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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關東軍 第七十三章 寫本步兵操典 文 / 世紀紅爵

    第七十三章寫本步兵操典

    出了正月,已是陽曆三月天。關東這地界,此時吉林與黑龍江還是一片銀裝素裹,而遼南地區冰雪卻悄悄地融化著。一夜之間,柳樹發出了新芽,過冬的松鼠等小動物又活蹦亂跳地出現在樹梢枝頭。

    俗話說,春捂秋凍,關東這地界起碼要到陽曆四月天,人們才會逐漸換下棉袍。正午時分,遼陽州北城門外,一群大大小小的官吏,還有暫時無事的洋學生,跳著腳站在一處官路旁,朝北方望著。

    正午的太陽烤得人臉膛通紅,不時有人拿袖口擦拭著汗。

    詹天祐反覆地看著手錶,臉色甚是焦急:「少川,你說咱們這位大人什麼時候到?會不會是在驛站耽擱了?我這邊還有數不清的工作等著呢,要不你們在這兒等著,我先回去?」

    聞言,面色平靜的唐紹儀笑道:「眷誠,工作是要做,但也不急在這一時啊?咱們是下屬,上官來了,怎麼也得迎接一下,否則就是失禮啊。」

    詹天祐不通世故,是以這麼些年來不過是一個微末小吏。而唐紹儀浸『淫』官場這麼些年,顯然沾染了這些官場作風。

    「來了來了,快站好!」一名小吏急急地從山崗上跑下來,嘴中不住地喊著。

    眾人立刻去了憊怠,精神一振,定睛往官路上瞧去。不片刻,只見一隊車馬,慢慢從前方樹林彎路處轉將出來。似是看到了再次等候的眾人,那隊伍立即分出一票人馬快速奔來。須臾之間,疾馳到眾人身前,當先一人,腳踏亮皮馬靴,頭戴大沿帽,一身墨綠色西式軍裝上兩排亮黃色的銅扣分外耀眼,腰間肩頭,武裝帶扎得一絲不苟,雙手戴著白手套,右手上拿著烏黑的馬鞭,胯下騎著一匹雪白的戰馬。

    眼見就要撞入人群,那人一勒韁繩,駿馬嘶鳴人立,順勢原地轉了半圈。當真人馬駿,人更俊。騎士翻身下馬,幾步走到眾人面前,笑道:「少川先生,眷誠先生,此地不便說話,咱們還是先進城吧。」說話的不是旁人,正是何紹明。

    話說那日何紹明與凝香和好後,兩人之間彷彿感情更進了一步,倒也柔情蜜意。身心滿足的小丫頭凝香,便順勢默許了佩頓的存在,從此,各在各的院子裡,遇到了也就打個招呼,倒也相安無事。倒是何紹明,沒幾日的功夫便慫恿著凝香與喬雨桐,厚顏無恥地又玩起了大被同眠。就這樣,三女兩個在東院一個在西院,其樂融融地到了正月末。這身行頭,就是在何紹明的設計下,由三女(主要是佩頓的剪裁)一起完成的。

    那日何紹明收了電報,說是軍械器具,還有幾百名華僑知識青年都已經到了遼陽,便急急忙忙地張羅著要上任。幾女一番商量,決定跟著何紹明到遼陽。又是耽擱兩日,這才起行。路上何紹明幾次想先行一步,卻礙於佩頓與小安妮都不會中文,只得隨著馬車緩緩而行。是以,時至今日才到得遼陽。

    何紹明面帶微笑,邊行邊詢問近日的情形,時不時的與那些華僑青年親切地打著招呼,態度和藹,如同春風拂面。這一身打扮,加上何紹明禮賢下士的作風,頓時讓這幫華僑青年大腦充血,神情激動。這群人口袋裡,行囊中,大都裝著一本小冊子,就是這本小冊子,喚醒了他們的愛國救國之心,告別了只知抱怨卻無所作為的生活,全身心投入到嚮往的民族事業中。

    與之相反,遼陽本地的小吏衙役們,卻是滿臉的莫名。

    「瞧見沒?出過洋的人,這一身打扮,還挺是那麼回事兒。」

    「也不知這是唱的哪一出,不像下馬威。」

    「小心著點,這位大人可不好惹,人家連洋人都不放在眼裡,更別提咱們了。」

    且不說這幫人在低聲腹誹。何紹明牽著馬,在眾人如眾星捧月般包圍下,進了遼陽城。這遼陽可是一座古城,相傳在夏商周時代,此地便為交通經濟軍事重鎮。一六二一年,努爾哈赤攻陷遼陽,便在離此不遠的太子河東岸建了新城東京,並定都在此。三年後,努爾哈赤又遷都到了瀋陽。康熙三年,遼陽升級為州,歸屬奉天府管轄。

    而如今,名義上遼陽仍歸奉天管轄,但實際上,稅收釐金,官吏任免,所有的大權全在何紹明手上,可以說此刻遼陽已成了何紹明的私有之地。

    進了衙門,何紹明揮退了前來拜見上官的眾人,單單留下唐紹儀與詹天祐問話。也不待何紹明發問,詹天祐便急急地做了報告:「大人。三條步槍生產線以及無煙火藥生產線已經運到了,同船來的還有兩百名經過培訓的華僑技師,目前正在建廠子,再有一個月,估計就能調試完工。其他的設備還在路上,廠房什麼的正在建。」

    何紹明點了點頭,又看向唐紹儀。

    唐紹儀躬身道:「大人,已經征發了六千民夫,加上陸續到來招募的兵丁,營盤大致造好了。另外,您訂購的一萬隻步槍運到了。」

    「魏國濤和秦俊生回來了沒有?招兵的十幾撥人,都回來了麼?」何紹明問道。

    「回大人,魏國濤與秦俊生回來了,除了奔赴山西的兩撥人,都回來了。」唐紹儀回道。

    何紹明眉毛一挑,站起身來,彈了彈帽子上的塵土,戴上,隨即大步流星往外就走:「走,咱們去軍營看看。」

    唐紹儀心中苦笑,這位大人還真是雷厲風行,怎麼想起一出是一出?當下也不抱怨,囑了人招呼好何紹明隨行的家眷,便與詹天祐引著何紹明直奔軍營而去。

    加上護衛十幾人,一路無話,趕在黃昏前到了初具規模的軍營。

    遠遠望去,山腳下,一望無際的營盤,讓人看得目眩神移。打馬疾馳,片刻間進了營盤。早有人通報,魏國濤與秦俊生自是在門口迎接。

    瞧見何紹明這一身行頭,魏國濤兩腮抽動,舉起右手,行了個標準的美式軍禮。「大人,歡迎您到來。」

    有魏國濤做榜樣,後面受過軍事訓練的人有樣學樣,紛紛舉手敬禮。

    馬上的何紹明微微一笑,舉手還禮,隨即道:「瑣事纏身,以致今日才到。辛苦諸位了。閒話少說,看看這一個月來訓練的如何了。」說罷,翻身下馬,將韁繩交給後面的凱泰,當先一步就往裡走。

    跟著的秦俊生嬉笑道:「大人,您這一身真是俊朗,什麼時候也給咱們也換上?」

    凱泰譏笑一聲道:「等著吧,我這貼身親兵都沒份兒呢,你們早著呢。」說罷,凱泰看了看自己的棉衫,又瞧了瞧何紹明筆挺的軍裝,眼神裡滿是羨慕。

    何紹明哈哈一笑,道:「這軍裝的剪裁圖紙就在行囊裡,回頭我交給少川,讓少川來安排。個把月的功夫,肯定給大傢伙都換上。」

    說說笑笑間,眾人進了營盤,只見一隊隊衣著破亂,雜亂不堪的莊丁扛著木頭,在一名軍官的帶領下,正圍著操場跑圈。

    見狀,秦俊生解釋道:「大人,這旬月來,我們這幾十號軍官也沒法操練這將近兩萬人。只得每日按著您的吩咐,好飯好菜供著,然後領著這幫平民跑步訓練體力。」

    何紹明點了點頭,道:「不是說,不少北美、南洋的華僑子弟聞訊都趕來了麼?怎麼還缺人手?」

    秦俊生笑著,眼神中滿是戲謔:「大人,人是不少,前後加起來七百多人,還都是有文化的。可您別忘了,懂軍事的可就我們這四十幾號人。想要把那七百多人培養成軍官,沒兩年的功夫是夠嗆。」

    何紹明臉色一紅,有些尷尬。秦俊生這話是給他留了情面,沒直接駁斥。這是在點何紹明不懂軍事。軍隊可不是靠幾個人腦袋一充血就能訓練出來的。這需要足夠的下級軍官,還需要大量有經驗的士官老兵引導。如今剛剛起步,想靠著四十幾個沒什麼經驗的軍官就想成事,實在是有些異想天開了。

    這有些難住何紹明瞭,美國那邊兒倒是答應組織一批軍官團來幫忙。可說實話,讓美國人來訓練軍隊,還不如自個兒慢慢摸索呢。別到時候軍隊沒練成,卻養出兩萬多大爺來。

    往後的事兒更多,士官,下級軍官,參謀部,後勤部,一樁樁一件件可不是光靠摸索就成的。何紹明皺著眉,低頭走了半天,出言道:「發電報給唐瓊昌,讓他不惜一切代價,高價從德國僱傭一批軍官士官的,最好再找一名有在參謀部工作過的高級軍官。多少錢都成!還有,給德國人點兒便宜,無線電的份額多給德國一部分,盡量換取更多的華人子弟去德**校進修。」

    身後的唐紹儀應是,隨即拿出鋼筆記錄在小本子上。

    何紹明一行大致地查看了一遍營地,隨即進了設在中央一處土丘上的指揮部。說是指揮部,不過是一個簡陋的大木屋,木頭簡略地拋了皮,裡面有一些桌椅板凳,牆上掛了地圖而已。

    何紹明是越看越失望。在他的設想裡,進了軍營應該看到穿著整齊軍裝手持鋼槍的衛兵;看到出操訓練喊著口號的士兵;看到營房裡疊放成豆腐塊的軍被;看到指揮部裡一排排無線電發報機與電話前忙碌的參謀們。這一切,與他設想的相去甚遠啊。

    坐在樹墩做成的凳子上,何紹明低聲哀歎道:「革命尚未成功,壯士仍需努力啊。」

    這一生低低的歎息,讓屋子裡除了凱泰外的所有人,都為之肅容。就連一向嬉皮笑臉的秦俊生,神色也為之一整。

    這話什麼意思?這是挑明了要革命了。無疑,何紹明這句無心的話,給了眾人一種希望,同時還有緊迫感。

    而一旁的詹天祐與唐紹儀心思卻各不相同。詹天祐心裡想著他的鋼鐵廠,根本沒在意何紹明說的是什麼。唐紹儀聞言則內心只打鼓,琢磨半天何紹明這話的意思。革命?革誰的?他何紹明一個旗人打算造自己的反?不是?不是他說這麼句幹嘛?想了半天,也沒鬧明白。

    何紹明無意說了這麼一句,醒悟過來自己也覺得不妥,隨即開口道:「凱泰,派人回去知會一聲,告訴幾位夫人,老子今日起就住在這軍營了。」

    「是!」

    「少川、眷誠,今日辛苦你們了。你們回去忙,回頭我差人帶一台電報機過去,有什麼事兒咱們盡快聯繫。」

    詹天祐與唐紹儀二人應是。

    「國濤,你先當著這個主管的差事,督促這些新兵加強體能訓練。老子可不像日後上了戰場,這些饑民連逃跑都跑不動。」

    「是。」

    「其他人都散了吧。俊生,你留下,咱倆參謀參謀,看看能不能搞出一套步兵操典來。」

    何紹明一身戎裝,英姿颯爽,又久居上位,板起臉來自有一番威嚴。連番吩咐下來,眾人領命,一一散去。頃刻間,方纔還顯得擁擠的房內,只剩下了何紹明、秦俊生與凱泰三人。

    何紹明瞅了瞅凱泰,一努嘴:「會不會當親兵?把門去!」

    「誒!」凱泰也不廢話,邁著方步走了出去。

    看著凱泰的背影,何紹明皺眉道:「不用了,打今兒起你跟著那幫新兵,白天一起訓練,晚上給我站崗。」

    「是,大人!」門外應了一聲,旋即,腳步遠去。

    這回人可是真走乾淨了。秦俊生拿了紙筆,望著何紹明,倆人大眼瞪小眼,一時不知從哪兒下筆好。

    何紹明倒是知道點兒皮毛,沒上大學前,前世當參謀的父親,經常當著何紹明的面對其灌輸著一些軍事理念。零零碎碎的,也算不少。可如今真要讓他系統的寫出來,這可就犯了難。

    提筆良久,何紹明除了標題一個字也沒寫出來。望著嘴角上挑的秦俊生,尷尬道:「這個,本大人想法太多,一時不知如何下筆。不如,俊生先將美軍的條例寫出來,給本大人做個示範,如何?」

    秦俊生肅容道:「大人何必客氣?俊生當然知道大人思慮過多,一時不知如何下筆。還好早有準備。」說著,秦俊生從掛在牆上的皮包裡,取出一本書,遞給何紹明:「這是從美國帶來的,美軍操典,大部分都是照搬英國佬的,大人您瞧瞧?」

    秦俊生的眼神讓何紹明很不舒服,這一世,只有兩個人會讓何紹明有彷彿被輕易看透的感覺,一個是自己的老婆喬雨桐,另一個就是這個皮笑肉不笑的秦俊生了。

    接過英文書,何紹明看了起來。掂了下份量,起碼半斤多,當即愁眉苦臉道:「怎麼美國佬的規矩這麼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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