
「哦，這血啊，我搶了隻羊，然後殺了烤上了，這些天都沒開葷，嘴裡都淡出鳥了。」砍刀男也刀刃的血跡在鞋底上蹭了蹭，猛地一拍大腿，「壞了，那羊估計都烤糊了。光顧在這跟你扯這些沒用的。」
轉身想走，卻又停了下來，把目光轉移到了一旁的夏宇身上，手中提刀便奔了上去。
瘦子趕忙攔住砍刀男的去路，「你想幹什麼？」
「他都看到我的模樣了，我要滅口。」
「老大不是告訴你不許殺人了嗎？」
「那我挖了他眼睛。」砍刀男一把將瘦子扒拉到一邊，比速度他不行，比力氣瘦子就差太多了。
夏宇這會兒雖然不能動不能說話，但耳朵卻沒有問題，所以一直在邊上認真聽著，順便轉移注意力，背上已經不是太癢，聽到那人並沒有對宋潛等人怎麼樣心中懸起的石頭終於落了下來，沒想到這輕鬆勁還沒過，那傢伙就提著砍刀上來了。就算聲明不是要命，要他的眼睛他也承受不了，或許人被逼急了，真會有小宇宙爆發的情況。這才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夏宇竟然掙扎著能動了。
砍刀男沒料到還有這情況，揮手叫過老三，命令道：「老三，你按住了他，今天我不殺生，就要一雙眼睛。」
老三對砍刀男當然是惟命是從，三兩步便到了夏宇身前，一把將夏宇糾了起來，一手攬住夏宇的雙臂，一手扶住了夏宇的脖子。
此時的夏宇再想動勢必登天還難，掙扎了幾下確定沒有任何希望，最終放棄了，他很想如一個戰士般，看著利刃刺向自己的雙眸。可是最後時刻還是勇氣不足，在那刀尖距離自己不到一尺時，猛地閉上了眼睛。
「噹」，似乎是一聲鋼鐵相碰的聲響。
砍刀男驚駭地後退兩步，瞅著自己手裡那把鬼頭刀怔怔發愣，因為那鋒利的刀尖碰到對面少年的皮膚後，並未如想像中那樣輕鬆地刺進去，而是生生彈了回來，甚至將精鋼打造的刀尖崩掉了一塊，就像刺到了堅硬的鋼板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