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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開皇盛世 第一百零八章憤怒 文 / 老茅

    第一百零八章憤怒

    岳陽王陳叔慎的絕地反擊注定只是陳國的一次迴光返照,雙方的力量相差太大,在陳叔慎取得勝利之後,雖然通過快速擴軍,軍隊膨脹到三萬人,加上有樊通和鄔居業的歸附,地盤擴大了不少,只是這些人未經訓練,根本沒有什麼戰鬥力,楊素用兵老辣,陳叔慎的詐降之計只能用一次,很快外圍的地盤就接連丟失,最終只剩下一個湘州城在陳叔慎手中,被楊素手下另外兩路大將劉仁恩,薛胄率軍團團圍住。

    在陳叔慎被劉仁恩,薛胄兩人包圍時,剛好此時楊勇的信函送到了楊素手中,看著信中的內容,楊素差點氣得背過氣去,他一腔怒氣無處發洩,親自趕到前線,命令隋軍對湘州城日夜攻打。

    儘管陳叔慎不顧親王之尊,親自領兵在城牆上竭力抵抗,給隋軍極大殺傷,陳正理,謝基等人先後戰死城頭,最終湘州城還是寡不敵眾,在抵抗十餘日後被隋軍攻破,陳叔慎眼看大勢已去,在隋軍入城時返回家中親手殺了自己新婚不久的妻子,自己自盡而亡,而樊通,鄔居業等人力竭之後被隋軍生擒。

    沒有生擒到陳叔慎,楊素一怒之下,下達屠城的命令,此次統一江南,無論是皇帝還是楊勇一再強調注意軍紀,隋軍的軍紀一直做得有好,雖然在進建康時,東城有短暫騷亂,但在楊勇及時處理之下也沒有釀成大禍,而楊素一聲命令,攻入湘州的隋軍頓時像一只脫韁的野獸,再也不受控制,大軍在湘州屠殺了三日三夜,等到楊素意識到不妥時,軍隊已經不受控制,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湘州變成了一片地獄。

    見已無法挽回,楊素一不做,二不休,素性下令湘州城不留活口,數萬湘州軍民全成了楊素刀下冤魂,將人殺光之後,楊素下令全城點燃大火,將湘州徹底變成一片廢墟,事後輕描談寫的向楊勇呈報隋軍已經攻下湘州城,只是湘州城失火焚燬,朝庭如果要重建湘州,可以另行選址。

    楊素在湘州的所作所為自然瞞不過楊勇,雖然楊素對全軍下達封口令,但若是這麼大的事也可以瞞過去的話,楊勇組建的暗衣衛就可以解散了,就在楊素將剿滅陳叔慎的捷報送到楊勇案頭時,楊素在湘州屠殺的情報也放到了呂沐霖的案頭。

    當楊勇聽取呂沐霖的匯報時,差點驚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八萬人,整整八萬人,無論男女老幼全部死於非命,他楊素真下得了手。」

    到這個世代十幾年了,楊勇已經看慣了死亡,上次龐暉中計,一次導致上萬隋軍的傷亡,楊勇非但沒有什麼傷感,反而為可以打壓到楊素而暗暗高興,但這次楊勇真的怒了,八萬普通百姓,就這麼被血淋淋的屠殺,楊勇面前彷彿看到無數婦孺倒在血泊中的情景。

    呂沐霖嘴唇動了動,事實上他剛看到這封情報時也嚇了一大跳,呂沐霖是孤兒出身,楊勇當初培養這批孤兒時,請的老師中也不泛宿儒,呂沐儒深受儒家忠恕,仁愛的影響,楊素如此殘暴,對他來講簡直不可思議。

    「不行,本宮不能讓楊素逍遙下去,必須馬上將楊素繩之以法。」楊勇大吼一聲,拍著桌子怒吼道。

    「殿下,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呂沐霖雖然生氣,只是畢竟得到情報已有一段時間,而且此事已無可挽回,此刻頭腦還算冷靜。

    「從長計議,怎麼從長計議,這是八萬條人命,不是八萬條牲畜,何況無論是父皇的旨意還是本宮的軍紀,楊素此舉都是死罪,若不能治罪楊素,本宮何以面對南方千萬民眾?」

    「殿下,話雖如此,只是楊素已經下了封口令,誰來指證他屠城之事?」

    「本宮就不相信,難道數萬軍士都能守口如瓶?」

    「當然不會,只是殿下卻不可大張旗鼓查詢,否則一旦消息走洩,南方之民何以看待我大隋,恐怕剛剛平定下來的江南又要起反覆,如果只是幾人指責,楊素大可以矢口否認,以楊素的寵信,若沒有真憑實據,皇上可會處罰他?」

    楊勇冷笑著搖頭:「本宮也不知為何,父皇對楊素總是信任有加,就是有真憑實據,父皇多半也會免去楊素死罪,不過,本宮沒有指望讓父皇下旨來殺楊素,只要拿到了足夠證據,本宮完全可以先斬後奏!」

    呂沐霖大驚,連忙勸道:「殿下不可,楊素可是行軍元帥,不管有什麼罪行,殿下最多只能將楊素押解入京,若是先斬後奏,恐怕會讓皇上對殿下大發雷霆。」

    楊勇沉默下來,楊素給他的感覺一直很不好,此人無論文武,無疑都是出類撥粹,偏偏心如鐵石,草菅人命,這一點在剿滅尉遲迥時就已經證實,楊勇根本不相信此人會真心效忠大隋,他對後世看的《大唐雙龍傳》這部小說可是記憶猶新,楊公寶藏就是楊素留下來的造反之資,雖然小說不一定是真事,只是他的長子楊玄感可是成為隋朝第一個造反的貴族,不可能沒有受到楊素的影響。

    只是楊素無論如何也只是一個權臣,自己是太子,穩壓他一頭,若是殺了他,惹得父皇對自己猜忌,這個交換到底劃不划算,真該好好考慮。

    「要不,殿下可以拉晉王和秦王兩人一起對楊素進行處置,若是如此,皇上或許不會怪罪殿下?」呂沐霖小心翼翼的道。

    「不必了,本宮心意已定,楊素定斬不赦。」呂沐霖的勸說反而讓楊勇下定了決心,人都是有底線的,楊素實在是超出自己的底限了,八萬條普通百姓的性命,自己又如何能以合不合算來衡量。

    呂沐霖歎了一口氣,既然太子下定了決心,他就不再相勸,而是轉動腦筋,如何才能以最小的代價殺了楊素:「殿下,如今江南已基本平定,不久殿下就可以班師回朝,不如以此名義,請秦王和楊素一起來到建康共商大計,到時只要楊素進入建康,馬上拿下,秘密處死!」

    楊勇用手指輕輕的敲擊著扶手,半響才道:「嗯,這是一個辦法,只是萬一楊素不肯來如何是好?」

    楊素是行軍元帥,如是找借口不來,完全可以,楊勇身為監軍,倒是可以親自去楊素的軍營,只是楊勇不認為自己可以從楊素軍營中將他帶出來。

    「殿下放心,只要殿下許以楊素江南大行台之職,楊素定然心動,肯定會來建康。」

    台指中央的尚書省,出征時於其駐在之地設立臨時性機構稱為行台﹐又稱行尚書檯或行台省,具兵權,財權於一身,這個江南大行台無疑是一個極其誘人的職位,眼下大隋剛剛統一南方,初期必定輔以重兵留守,江南大行台等於是南方的一個土皇帝。

    楊勇心目中這個職位的人選是楊俊,楊俊現在的職位是秦州總管,隴右諸州都是歸他所管,只是隴右諸州又怎能和整個江南相比,雖然江南行大行台過不了幾年肯定要撤消再細分,能讓楊俊暫時做上幾年江南的土皇帝,楊俊對於自己這個大哥也必定會感激萬分,不過,現在用來引誘楊素倒是一個好主意。

    「很好,就如此辦吧?」

    「是,微臣遵令。」呂沐霖鞠躬退了下去,很快,數匹快騎就拿著楊勇發出來的公文出了建康城,分別向秦王楊俊和清河公楊素所在的方向而去。

    十餘天之後,公文就分別到了楊俊和楊素兩人手上,接到楊勇的公文,楊俊毫不遲疑,馬上將軍隊交給部下統領,自己帶著數百親衛隻身上路,楊俊在鄂州,可以從長江水路直達建康,目前長江水道上全是隋軍來來往往的船隻,楊俊倒也不用擔心自己的安全。

    楊素更遠一些,離岸還有數百里陸路,接到楊勇的公文卻遲疑起來,江南大行台的職位雖然誘人,楊素卻想不通太子為何要交給自己,他連忙將手下大將薛胄,劉仁恩,還有楊約,大兒子楊玄感叫過來商議。

    一聽到楊勇要授楊素江南大行台之職,楊約馬上激動起來:「大哥,那你等什麼,若是大哥當了江南大行台,至少也可以做一個陳叔寶。」

    「胡說八道什麼,我楊素對大隋忠心耿耿耿,豈有這個心思?」說完,楊素的眼睛向薛胄,劉仁恩兩人瞄去。

    薛胄,劉仁恩嚇了一大跳,卻只是低頭假裝聽不見,對湘州屠殺雖然是楊素下的令,只是他們兩人也逃不掉,何況兩人從湘州弄到大筆財物,一旦暴露,即使不殺頭,至少也是丟官去職,兩人等於被楊素拴在了一條船上,對於楊約的大逆不道之言,只能假裝聽不見。

    見兩人低頭不語,楊素轉向楊玄感道:「癡兒,你說說看,有何見解?」

    楊玄感此時只有十八歲,卻少年老成,體貌雄偉,頜下已長出長髯,相貌酷似楊素,深得楊素喜愛,因此常帶在身邊,對他言傳身教,楊玄感從小做事專心,常常沉浸於一件事中不知自撥,外人不解,謂楊玄感多癡,楊素聽到,每次都是笑瞇瞇的反駁:此兒不癡也。果然,十三四歲時楊玄感就嶄露頭角,讀書,騎射都遠勝於同輩之人,旁人都對楊素歎服,果然是知子莫如父。

    聽到父親的問話,楊玄感馬上回道:「父親大人,你和太子關係如何?」

    楊素搖了搖頭:「百官對太子都爭相巴結,唯有為父和朝中廖廖眾臣對太子不假顏色,關係算不上好。」

    「父親,非但算不上好,恐怕是勢同水火才對,太子一月前還因為龐暉兵敗身亡之事寫信對父親嚴厲喝斥了一通,如今卻要授予父親江南大行台之職,父親難怪不奇怪嗎?」

    楊素點頭讚許:「癡兒所說不錯,正因為如此,本官才要召集大家過來議一議。」

    「大人,這有何奇怪,太子定是因為大人將陳叔慎剿滅,見大人立下大功,有意與大人交好,才讓大人到建康去接任江南大行台之職。」薛胄站了出來,他本來是新近委任的湘州刺史,如今湘州變成一片廢墟,他這個湘州刺史頓時成了空職,巴不得楊素能盡快接任江南大行台,給他安排一個肥缺。

    薛胄的話不無道理,聽得眾人都點頭,楊素更是面有得色,此舉等於太子向他低頭,劉仁恩緊皺眉頭,他總覺其中不簡單,太子會向一名大臣如此示弱嗎:「大人,是不是湘州的事讓太子覺察到什麼了?」

    楊約發出一聲輕蔑的恥笑:「劉將軍,太子遠在建康,哪有那麼容易察覺,何況就是他察覺了什麼,湘州之人已經死絕,只要你們嘴吧緊閉,否認此事,太子又能拿大哥如何?就是將官司打到皇上耳中,沒有真憑實據,皇上也不會聽信太子一面之詞。」

    「這麼說,這場建康是去的羅?」

    「當然去的,大哥去一場建康,大不了向太子說上幾句好話,換一個江南大行台,當然去的。」

    「好,那準備一下,本官明日起程前往建康。」楊素臉上掩不住露出微笑,他雖然心中還是存疑,卻擋不住江南大行台的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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