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三千里河山 一一五 婚禮 文 / 世紀紅爵
一一五婚禮
何紹明與洛克菲勒聊了半個來小時,沒過多的廢話,待一切談妥,美國大資本家便匆匆而去。望著老頭兒的身影,何紹明暗自琢磨,有句話不是說分分鐘幾十萬上下麼?洛克菲勒資產折算成二十一世紀那可是三千億,就這麼半小時幾千萬的美子就得進出了吧?
拾掇了心情,腹中飢餓,叫了份牛排囑咐服務生送到房間,心裡轉而想著房間裡的狐狸精,心癢難耐,何紹明便急匆匆趕回房間。臉上掛著笑容,推開門,「佩頓,親愛的,我回……」正想給佩頓來個熊抱,卻見佩頓不停地咳嗽,拿眼神向一邊兒瞟。
何紹明往旁邊兒一瞧,嘿,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位西裝禮帽的老頭兒。一張刻板傲慢的臉,眼神中一半審視一半是敵意,甭問了,這老頭兒一準兒就是佩頓的父親,參議員索伊爾了。
「何,這是……」
何紹明打斷了佩頓的話:「不用說了,我想我應該猜到了。」側身面對老頭兒,伸出右手微笑道:「我想您一定就是佩頓的父親,參議員索伊爾先生吧?很榮幸見到您,我是何紹明。」
老頭兒根本就沒想握手,只是傲慢地點了點頭,仰著脖子,鼻孔對著何紹明道:「年輕的東方人,坐下說話吧,我不習慣握手禮。」
「呃……」老頭兒的話一時間讓何紹明有些尷尬,虧著他臉皮厚,當下也不著惱,訕訕地笑著,轉身搬了把椅子就坐在老頭兒對面。
「說實話,小子,我對你的印象很不好。」何紹明剛坐下,老頭兒憋悶在心裡的牢騷就劈頭蓋臉發洩出來了。「我不在乎你是個東方人,更不在意你的信仰,可是你已經娶了兩位妻子,上帝在上,你居然還不滿足,跑到美國誘騙了我的女兒,更可恨的是從一位可憐的父親那兒搶走了他的女兒。」索伊爾憤怒地揮舞了下拳頭。
「父親……」佩頓在一旁嬌嗔道。
「好吧好吧,冷靜,我會冷靜下來的。」索伊爾深呼吸幾下,緩和了臉色:「最最不可饒恕的是,何紹明,你到現在也沒給可憐的佩頓一個婚禮,小子,我不管你有什麼來頭,如果一個月內我見不到你和佩頓的婚禮,這輩子你都別想見到佩頓,別想!」
何紹明理屈,只是在一旁陪笑著,待索伊爾老頭兒牢騷完,他這才道:「請您放心,婚禮已經在籌備了,如果索伊爾先生沒有意見,十天內舉行怎麼樣?」
「哦上帝……」佩頓顯然還不知道這個消息,聞言有些驚喜地捂著嘴叫道。
老頭兒盯著何紹明半晌,這才心有不甘嘟囔了句:「你最好說話算數!」旋即,又責怪地看了眼佩頓,眼神中充滿了慈愛與責怪,良久,也不說話,戴了帽子起身就這麼氣沖沖地走了。
老頭兒一走,佩頓立刻換了個人一般,雀躍著撲向何紹明的懷裡,一改方纔的拘謹。「何,你真好。」頭埋在何紹明胸口來回蹭著,突然想起什麼,抬頭:「何,時間會不會太緊了?我們要發請柬,佈置婚宴,還有婚紗,天吶,我一點兒準備都沒有。」
何紹明輕輕拍著佩頓的後背,低聲安慰道:「放心,一切有我,你只需要到時候做個漂亮幸福的新娘就可以了。」
佩頓安靜下來,就這麼抱著何紹明,二人久久無語,沉浸在這一刻的溫馨中。
俗話說的好,有錢能使鬼推磨。大把的美子撒下去,事兒辦的異常順利。
幾天的工夫,大部分被邀請的客人都收到了這樣一份請柬,鎏金的請柬上繡著金絲的玫瑰,淡紫色中帶著一抹鮮艷的紅色,微微散發著淡淡的檀香。何紹明與佩頓的名字赫然在上。
華盛頓的高級馬車被搜羅一空,一水的白色駿馬,車伕換了嶄新的燕尾服,馬車上堆砌著鮮花。洛克菲勒將自己在郊區的別墅貢獻出來,作為婚宴的場地與新房。得了一筆不菲捐助的教堂,特意清出了一個早晨,請了一名最善於辦婚禮的牧師來主持。兩百人的唱詩班也停了其他的練習,整日反覆唱著婚禮讚歌。而何紹明更是請了美國最知名的服裝設計師,十天內要給佩頓定做一套最漂亮的婚紗。
作為新娘的佩頓,婚禮前是不能見何紹明的,與何紹明匆匆待了半天,便跟著父親回家準備了。新郎何紹明正好借此機會,打著發請柬的借口拜訪華盛頓的某些大人物。喬雨桐搞出個開發區,地方規劃了出來,商人也進駐了,可這機械設備還沒影兒呢。趁著在美國,正好與美國商人談談合作。拜訪的人中,自然少不了政客。如今美西戰爭馬上就收官了,籠絡籠絡一些參議員,出點兒政治獻金,也好能為自個兒說上話不是。
十天的時間就這麼匆匆而過。教堂門口擺放著各色鮮花,百合、玫瑰,散發出濃郁的香氣。
五月二十八日一大早,華盛頓的市民愕然發現,西區大教堂門口停了上百輛豪華馬車,綿延了一整條街,此時別說是馬車了,就是人要過去都得繞道。
叱吒風雲的商界精英,權傾一時的政治家,還有穿著軍裝,身上掛著閃亮徽章的軍人,絡繹不絕地湧入了教堂。街角來回走著警察,形色緊張,手緊緊按在腰間的槍套上。還有一些西裝革履的保鏢,手探入西服中,顯然一有不對就會掏出手槍。
好奇的人一打聽才知道,參議員索伊爾老頭兒今兒要在這兒嫁女兒。至於嫁給誰,卻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顯然警察與保鏢都得了封口令。
此刻,教堂內賓朋滿座,何紹明一身禮服,滿臉幸福,一一接受著到訪來客的祝福。只是不停掃著門口的眼神卻出賣了他,顯然,新郎有些著急了。
十點一到,教堂內響起了婚禮進行曲,兩百人的唱詩班輕吟著,如同仙樂。
一襲白色婚紗的佩頓,挽著父親的手臂,緩緩步入。頓時,賓客們安靜下來,對她行注目禮。索伊爾臉色有些鐵青,步子很慢,顯然老頭兒捨不得就此把女兒嫁了出去。
可是再長的路也有到盡頭的時候,當一臉微笑的何紹明接過佩頓時,老頭兒使勁兒地夾著佩頓挽著自己的手,惡狠狠地盯著何紹明,就是不放手。
「爸爸!」顯然,佩頓對這一變故有些措手不及。
索伊爾臉上努力擠出了笑容,前傾了身子,湊到何紹明耳邊:「小子,如果讓我知道你欺負佩頓,我發誓,就是追到中國也要狠狠揍你一頓!」
「請您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佩頓的。」何紹明頷首,微笑著回答,他能理解老頭兒此刻的心情。此一去遠隔萬里,想要見面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兒了。
說了這番保證,索伊爾老頭兒這才鬆了手。何紹明挽著佩頓款款走到牧師身前。
牧師輕輕咳嗽了下,音樂停下。
「女士們先生們,今天,在上帝面前,在這片聖潔的土地上,我們見證這對幸福的男女步入新婚殿堂。……在婚約即將締結前,若有任何阻礙他們結合的事實,請馬上提出,或者永遠保持沉默。」牧師說完,停頓了下,見所有人都沉默著,繼續道:「我命令你們,在上帝面前坦誠一切……佩頓索伊爾,你是否願意這個男子成為你的丈夫與他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他,照顧他,尊重他,接納他,永遠對他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隔著婚紗,佩頓甜甜地笑了:「我願意。」
「何紹明,你是否願意這個女人成為你的妻子與她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她,照顧她,尊重她,接納她,永遠對她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何紹明頷首:「我願意。」
牧師微笑著點頭,旋即面向賓客問道:「你們是否都願意為他們的結婚誓言作證?」
「願意。」賓客們整齊地回答道。
緊接著,牧師又說:「是誰把新娘嫁給了新郎?」
索伊爾老頭站起了身。照理說,這時候老頭應該說『她自願嫁給新郎,並且得到了父母的祝福』。只是,此刻老頭精神有些恍惚,張了張嘴,半天也沒說一個詞。
見此,下面的賓客鬧哄哄地低語起來。
生怕出差錯的佩頓緊張地握緊了何紹明的手,胳膊有些顫抖,望著老頭兒的眼神滿是懇求。
「她……她一直是我的驕傲。」老頭兒沒按常理出牌,佩頓心裡不禁咯登一聲。
「我,我是個不稱職的父親,一直忙著自己的事兒。自從她的母親過世,就沒有好好照顧她。」老頭眼圈有些紅,頓了頓繼續道:「今天,她穿上了婚紗,那麼漂亮,完美,我……很高興。因為,她終於找到一個可以托付終身的人了……我要說的是,是的,她自願嫁給新郎,並且得到了父母的祝福。」
「爸爸!」佩頓撇下何紹明,幾步跑過去撲到了老頭兒的懷裡,鼻子一酸,抽泣起來。
賓客們則紛紛站起身,為這感人的一幕起身鼓掌。良久,老頭兒推開佩頓,示意這是她的婚禮。佩頓這才邊回頭邊走了上去。
隨即,在牧師的主持下,二人交換了戒指,而後,牧師微笑道:「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何紹明掀起婚紗,入目,是一張掛著幸福淚痕的俏臉。輕啄一下,而後是深情地吻在了一起。
婚禮音樂再次響起,賓客們站起身,掌聲久久不能平息。這一刻,無論何紹明還是佩頓,都是幸福的。平日裡何紹明對之不屑一顧的教堂,此刻變得神聖起來,輕柔如天籟的仙樂,滿目的鮮花,潔白的婚紗,一切都是那麼聖潔。讓人猶如沐浴聖光一般,從心靈到**都洗禮了一遍。
當何紹明與佩頓,坐在佈滿鮮花的馬車上,緩緩而行的時候,二人彼此只是對視著,微笑著,這一刻,他們彼此擁有。
美西戰爭漸漸收官,五月二十九日,美軍增兵一萬,分四路包圍波多黎各首府聖胡安,經過小規模戰鬥後,付出了50人傷亡,徹底佔領了波多黎各全境。六月,美國與西班牙坐在了談判桌上,兩國之間停戰。自此,歷時三個多月的美西戰爭結束。
美國佬依仗著此次戰爭,順利化解了國內的經濟危機,並從西班牙手裡搶奪了古巴、波多黎各、菲律賓等大片的殖民地。世界輿論一片嘩然,無不驚呼另一大國的強勢崛起。美國人不但將加勒比海變成內湖,還在太平洋上佔據了重要的戰略基地,這意味著,從此,更有話事權的美國,將更加積極參與遠東地區的利益角逐。
六月七日,何紹明從洛克菲勒那兒得到了肯定的答覆,美國支持一個由華人組成的親美的菲律賓政府,他與佩頓這對新婚夫婦不得不結束了一周的蜜月生活,乘坐著通往西部的火車,於二十四日抵達舊金山。在舊金山,何紹明有許多重要的事兒要辦。
老美既然同意了,那麼,籌建新政府勢在必行。振興社網絡的那麼多政治、法律、經濟人才,這回正好有了用武之地。另外,主要還得依靠洪門在南洋的力量。振興社不過是個小組織,目前滿打滿算也就三千多人的規模,即便全都開赴菲律賓,也不可能建立一個政府。洪門就不一樣了,門人弟子無數,在南洋華人中地位尊崇。只需一聲呼喊,南洋子弟,那是應者如雲。
忙忙活活十來天,一面兒召開了振興社內部會議,一面兒又組織了北美華人第二次懇親大會。何紹明就如同上了弦兒的發條一般,整個人連軸轉。到了七月初,洪門黃三德告訴何紹明,南洋華人世家,對籌建菲律賓華人政府一事兒十分積極,眼下大多都將家產挪向菲律賓,其他人等更是舉家搬遷。而振興社這邊兒,唐瓊昌也組織第一批振興社會員,四百餘人前往菲律賓。
前腳送走了這批人,後腳便接到了魏國濤的電文。依著何紹明與老美的協議,一隻以菲律賓當地華人為主的三千人軍隊已經招齊了人手,目前正在關東軍協助下展開訓練。
「好事兒!哈哈,當真是好事兒!」房間內,躺在床上的何紹明看罷電文,猛然跳起身,雀躍著如同一個沒長大的孩子。
「何,已經凌晨一點了,別吵到鄰居。」睡眼惺忪的佩頓嗔怪道。
何紹明俯身,一把攬過佩頓柔軟的身子,悵然道:「佩頓,你知道麼,一隻努力要掀起颶風的蝴蝶是多麼難過。每一步都要計算,每一刻都在思索,就怕一招錯滿盤輸啊。」
佩頓清醒了下,看著何紹明,心中微酸。眼前的男人始終給自己背負了太多的責任,總想著用自己的肩膀挑起他的國家。他是堅強的,從認識那一天起,他就為這個目標在奮鬥著,不曾懈怠一刻。至今,佩頓只在那次何紹明受槍傷的時候才見過他如此脆弱。佩頓撐起身子,反過來保住何紹明,將他的頭靠在自己的心口,靜靜聽著男人的訴說。
這一夜,何紹明語無倫次地說了很多,而後,沉沉睡去。翌日,如同發條一般,天剛濛濛亮,他又神采奕奕地出門工作去了。
只是,這次有些不同,出奇的,何紹明一小時後居然回來了。他鐵青著臉色,嚴肅道:「佩頓,收拾行李,我們要立刻返回中國。」佩頓看到,他的手中,攥著一團揉得不成樣子的電報。「滿清朝廷有些人,終於要對我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