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關東軍 第七十九章 未來的參謀部 文 / 世紀紅爵
第七十九章未來的參謀部
「大帥好!」一名巡邏的士兵見到垂頭走路的何紹明,急忙行舉手禮,神色恭謹。
「禮畢,繼續巡邏。」
「是!」
何紹明暗自苦笑,方才士兵眼神中火熱的崇拜,正是前些時日自己拿凝香殺雞儆猴的結果。軍營說大不大,兩萬來人,消息傳遞極快。沒幾日的工夫,自己的所作所為便人盡皆知了。頓時,何紹明的聲望又提高了一大截。
可何紹明卻有苦自己知,當日回去之後,小丫頭凝香便沒給過他好臉色。她自己關在房裡,任何紹明怎麼敲門,就是不開。算算日子,這冷戰已經持續十來天了。
六月的陽光有些刺眼,營盤裡,四處訓練的新兵,早早地換上了夏裝。喊著口號,排著整齊的隊伍,一隊隊地從操場上走過。射擊場上,春田1890特有的槍聲連綿不絕。山腳下的訓練場上,士兵們翻越過各種障礙,爬在鐵絲網下爬行,在他們側面,是怒吼著的馬克沁機槍。小河邊,六十門75mm野戰炮,在美**官的口令下,時不時地朝遠處的目標傾瀉著炮彈。
手搭涼棚,何紹明舉目四望,心中暗自得意。經過幾個月的訓練,新兵蛋子們已經有了點兒軍人的模樣。起碼軍事素質上差不多了,欠缺的,恐怕是思想教育。可惜,現在文化程度實在是太低了,一百人中能有兩三個認字的就不錯了。要想進行思想教育,還要從學會認字開始。
正當此時,遠處跑來一名傳令兵,待到近前,見何紹明在呆望著遠方,不敢出聲打擾。伏在一旁的凱泰耳邊,悄聲說了幾句。凱泰點頭會意,隨即在何紹明身後輕聲道:「大帥,遼陽來電話說,請來的那些德國退役軍官,今日就會到咱們這兒。」
「哦?」何紹明平靜的臉上逐漸浮出一抹笑容。「走,回去準備準備,這幫人可都是寶貝,不能怠慢了。」旋即大步流星,走向新建成的統帥部。
凱泰跟在其後,不免腹誹道:「不就是一幫洋人軍官麼,至於這麼緊張麼?」
「你小子知道什麼?有了這些德**官,老子的參謀部就有譜了!」何紹明走在前頭,頭也不回地說道。
片刻之後,何紹明便進了三層樓的統帥部。一進門,何紹明便忙忙叨叨地吩咐起來:「手下的事兒都放一放,國濤,準備搞個閱兵式,就像一個月前搞的那次就成。俊生,你負責搞一次實彈演習。管後勤的,好好置辦酒席,等會兒客人可就到了?」
一連串的吩咐,鬧得統帥部上下是雞飛狗跳。不少人都琢磨不明白,究竟來的是哪位重要的客人。
「這是哪位要來啊?莫非是朝廷派了哪位大人來巡視?」
「胡扯,我就是管電文的。連我都沒聽說朝廷要派人來巡視,你怎麼知道的?」
「保不齊是咱們大帥的岳父來了吧?」
「也不對啊,咱們大人公私分明。長大帥來訪,那算是私訪,大帥頂多置辦家宴,還能把整個營盤都折騰起來?」
「都別猜了,今兒個是大帥從德國僱傭的那批退役軍官要來。大傢伙都緊張點兒,大帥可是全指望著那幫人給他置辦個參謀部呢。」
盞茶的功夫,統帥部內電話響的不停,傳令兵進進出出,將何紹明的命令傳達到了每一個角落。訓練場上,得了命令的士兵們,迅速列隊,趕回宿舍換取乾淨的衣服;小河邊,炮兵們將炮架收拾起來,套上騾馬,趕回軍營;射擊場上,一串急促的哨聲響起,士兵們迅速從各個方向集合起來;後勤部更是忙個不停,又是殺豬宰羊準備酒宴,又是在營地四處貼上歡迎的標語,還要將閱兵台重新佈置……
忙忙活活足足一個多時辰,正在何紹明等得心焦的時候,營門打來電話,說是打那邊兒來了三十多輛馬車組成的車隊。
何紹明一聽,頓時喜上眉梢,當即帶著親兵以及各級軍官,親自前去迎接。甫一到得營門,便見三十幾輛馬車停在門口,從馬車上走下無十幾名洋人。
領頭一人,六十左右年紀,頭髮略顯花白,高挺的鼻樑,灰綠色深邃的眼睛,臉似刀削,分外有稜角。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一條從右耳一直延續到脖子上的傷疤,更增添了幾分鐵血之色。
那人下車後,張望了一眼,了幾句,隨即,五十幾名德國人排成整齊的隊伍,默默等著前來迎接的人。
看著這些人,即便是穿著平民的服侍,言行舉止依舊保持著軍人的作風,何紹明不免憧憬著,有朝一日自己的手下也如這些德國人一般嚴謹、高效。當下,嘴角掛了微笑,走上前用英語道:「歡迎諸位的到來,我是關東軍的最高長官,何紹明。」說罷,友善地伸出了右手。
「馮諾伊爾,很高興見到您,僱主先生。」那灰白頭髮的老者板著臉,同何紹明握了握手,用生硬的英語說道。
馮諾伊爾,現年五十八歲,德裔猶太人,畢業於慕尼黑軍事學院,普法戰爭時期參軍。後進入陸軍參謀部,因種族歧視始終得不到陞遷,三年前退役,退役時為上校參謀。
這份唐瓊昌在美國給何紹明發過來的簡歷,足夠何紹明流口水了。想想吧,正經的軍校畢業,參加過戰爭,有實戰經驗,最主要的是後期還進入了德國陸軍參謀部,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自己的參謀部終於有戲了。更重要的,這位退役前的上校,名字裡帶個馮。在何紹明的腦子裡,似乎名字帶個馮的,都有成為名將的潛質。
何紹明的眼神不免有些熱切,又緊緊握了握馮諾伊爾的手,當即引著眾人進了營盤。
「諾伊爾先生,我特意準備了一次閱兵,讓您對即將參與建設的軍隊,有個直接的認識。你是打算先休息下呢,還是馬上就看?」何紹明邊走邊說道。
「謝謝您的好意,我看還是先開始工作吧。」諾伊爾平靜地回答道。
一行百多人,說話間便到了閱兵台。踩著梯子上了閱兵台,眾人各自落座,何紹明便對身旁的魏國濤點了點頭,示意可以開始了。
魏國濤點頭,隨即從腰間掏出哨子,放到嘴邊,急促地吹了起來。哨聲剛落,營地四周便想起了連環的集合哨聲。片刻之後,從閱兵台東面,一隊隊列著方隊的士兵,在軍官的口號聲中,緩緩走來。
士兵們身穿墨綠色的軍裝,黃銅的銅扣,大沿帽,小牛皮鞋,手握著春田1890烏黑的槍身,雪亮的刺刀反射著耀眼的光芒。士兵們挺著身子,邁著整齊的步子,隊列走得整齊劃一。
軍官幾乎同樣的裝束,唯一有區別的,便是武裝帶上別著的柯爾特左輪手槍,以及肩頭的肩章。
待到了閱兵台前,在兩聲短促哨聲催促下,士兵們將斜握的長槍志向斜上方,改成正步行進,目視著閱兵台,喊著『保家衛國』的口號,緩緩經過。
「諾伊爾先生,您看我的軍隊怎麼樣?」何紹明側頭,不無得意地問道。
馮諾伊爾只是笑了笑,沒有回答。深邃的目光裡,似乎有一些戲謔的意味。而他身後的德**官們,則保持著嚴肅的軍容,始終對經過的隊伍舉手還禮著。
分列式進行完畢,何紹明又帶著眾人觀看各種科目的演習。
先是一個營的工兵在一處訓練場,用手中的工兵鏟迅速地挖掘出一條戰壕。隨即,一個營的步兵進駐,開始朝著遠處的靶子射擊。而後,六十門野戰炮開始對假想敵進行火力覆蓋,五分鐘後開始火力延伸,步兵躍出戰壕開始衝鋒。跨越各種障礙,最終佔領假想敵的陣地。
看罷,馮諾伊爾忍不住鼓起掌來,轉頭對何紹明道:「將軍,不得不承認,您有一套獨特的訓練方法。您手下的炮兵雖然反映遲鈍了一些,但射擊還是比較精準的。步兵很出色,身體素質甚至可以比擬現在的歐洲軍隊。尤為讚歎的是,您發明了一種新的戰術,不,或者叫戰鬥方式。相信,從此以後戰爭方式將有所轉變。戰壕,馬克沁機槍,絕對會成為將來的戰爭趨勢。」
聽聞著馮諾伊爾的誇獎,何紹明忍不住喜上眉梢,嘴角上挑,掛上了笑容。
隨即,馮諾伊爾話鋒一轉,頓時讓何紹明如墜冰窟:「但是,恕我直言,您在其他方面做的並不怎麼樣。整個演習,我沒有看到參謀部提出的計劃書,沒有看到很普通的穿插迂迴,炮兵和步兵配合的並不默契,後勤部門更是亂成一團,佔領陣地後,沒有後續步兵,沒有彈藥支援……可以這樣說,一群精銳的士兵,在幾名木頭腦袋軍官的指揮下,開始向敵人展開了『自殺』式的衝鋒。」
何紹明老臉一紅,有些尷尬地咳嗽了下,道:「所以,諾伊爾先生,這就是我請您來的目的。」
諾伊爾笑了笑,將手中的單筒望遠鏡遞給了一名士兵,道:「將軍閣下。您不止需要一個參謀部,更需要大批的、有一定軍事素質的下級軍官。步兵、偵察兵、炮兵、後勤、工兵,所有的軍官都不合格。那麼,您打算建一所軍校麼?」
何紹明苦笑一聲,道:「沒錯,就是軍校。」
諾伊爾雙目直視何紹明,良久,見對方沒有半分退縮,眼神中滿是懇切,歎口氣道:「如你所願。將軍,作為僱主,您提出了要求。那麼,根據您的要求,我必須要約法三章。」
「您請說。」
「第一,我的同僚們懂得英語的並不多,懂得漢語的一個沒有。您必須盡快找一批德語教師,否則我們的工作很難展開。」
「沒問題。」
見何紹明答應的爽快,馮諾伊爾又豎起了第二根手指:「第二,您知道我是一名猶太人,但這並不是我受同僚排擠的真正原因。我的脾氣很直接,如果您打算插手我的工作,請盡量來說服我,而不是強迫性地命令。」
「行,這個是肯定的。」
「第三。」馮諾伊爾頓了頓,道:「將軍,我不知您在北中國建立這麼一隻強大的軍隊,究竟目的何在。但是,我希望,如果將來您另有所圖,而我們又不想參與,希望您能安排我們離開。」
「一言為定!」
說罷,二人再次握了握手。
何紹明知道馮諾伊爾在擔心什麼,也知道他想要什麼。一份不錯薪水的工作,還可以讓他從事自己喜歡做的事,沒有人在一旁指手畫腳,同時,還不能有其他的風險。話已經說開了,『另有所圖』,指的就是何紹明依仗著軍隊,或是割據一方,或是展開叛亂。
此時的遠東,是列強的博弈場。何紹明這個新生的勢力集團,一個不小心,很容易成為各方勢力要消滅的目標。冒然間加入,顯然不符合馮諾伊爾的自身利益。
午餐佈置的很豐盛。請來的法國大廚,精心炮製了一桌德國菜餚。青豆湯、德式生魚片、烤肉、水煮香腸、酸菜、蘋果酥、煎甜餅,再加上上好的葡萄酒,讓這幫在海上漂泊了一個多月的德國人,不由得食指大動。
與會者,除了何紹明帶著的高級軍官,還有三十幾名美國炮兵軍官。
很顯然,德國同行的待遇,要比美國佬高,起碼當初他們來的時候可沒有這麼盛大的閱兵式。所謂同行是冤家,美國佬心裡酸溜溜之餘,說話間難免對德國人有些不客氣。
礙著何紹明在此,美國佬發作不得,於是將精力轉移到了酒杯上。三十來人,對著可能聽不懂自己話的德國人,頻頻舉杯。結果因為人少,反而將自己灌醉了。
何紹明猜想,可能這幫美國佬是故意的,他們好像半個月沒有洋酒可喝了。
午餐過後,安排了德**官的住宿,何紹明搖晃著有些過分興奮的腦袋,斜靠椅子將腿搭在桌上,嘴裡哼哼起小曲來。
外頭的衛兵有些納悶,側著耳朵仔細地聽著,半晌後,噗嗤,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
凱泰繃著臉,開口斥責:「你小子不知道自己在站崗?是不是想申請關禁閉了,笑什麼呢?」
衛兵滿臉笑意,忍住不笑出聲,對凱泰招了招手,讓其附耳過來,隨即伏在凱泰耳邊道:「大帥在唱,我得兒意的笑,我得兒意的笑,笑完金槍永不倒……」
「恩……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