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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二十五章 勸降 文 / 一字營

    後院二十幾個穿著粗布衣,拿著橫刀刀的精壯漢子紛紛回頭看著立馬橫刀的楊都尉兩人,後院側屋也鑽出十來個人,而此際,正屋的兩個親衛也背起董光成走出正屋,匆忙的朝著後院的後門跑去。

    「都去吧!保護好公子!」楊都尉一揚左手,指向後門的方向。越過後院的隔牆,依稀傳來了喊殺聲和刀劍拚鬥的脆響,門開了,老都尉重重的呼了口氣,然後閉上了眼就這麼等待著。

    能在這樣的境地還追隨在董光成左右的,無疑都是心腹中的心腹,不光是董光成自己的,也包括楊都尉這樣的東川將領的心腹。

    一轉眼,三十來人,盡然只有不到十個追著董光成的方向而去。剩下的人都退回了正屋門前的台階上,默不作聲站到了楊都尉身前,看來這個將領本身就不簡單。

    「匡啷!」後院薄薄的木板門飛濺成了木屑,當先衝進來一人,手裡拎著帶血的刀子,臉上露出猙獰的微笑,不是別人,正是哪個對張左耀十分客氣的營官任白銅。而他身後一湧而入的便是早先集結在臨街的義寧軍。

    不過,當看到正屋前立著的楊校尉時,任白銅先是一愣,然後他放緩了前衝的腳步,兩眼殺氣頓減,就這麼帶著些許失望的望著楊都尉,並且抬手阻止了就要砍殺過去的手下,也包括張左耀和他手下的一夥人。

    「序中兄,又見面了,不過卻不想是在這樣的情景下。」突突的,任白銅橫刀刀尖點地,有些傷感的對著楊校尉說話來。

    而那頭,楊校尉一聽任白銅的聲音,猛地睜開了眼,確認沒錯以後,先是頓了頓神,似乎回憶什麼,隨後盡然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任兄,確實想不到啊,確實想不到!」

    「好!好!好!」放聲大叫三聲好字,楊序中頗為欣慰的對任白銅說道:「任兄,也算老天不薄,死在你這樣的戰將手上,確實比老七哥死在無名小卒刀下。」

    「序中兄,董璋已死,為了一個死人,值當嗎?」任白銅提到董璋,張左耀估計這是要勸降。

    不過,張左耀也還是很迷糊,非常非常迷糊,這算什麼,老相好?他也聽出楊序中話中的必死之心,在這樣的境地,有這樣的覺悟也可以理解。不過說起董璋,這到底是怎樣一個人?為什麼他死去了這麼久,還有這麼多人願意追隨其左右?甚至為了他留下的爛攤子去死!

    七叔的事情因為正好是那天的城門守將,張左耀也知道一二,楊都尉還有眼前這一溜的精壯漢子也是如此。不由的,張左耀再一次回憶史書裡,那寥寥幾頁文字。

    董璋,籍貫不詳,大唐末年,董璋才幾歲,只為汴州富豪李讓家裡一個豬狗不如的奴隸,而後他像一個貨物一樣被送給了時任宣武節度使的朱全忠。

    大約也是在此時,董璋受知於朱全忠,長大後,頗有勇力,自然便在朱全忠軍中作戰,以功陞遷為列校。後梁龍德年間,昭義節度李繼韜以潞州降於朱全忠,但大將裴約不服,據澤州叛亂。

    董璋也是在這個時候有了機會,被責令率兵平叛,克澤州,因功授澤州刺史,成為一方大員。同一年,後唐滅後梁。

    董璋審時度勢,降了後唐,而唐王李存勖因其勇名,優以待之。同光三年的夏天,命董璋為?州留後、行營右廂馬步都虞侯,隨從宰相郭崇韜大舉伐前蜀,凡有軍機,皆與參決。

    有了展示才華的舞台,董璋在平蜀過程中立下大功,最後被封劍南東川節度副大使,知節度事。天成初年,加檢校太傅,二年,加同平章事。昔日的低賤家奴,蛻變成了手握重兵,叱詫風雲的大人物。

    「當真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想著想著,張左耀有些感慨,當年陳勝吳廣的豪言壯語脫口而出,卻沒發現眼前的局面相當平靜,大家都還在等著任白銅的命令,他這麼一句話說得突突的,大家紛紛轉眼過來。

    楊序中也聽到了,轉眼過去,卻是一個穿著布衣的小兵頭:「好一個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不錯,古人誠不欺我,董帥就證明布衣成就將相也未必不可!」

    「可是,你們大公子董光業成了宮苑使以後呢?」任白銅打斷了楊序中的感慨,似乎要就此入題,說服楊序中:「他拉攏朝臣,胡亂吹噓他老子,董璋也逐漸驕橫起來,哪裡還有當初禮賢下士的模樣?」

    「這還不算,唐王要的不過是錢,他卻不肯給,說什麼地狹民貧,不過為了自家口袋而已!結果朝廷發兵來犯兩川,如果不是我西川出兵相援,他能囂張到幾時?」

    「哎!」似乎任白銅說到了痛處,楊序中歎了口氣沒說什麼!

    「好嘛,打退了朝廷的兵馬,董璋為什麼不原意息事寧人,我家孟都使勸解一二,他董璋卻認為我們西川背盟,說開戰就開戰,唇亡齒寒的道理他不懂?說白了,他董璋就是一個狂妄,自私,不顧大局之人!」

    「住口!」一直聽任白銅說,楊序中都聽著,直到任白銅對董璋叫罵出口:「縱有千般不是,他也是我家大人!任白銅一點不介意楊序中的怒氣,搖搖他的大鬍子:「好,人都死了,不說也罷!他們大人之間的你爭我斗也不談!就說說你我!憑什麼要你陪他死?當初兩川合力對抗朝廷,還是在這遂州,你我二人舉刀共同殺敵,何等暢快?現下卻要你我兩人殺個你死我活?我想不通,」

    「再有,也算命中注定,四月,你們打過西川來,董都使雖敗於漢州彌牟鎮,但也留下了性命,只是奔回東川被陵州刺史王暉率眾襲殺,傳首西川。你東川軍士的殺主之仇並不在我們吧?」

    顯然,不管是真的為了交情還是為了別的什麼目的,張左耀明白任白銅是鐵了心要招安面前這個提著長柄陌刀的敵將。而從對方的表情看,一面拉交情,一面撇清責任,任白銅的話是打動了楊序中的。

    「咦?」突然,站得比較靠前的張左耀突然發現敵將身後的正屋裡有一個相當熟悉的的身影,正正正經經的端坐在正屋中央,他頓時失去了繼續聽兩個將領繼續嘮叨過去的耐性。

    他決定加把勁,幫上一把,無論是打個你死我活也好,受降了也好,這邊的事情要盡快解決。

    「還有,你口口聲聲忠君愛國,誓死如何如何!但是看看你面前的這些手下,一會他們就會變成冰冷的屍首,你憑什麼拿別人的性命表現你的忠心?」環視一下,安排從各個院落衝殺進來的隊伍現在都已經來到了後院不大的小院裡,張左耀厲聲衝著楊序中喊了起來!

    「豎子小兒,這哪有你說話的份?」楊序中聽這無理的小兵都來教訓自己,有些荒唐的感覺。

    「你!」也許太唐突了,連任白銅都被嚇了一跳,想想又覺得不對,貌似沒有說什麼忠君愛國啊,他那裡知道,張左耀說的那叫戲文。

    張左耀也知道自己說急了,打擊面廣了些,不過也糾正不了,只得硬著頭皮說下去:「你可以拿別人的性命當兒戲,我說兩句都不可以,怪不得東川軍會完蛋!」

    「哈哈,好!」楊序中似乎怒極反笑,一揚手上的陌刀,直指張左耀的鼻頭:「那你到說說看,這些手下個個都是我一手提拔,栽培起來,他們追隨我到今天,我什麼時候脅迫過他們,如果我拿他們的性命當兒戲,問問他們是否能活到今天!你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哼,老子要把你剁成肉醬。」

    「他們是你提拔的部將,為你而戰這沒錯,可是作為將領,你應該帶領他們在戰場上拚殺,跑來這裡躲藏算什麼?既然現在大勢已去,你卻要他們為了逝去的大勢殉葬,難道這是為了他們好?你問過他們沒有」

    「大人!我們不後悔!」

    「我們自願的!」

    「別廢話……!」

    還別說,張左耀要的就是這樣,楊序中的手下果然個個表現得堅決無比,可惜,他們越是這樣,也叫一心求死的楊序中更為難,更心痛。

    「都閉嘴!」張左耀惡狠狠的衝著滿臉憤怒的楊序中部將叫喊:「你們不怕死,你們倒是成全了人家楊大人,可是你們想過沒有,你們的命是你們的嗎?」

    「去你媽的,我的命不是我的是誰的?」眾人大多一楞神,隨後最先反應過來的一個兵丁傻傻的反問。

    「錯了,你的命不光是你的。你還有你的父母,沒命了你做鬼去進孝道嗎?看你年紀也不小了,應該也有妻兒了吧,你沒命了,他們靠什麼活著?靠你們的靈位嗎?」張左耀直白的把死神掛在嘴邊,用親情脅迫忠義,實在不地道。

    「哎,他說得不錯」這是個淺顯的道理,不過軍人,活在亂世的軍人甚少提及而已,楊序中怎麼可能不明白:「你們……你們都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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