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東線無戰事 四七零 萬里江山萬里紅(三) 文 / 世紀紅爵
四七零萬里江山萬里紅(三)
『你』了半天,岑春煊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對面的楊永泰笑容更盛,開口道:「大人,不如由在下給大人分析一番如何?呵呵……眼下之局,於大人來講,千難萬難,降,則不但做了貳臣,而且不見得有實際好處……何紹明連敗日本,兵力、財力乃至於民氣,都已經無以復加。說句不好聽的,大清叛逃過去的已經不少,人家也是在不需要再立個表率。可不降,大人恐怕就要跟著老佛爺和小皇帝一塊兒沉江。大人左右徘徊,也難怪……只是,大人還有另一番選擇,卻刻意忽略了,不如在下提醒一下如何?」
岑春煊訝然道:「笑話,道兒就擺在面前,哪還有別的選擇?自立門戶?就算閩浙上下贊同,他何紹明也不會贊同!」
「不錯,確實沒法兒自立……大人還是得降。」瞧見岑春煊瞪眼珠子,楊永泰忙道:「大人別急,這降是必須的,可降誰——這裡面就有學問了。」
岑春煊略一琢磨,更加驚訝道:「投降廣東的革命黨?」
「沒錯!大人與何紹明可謂雞肋,即便丟了人家也不會皺眉。可廣州革命黨剛剛起勢,正式需要擴充力量的時機。這個時候大人投效,好比雪中送炭。只要大人下狠心,割了辮子,通電全國擁護革命。廣州那幫革命黨人,還不得倒屐相迎?最重要的是,何紹明於北地可謂民氣無可附加。可在這江南,何紹明不過是名望高一點兒,說到民心,革命黨經營數年,其勢怕是不會弱於何紹明。何紹明此人,一向講究順勢而為,所組政府,又高調宣傳民選。由此可見,以後何紹明此人對待革命黨,必然投鼠忌器,不會加以征伐……大人投效了革命黨,自然就是革命黨人。起碼也算是反正,脫了大清這層關係,於革命黨中人也算是元老。如此種種,將來大人不但存其身,就是前程也是一片光明啊。」
岑春煊聽罷,臉上先是呆滯,緊接著連連拍著腦門子,喃喃著道:「醍醐灌頂……茅塞頓開……我怎麼就沒想到,我怎麼就沒……」再瞧楊永泰,已經是一臉的喜色。趕忙起身將其讓到座位上,又親自為其斟茶,慇勤小意之情溢於言表。「聽先生一席話,真是茅塞頓開啊。」再開口,先前的狂生愣是變成了先生。一字之差,態度迥然。岑春煊心裡頭明白著呢,眼前此人不可小覷,縱使年齡尚幼,但胸中韜略,堪比古之孔明!自個兒今後不但要借重,恐怕還要指望其聯絡革命黨人。
岑春煊恭維之後,臉色驟然淒苦起來,道:「只是本官為大清要員數十年,幾十年俸祿吃下來,總是於心不忍……還請先生教我,這老佛爺那邊……」
楊永泰只是輕蔑地笑,那笑容彷彿能穿透人心一般。良久才道:「大人既然早有決斷,又何必問我?有道是無毒不丈夫啊……」
「啊?這……這不好吧?」
楊永泰瞥了其一眼,似是自語道:「這老佛爺任誰都保不住了……天下清流恨之,北方何紹明恨之,就是革命黨也恨之入骨。落在大人手裡,起碼還有個全屍,要是落在旁人手中……」
岑春煊一咬牙,一跺腳,狠話就要說出口。正這個光景,就聽外頭有人喧嘩:「大人,李總管傳話,說是老佛爺請您立刻入宮。」
沒等岑春煊答話,楊永泰那頭又道:「說起來這大清也就數康熙是一代雄主,未及弱冠,便手刃鰲拜……」
岑春煊瞬間一腦門子冷汗,嘴角緊咬著,彷彿能滴出血。蒼啷一聲抽出腰刀,怒視楊永泰一眼,驟然出身……
一條長辮子順著其後背滑落,岑春煊冷笑道:「先生且放心,岑某可不是心慈手軟之人!」說罷,提刀走出明堂,就聽遠遠的傳來聲音:「集合隊伍,本官要訓話!」
天知道方纔那個死忠大清,任閩浙一眾官員如何暗示也不理會的大清最後一個忠臣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