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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二三章 車伕歲月(中) 文 / 冷月寒劍

.    翌日早早,蕭楓就牽著馬兒在外面溜了一圈。

    那馬兒自昨日被蕭楓伐筋洗髓後,就一直昏迷到今日凌晨,起初醒來,對著蕭楓甚是不善,可在蕭楓的挾制下只得乖乖的隨他出去。

    一路奔馳,它自己都覺得今日不知是甚麼時節,直覺勁力充沛,精神抖擻,渾身好似有著用不完的力,撒開四蹄猶如逐日追風,倘若不是蕭楓硬把它拖住,或許它就此一日千里。

    當它在小河邊飲水時,發現自己的毛色變得那般柔美純潔,更是喜不自禁,狀若癲狂,它自然曉得,自己今日的渙然一新,定是昨日的那番鑽心痛楚所換得,雖是無比難耐,可有這般成效,亦是值得;而其作俑者也就是這個新任的主人,日後只要自己的馬屁拍的到位,想來這好處是逃不了的。

    直到此刻,這馬兒方才識蕭楓是它真正的,且是唯一的主人。對蕭楓的諂媚,實是到了極處,瞅著有空就把那大大的腦袋往蕭楓的身上蹭去,其曖昧的表現,著實令蕭楓噁心不已。

    蕭楓撫著它的馬背,不由對它笑道:「瞧你這纏樣,和撒爾、拉旦到是有些相仿;都是得了便宜就賣乖。不如我以後就叫你『撒旦』吧。」他可不知道,隨便的替馬兒取的這個名,卻是在西方大名鼎鼎的沒人敢說的稱呼,那是魔鬼的禁忌。

    那馬兒自伐筋洗髓後,或許此刻神智大開,聽了蕭楓的話,大為歡奔亂跳,長嘶不已,就似贊成了一般。

    當小青主僕二人在客棧門口,為馬兒的神俊而驚訝時,蕭楓不禁自豪不已,可是隨即差點被小青的一句話給氣死:「呦,這馬到怪俊的,可這駕馬的人麼,卻不咋樣,簡直不配。」

    蕭楓本待要回她,但心想,好男不和女鬥,現在她可是自己的主顧,何況與她耍嘴,得罪了她,豈不冤枉。轉念暗暗好笑,想不到自己竟是過上了看人臉色的日子。只是覺得奇怪,為何這小丫頭,總是找自己的麻煩。

    黃衣少女瞧見小青譏嘲蕭楓,也並未多話,只是默默的上了馬車,隨即輕喚了一聲小青。

    小青見蕭楓並未理她,大感無趣,她也不知為甚,每次瞧著馬車伕吃癟,總覺甚得其樂。

    如此蕭楓問明去處,即駕著馬車恍如一道輕煙,在寬暢的官道上疾馳,既快又穩,好似陸上行舟;馬兒拖著車子亦覺輕鬆,腳下輕快,猶似騰雲;一路上真是春風迎面馬蹄急,流雲扶身鬃毛飛。

    至日暮夕墜,由於蕭楓路途不熟,再加馬兒跑的委實過快,竟在無意裡錯過了宿頭,望著夜色漸晚,這時的馬兒也有些乏了,四蹄也開始東倒西歪,白天那般的急趕緊馳,實是仗著一股新鮮勁,畢竟它伐筋洗髓亦不多久,潛力尚未完全挖掘,這其中的好處,也只能隨著時日,慢慢體現。

    無奈之下,蕭楓只得把馬車趕到路邊的一處樹林裡。

    車子歇好後,蕭楓即對車裡的主僕二人道:「姑娘,白日馬車走的急了,眼下卻是錯過了市集,只好勞煩姑娘們今夜委曲一下了。」假若不是馬兒確實累了,他也不想讓小青有此藉口來怪罪。

    果然,小青聽了後,先是重重的『哼』了一聲,繼而冷聲說道:「你是否見我主僕兩人都是婦孺,想要心存不軌啊?」

    蕭楓聽了小青的話,不禁心下不悅,沉聲道:「想我蕭楓也是堂堂男兒,難道會有此齷齪心思,姑娘,你瞧人瞧得太低了。」說完後,逕自牽著馬兒尋處水源,飲水去了。

    其實他心裡對這主僕兩人,亦覺得甚是怪異,雖說瞧來也有些武藝,可是這兵荒馬亂的,她們卻要千里迢迢的先到襄陽,後到廣州。且一路聽來,眼下的襄陽已然被蒙古人佔領,而廣州城還是大宋和蒙古人的主要戰場,就憑她們兩人,再加上那黃衣少女的絕世仙姿,難保不會有強人覬覦美色,或是被蒙古人瞧上強搶回家。

    不過他又忖道:這主僕兩人亦算運氣極好,千百輛馬車裡,偏偏選中自己,冥冥中自有天意,如此一來,不把她們兩人送到安全的地方,自己卻也放心不下。想到這,暗自搖頭不已,為自己的這般性情,著實歎息,雪兒下落尚且未明,眼下卻又擔此繁務。

    待到蕭楓走遠,黃衣少女忽然對著小青微笑道:「小青,你為何老是喜歡尋釁那車伕,莫不是……咯咯?」話雖未完,其言卻是明白無比,挑明了就是小青你,難道瞧上他了。

    小青被黃衣少女如此一說,不由臉色通紅,著急道:「那啊,小姐,你到底在說甚麼嗎?我可聽不懂。」

    黃衣少女見小青真有些急了,便也不開她玩笑了,只是正容道:「小青,你難道沒看出些甚麼嗎?首先,單單他的氣質風度及言談舉止,就不是一般的馬車伕能有的;再加上適才他對你的那番話,聽得就讓人覺得有種壯志豪情,氣吞山河的味道。是以我認為他絕不是一個馬車伕那麼簡單。」

    小青聽得黃衣少女的這番分析,立時臉色突變的道:「小姐,你是說他,難道會是蒙……?」

    黃衣少女不等她說下去,即忙摀住她嘴,薄嗔道:「為何這麼不小心,我們現在是甚麼處境,不能亂說的!我的意思,也不是說他是壞人,只是…算了…算了,不說了。」

    這時的小青早已嚇得連吐香舌,忙不迭的不住點頭,生怕自己說漏了嘴,使得小姐怪罪。

    蕭楓牽著馬兒很快的便尋著了一條小河,河裡,水色清澈,魚兒歡躍,河邊的青草到也肥嫩,可馬兒飲了水後,卻仍是象前兩日一般,遞到嘴邊的青草,看也不看,只是打著響鼻。

    見它非要吃店家裡買來的含著酒糟的草料,蕭楓亦是無法,只是尋思:這可怎辦?馬兒的胃口已然被它的前一主人給養刁了,眼下叫我到那去替它買草料,只是如若任它餓著肚子,明日又那有氣力繼續拉車。

    正尋思著呢,突然被他想起一法,只是不知管不管用,眼下也惟有試試了。

    但見他雙手輕舞,恍若抽絲剝繭,河邊青青水草,隨著他的兩手來回的揮擺,漸漸的枯萎了大片;便聽他輕叱一聲,忽然兩手間猶如火燒,升起一團熊熊烈焰,燃燒了許久;當他攤開右手時,手心裡便多了一粒龍眼大小,色澤清碧,晶瑩流離的丹丸,那上面所散發的清香,陣陣誘人之極。

    蕭楓神色驚喜,只因他想,既是馬兒不願吃那青草,不如用五行道術提煉出草中精華,再合上《太陰悟真篇》內的煉丹術,配成丹藥來給它服用,瞧它是否仍是那般嘴刁。只是自己,亦是初次運用《太陰悟真篇》裡的煉丹術,也不曉得是否能成功,把握委實不大,可現在竟然一蹴而就,怎不興奮。

    這下還沒待蕭楓把丹丸遞給它,馬兒早已聞到丹丸的異香,垂著腦袋,跑到蕭楓身邊,左蹭右蹭,張大了馬嘴,吞嚥不止。

    蕭楓見了,不禁好笑,拍了拍它腦袋道:「你到曉得有好東西了,看來你到並不太笨麼!」說完,便把哪粒丹藥送到它嘴裡。

    馬兒『咕咚』一聲,就已服下,隨即雙目微閉,頗為回味。

    蕭楓瞧它服下丹藥,即用靈力替它加快運行藥力,須臾之後,就見馬兒四腿哆嗦,連放了好幾個響屁,其臭無比。蕭楓心下暗笑,看來這馬屁也不是那麼好拍的。服下丹藥的馬兒,精神重又振作,肌腱處更見強壯,馬蹄跑動時,那滾動不已的板狀肌腱,配上隨風飄舞的鬃毛,顯得猶如天之神馬一般。顯出了一股俾睨萬馬的氣勢,雖說此刻周圍並無它馬,可從它意態舉動,卻是一覽無遺,當真是一匹罕世神驥。

    回到馬車的駐停處,蕭楓遞了壺清水給小青。

    誰知小青接過水後,向著蕭楓嫣然一笑道:「怎麼啦?生氣啦?我也是和你開個玩笑罷了,你既是堂堂男子漢可別跟我這小丫鬟慪氣啊!氣壞了,可不值得。」說完,對著蕭楓眨了眨眼,風亦似的鑽進了車廂,留下了一串銀鈴似的笑聲。

    蕭楓苦笑不已,直覺遇到這個丫頭,實是自己的一個劫數。

    半夜時,黃衣少女取出一管玉簫,坐在馬車上,仰望明月,輕輕吹響;但聽簫聲迴旋婉轉,清雅亮麗,忽高忽低,忽輕忽響,低到極處之際,每個音節仍清晰可聞;高到頂點之時,其聲震人心腑;漸漸低音中偶有珠玉跳躍,清脆短促,此伏彼起間,高音漸增,先如鳴泉飛濺,繼而花團錦簇,更夾著間關鳥語,彼鳴我和。

    黃衣少女一邊吹著玉簫,一邊想著心事,直覺國事,家事,天下事,紛紛擾擾;國將覆,家已亡,天下爭鬥,何時能休,美艷不可方物的玉容上,不覺中悲切萬分。

    蕭楓原先隔的老遠,曲臂枕頭,仰天而臥,感著拂體涼風,瞧著斜掛柳梢的一鉤殘月,甚是適意暢懷;可是聞著那悠揚柔和的簫聲,不禁斜眼微睨;瞧見黃衣少女淒惻傷痛,萬念俱灰的模樣,竟是怔怔的癡了,觸動心事,不知不覺的也是長歎一聲。

    將黃衣少女的那張仙姿脫俗的玉臉幻想成為雪兒清麗絕世的容貌,癡癡的瞧著,臉上不禁流露出了祈求、想念、愛憐……等等種種的柔情。

    簫聲漸漸的百鳥離去,春殘花落,但聞雨聲蕭蕭,一片淒涼肅殺之象,細雨綿綿,若有若無,終於萬籟俱寂。直到簫聲停頓良久,蕭楓這才如夢初醒,不由慚愧不已。

    這時的黃衣少女卻是另有一股心情,適才蕭楓望著自己的神色及那失魂落魄的一聲歎息,她已然全都看在眼內,聽在耳裡;亦不知為何,倘若是他人這般的無理,自己早就斥責他了;可就是眼前這個飄逸瀟灑的車伕,自己卻是無論如何的說不出口,但覺的一切是那麼自然,又是那麼的應該;好像自己的簫聲本來就是想吹奏給他聽的。

    不說黃衣少女此刻的怪怪心情,但說蕭楓適才的表現,小青卻亦明瞭於心,一時間讓她緊張萬分,心道:待會,我可不能睡,需得為小姐守夜至天明,才能放心。

    夜晚歇息時,小青確實做到了枕戈待旦,由于小姐的姿容實在太過絕美,她可不放心,雖說小姐說過這個車伕不是壞人,可是防人之心卻不能失。故而翌日出發時,小青仍是睡眼惺忪,懨懨欲困。

    蕭楓自是曉得她的心意,可亦並未生氣,相反對小青的一片忠主之心,著實佩服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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