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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二十一章 陰不過,魚死網破 文 / 一字營

    當年孟知祥和董璋反唐的原因很多,不過導火索之一卻是是朝廷要他們將原來後唐軍入蜀後徵收剩餘的二百萬緡犒軍錢上交,同時又為蜀地定了向朝廷每年上交的租賦,孟知祥與董璋因此惱怒,拒絕執行。說白了就是錢。

    而此刻,昭武軍和義寧軍之所以要爭成州,自然也是為了錢,畢竟有錢可以保命,可以購買軍械,可以籠絡下屬,可以上表忠心……成州地接秦州鳳州興州,有天然的地理優勢,可以控制蜀中通往隴西,漢中以及陝州腹地多處的貿易,從來稅賦豐厚。

    「這麼多?」張左耀拿著關鴻遞給的密帳,嘴角有些抽搐。一萬七千緡!這是去年守備軍截留的各地稅賦和地方豪強商客上貢的錢財。

    關鴻有些不好意思:「前些日子給忙昏了頭,把這事情給忘記了,明日就是發餉的日子。我這才想起來。」

    「陳刺史爭的也就是這個吧!」張左耀有些嘲弄的歎了口氣。

    「哼,他想要,也要他拿得動才行!」關鴻有些不屑的回應:「保同谷不受匪患,保各地豪強不會做大而亂地,百姓安逸了,商客通達了,他們才會有錢交賦,才會願意交賦。陳炳義懂個屁,他上任的第一天就問我,能不能減少守備軍兵員,分刮出部分稅賦……!」

    張左耀搖搖頭,拍拍關鴻的肩膀:「好了,關大哥何必往事重提,既然對立已經形成,咱們也沒打算妥協,那就拼下去,看誰立得住。不過他們遲遲不出招,咱們確實就有點難過……」

    七月二十二。

    上祿縣城當官們的事情零零碎碎沒完沒了,不過對於百姓來說事態已經平息很多。守備軍換成了招撫軍,不過卻總能見到一些熟面孔,帶來的不僅是心理上的安慰,招撫軍良好的紀律也給了他們很大信心。不過昨日,城東一戶人家失竊,坊正著急各保長追兇鬧出一些動靜,一時到成了街知巷聞的事情。

    七月二十三。

    頭痛至極的同谷縣令倒霉的再一次迎來兩支軍隊,他忙不迭的想要出城迎接,卻不知道先拜訪那邊的將領好,一邊是山南道兵曹知事,小刀疤張忠傑。另一邊是昭武軍副使李平雙。還好,縣令很快接到兩個一樣的命令,不必相迎,管好縣府即是。

    同一天,上祿縣城北一戶王姓大戶遭遇強盜,家丁驚醒,與之博,卻死傷數十人。王家夫人被強暴,投井自縊。事情上報到衛所以及州府衙門,州府刺使親自下令督辦。守備軍衛所貼出安撫告示,招撫副使張左耀親自下令從即日起雙倍人手加強各坊巡邏。

    不過,百姓依舊議論紛紛,紛紛猜測有內賊作亂。或是有土匪混入城中。

    七月二十六。同谷縣縣城外興州兵大營。

    「什麼?消息可靠?謊報軍務可是要殺頭的!」張忠傑一臉震驚。

    他面前,一個風塵僕僕的長舉騎兵拜倒在面前氣喘吁吁的稟報:「知事,在下豈敢,縣令縣尉都已經招募百姓出保上城頭了!」

    張忠傑不是不信,只是有些憤怒了:「媽的,我說他們這些日子怎麼拖拖拉拉不說正事,他們還真敢做!」

    由不得張忠傑不氣,這些日子一直和昭武軍的那個陰沉副使李平雙談成州接防的事情,一開始,張忠傑本就是打算拖,只要拖到張左耀握穩上祿,除非昭武軍殺人搶地盤,否則他就悍不動義寧軍在成州的地位,將來興元府的大批人手可以抽調以後,在來接手成州即可。讓他沒想到的是,李平雙併不介意自己拖延,而當張左耀因為奇怪,而試著去真正接觸的時候,他疑惑的發現,李平雙比自己更像是想要拖延,每每涉及到關鍵問題,他就顧左右而言他。

    最後,張忠傑意識到不好時,長舉騎兵來了,報出一個驚人的消息,興州前任刺史,那個在張虔釗投蜀後領親兵過長舉逃入鳳翔的馮輝得到鳳州河池縣兵馬支持後,殺了回馬槍,已經快要兵臨長舉城下了。

    聯繫自己帶騎兵隊出長舉,以及李平雙的各種反常舉動,張忠傑頓時明白他們早就算計好了。不過,即便知道,他也只能吃啞巴虧,因為他沒有任何證據證實馮輝南下和這邊的爭執有關聯。

    「趙隊正,趙隊正!」面對一屋子手下,張忠傑沉默半響,表情卻越來越猙獰,最後一拍几案叫喊著站起來:「立刻率興州守備軍部三百人繞過同谷縣,直奔上祿,我到要看看他有沒有膽量攔我!」

    「是!」國字臉親衛隊長趙老哥毫無懼色,反而心裡有些笑意。

    「騎兵營,上馬備戰!」

    「是!」長舉跟來的騎兵營營官點頭領命。他心裡有些焦急長舉的情況,不過此刻鞭長莫及,他也只得聽令行事。畢竟此刻,順政的守備軍,是義寧軍擴編出來的,長舉更是這個張知事親自帶兵接防的。

    不過幾百大軍,豈是是說動就動?何況張忠傑命令下得突然,興州兵營房頓時雞飛狗跳,喧鬧不已。

    「呵呵!他們要走了!」李平雙站在昭武軍營房裡,陰笑著望著對面,刺痛雙眼的陽光把那些個慌亂的情形映襯得格外顯眼。

    「副都使高明!老窩都要丟了!看他們還怎麼鬧!怎麼爭!」先到同谷與趙隊正對壘的哪個裨將一臉諂媚的吹捧起來,不過顯然拍到馬腿了。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在營房前顯得突突,若不是衛兵離得遠,不然他們一定不介意觀賞一下裨將紅的向猴屁股一般的臉頰!

    「知道錯在哪裡嗎?」李平雙還是溫婉的語氣,不帶一絲憤怒,活像個和善的大叔在安撫自己的侄兒:「我並不知道他們老窩的事情,你是怎麼知曉的?禍從口出,話是不能亂說的!本來好好鎮守新並之興州,他們卻爭功調派長舉守備騎兵東進,予敵可乘之機,關我們什麼事?嗯?」

    「是,是!末將知錯,末將知錯!」裨將低著頭,渾身雞皮疙瘩。

    「報!!!!」正在這時,一個探子快馬飛奔而來。躍下馬後,探子跪地稟報:「稟副都使,興州兵起兵繞過東城,似乎執意要西進上祿。」

    「媽的,黃口小二,嚇唬我是吧!」先是皺起了眉頭,隨後李平雙扯著嘴角笑罵,抬腿就朝營外走去,不過他面前的哨兵有些不識趣,盡然還跪在中央,李平雙極其不爽,一腳踹了過去:「躲開!告訴兒郎們,拔營跟著他們,不過不要接觸!他們去上祿,我們也去!」

    隨後,昭武軍也慌亂了一陣,看得上谷縣令一頭霧水,不知道什麼消息讓安靜了好些天的兩幫人如此大動作。他立刻下令,所有守備軍士兵出城戒嚴,以防有人藉機鬧事。

    軍令來的突然,士兵也不明所以,列著隊伍稀里糊塗的跟著長官就奔跑起來。然而,不知是昭武軍軍紀太好,還是興州兵動作太慢,總之一個繞東一個繞西,卻偏偏是同時抵達城北的空曠地帶,大家繼續北上,漸漸逼近道路,當然,昭武軍裨將得到的命令只是跟隨興州兵前行,所以他勒馬控制前軍速度,減緩整個隊伍前進的速度,然後他希望慢慢的讓興州兵超前。

    不過這時,他發現,興州兵不知為何也漸漸的放緩了速度,依舊保持著平行!突然,嘈雜之中,裨將看見一道細長的黑影從興州兵隊伍後面急奔而出,隨後,又是一道,而這一道黑影急速奔向的則是昭武軍的隊列。

    「啊!」

    一聲撕聲的喊叫在興州兵隊伍裡傳來,彷彿空氣都被撕扯的感覺,興州兵的整個隊伍一下被滯帶了,許多茫然的眼睛望向了聲音的源頭,隊伍前列的一個士兵處。

    「啊!」不過,沒等他們看出個所以然來,遠處的昭武軍隊列也是一聲慘叫,隊伍一陣騷動!

    「完了!」裨將心理咚的一下沉到了底,握刀的手不停的顫抖,因為它明明看清楚了,射向兩處的黑影根本就是銳利的箭矢。半響,在昭武軍匡匡的拔刀聲中,他才想起嘶聲竭力的大喊:「都別動!都不許動!住手!」

    說到這裡,不得不說一說張忠傑派來的這些興州兵的出身。他們有原興州守備軍長舉部,有沮水沿岸各鎮守備義勇。還有一些,則是張忠傑借防興州東側後召募的新丁……一句話,很複雜。

    「是他們射的!」興州兵隊伍前列,一個坐地扶住中箭袍澤的士兵,愁著那尾翼尚在顫動的弓矢大喊。興州兵紛紛磚頭轉頭望向道路對面的昭武軍,卻見那頭刀槍林立一片,泛著幽幽的寒光,似要吞噬自己的生命。

    「媽的,太欺負人了,幹他娘的!」

    「對,殺他個下黑手的狍子!」

    「殺!」

    「衝!」

    昭武軍的士兵人數近五百數,都是常年征戰的老兵佔多,在裨將的強令下,也顯得更有紀律;而興州兵人數只有三百,儘管嘶牙裂嘴,吼叫聲大,卻也沒有一個人衝上去,直到最後,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乾脆誰都不出聲。

    空氣一下子就這麼凝結,空曠的同谷縣縣城城北官道兩旁,只剩下兩個痛苦的呻吟,以及濃重的喘息還提醒每個人,要繃緊神經,要握緊鋼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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