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東線無戰事 四零八 喋血對馬(八) 文 / 世紀紅爵
四零八喋血對馬(八)
羅茲德文斯基中將臉色鐵青著,注視著緩緩降下的俄國國旗。心裡頭可謂是百味雜陳。俄國的官僚腐朽以及沙皇的亂命,是導致這場海戰失利的決定性因素。換句話來說他自己也是這種落後體制下的受害者。可那又能怎麼樣?作為艦隊的司令官,這失敗的責任一準兒落在他頭上。他甚至可以想像得到,投降之後,即使自己能回到莫斯科,等待他的恐怕是嚴酷的軍事法庭。他,羅茲德文斯基中將,會成為整個俄羅斯的罪人!
琢磨到這兒,羅茲德文斯基腦子一片空白,只覺得活著真是了無生趣。瞧著負責接受投降的日本小艇越來越近,遂舉起手槍,對準了自己的腦袋。一閉眼,就要扣下扳機。
『轟!轟!』兩聲巨大的爆炸,打破了戰場的寧靜。羅茲德文斯基下意識的睜眼一瞧,只見對面日本人的旗艦三笠號側舷冒出濃烈的火光與黑煙,艦體已經開始傾斜,不老少慌亂的日本水兵,如同下餃子一般掉落海水之中。
「發生了什麼?」副官詫異的聲音,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垂頭喪氣列隊站在甲板上的俄國水兵,無不驚愕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不少人都在猜測,有說彈藥庫發生意外的,也有說很可能是啞彈突然發生爆炸的,總之說什麼的都有。無一例外,語氣裡頭都透著幸災樂禍。
副官驚愕了一下,隨即瞧見舉槍要『自殺』的羅茲德文斯基,臉色大變,隨即搶上前一把奪下手槍。而此刻的羅茲德文斯基還在驚駭著三笠號的爆炸。瞪著眼睛仔細地思索著什麼。
好半天,他突然開口:「阿廖莎,升起戰鬥旗!」
「將軍,你說什麼?」
「我說升起戰鬥旗!阿廖莎,這不是一個意外!中國人,中國人參戰了!」羅茲德文斯基扭曲著面孔,一把拽住副官的領口,大聲明令著。
話音未落,耳輪中就聽見巨大的爆炸聲此起彼伏地響起。再看海面上,幾艘戰艦先後遭到了攻擊而發生爆炸。大一點的戰列艦還在勉力支撐著,小一點的巡洋艦已經頃刻間沉沒海底。聯合艦隊更是陷入恐慌當中,嚴密的戰鬥隊形瞬間變得雜亂不堪。旗艦三笠號眼瞅著就要下沉,失去了統一指揮的聯合艦隊,有的艦艇想要往外逃,有的左衝右突想要脫離編隊,更多的則懵懵懂懂想要尋找襲擊者。也無怪聯合艦隊陷入混亂,從攻擊伊始,日本水兵瞪大了雙眼左顧右盼愣是沒瞧見到底是什麼玩意對艦隊發起的攻擊。看不見的敵人!如何還手?更有甚者少數日本兵已經一邊吵吵著天罰,一邊陷入了崩潰當中。
羅茲德文斯基反應很快。他隱約想起昔日擺在案頭,一份來自遠東的報告。報告是針對膠州灣海戰的,軍事觀察員隱約提到一嘴,說是中國人的新式艦艇,可以躲在水下對水面艦艇發起攻擊。當日羅茲德文斯基還對此嗤之以鼻,可刻下,一瞬間便判定這是中國人的潛艇所發起的攻擊。
中日兩國的齷齪,包括近來發生的兩起刺殺事件,羅茲德文斯基多少有所耳聞。鑒於此,更是堅定了他的判斷。
羅茲德文斯基用力搖晃著副官,咆哮道:「掛起戰鬥旗!起錨,我們離開這個鬼地方!」
阿廖莎瞬間回神,望著幾近崩潰的日本艦隊,顯得有些不知所措。指著已經靠在船舷上的日本小艇道:「將軍,我們不投降了?那這些日本人怎麼辦?」
「去他們的投降,去他媽的日本猴子!把他們送入海底,快點兒阿廖莎,趁著中國人沒騰出手,我們趕緊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
「遵命將軍!」阿廖莎總算徹底回神,一邊跑一邊叫嚷,還時不時踢幾腳俄國水兵的屁股。隨即有水兵操著步槍對靠近的日本小艇射擊,片刻後更是調集速射炮轟沉了小艇。
戰鬥旗升起,其餘俄艦如夢方醒,一邊慌不擇路四下亂竄,時不時還抽冷子給日本人幾下子。
「轟!」又一顆魚雷擊中三笠號船尾。瞬間,方纔還掙扎的三笠失去了動力。彷彿認命了一般,靜靜漂浮在海面上。
「閣下,棄船吧!」三須宗太郎焦急地催促道。而從方才攻擊開始,東鄉大將便陷入了呆滯當中。大將閣下在思考一個深奧的問題,到底是誰或者是什麼在攻擊聯合艦隊?俄國人?不可能!要是俄國人有這麼厲害的武器,早就用了。何苦等著艦隊快覆滅的時候,這才使出來?
中國人?也不對啊,不是說中國人的艦隊剛剛還在大黑山游弋麼?怎麼這麼快?莫非是……
「快看,那是什麼?」一名水兵驚愕地指著側翼海面,驚恐地叫道。
東鄉平八郎愕然望去,只見不遠處的海面,一個黑漆漆圓滾滾的鋼鐵怪物破水而出,露出了猙獰的面目。
「潛艇,是支那的潛艇!」茫然地說出了這句話,東鄉一下子心若死灰。所謂的支那艦隊在大黑山群島出沒,乃至於支那增兵朝鮮頻繁製造磨蹭之類的,不過是個煙霧彈。真正的殺手鑭卻是依靠潛艇,趁著日俄海戰,從而火中取栗!
此前東鄉將各種可能性想了個遍,萬萬沒有想到,潛艇這種新式的艦艇居然有這麼大的威力!就如同甲午的時候,關東軍的機槍馬克沁外加戰壕鐵絲網一樣,面對新的戰爭方式,哪怕自己機關算盡,事到臨頭也是無濟於事!
這個時候,三笠號上的日本兵在少數軍曹的指揮下,不顧傾斜的艦體,已經嗷嗷叫著要反擊了。可戰艦設計之初就是用於海面戰鬥的,根本就沒有用於打擊水面之下敵人的角度。任憑幾門速射炮如何傾瀉怒火,也根本傷不到中國潛艇一根汗毛。
看著海面上如同無頭蒼蠅一般,冒著火光與濃煙的日艦,再瞧瞧傾斜快三十度的甲板,東鄉苦笑一聲:「支那人好算計啊……海軍為帝國之本,海軍在一日,帝國便無失敗之可能……誒!」東鄉長歎一聲,吩咐道:「三須君,打旗語,明令艦隊……各自突圍!咱們……棄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