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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四十七章 小氣一把,收人心? 文 / 一字營

    「旅帥,你說他幹嘛降了?」中軍營房說話的是白波,而顯然,他能叫旅帥的人,只有張左耀,且是四下無人的時候。

    「哈!我怎麼知道!」張左耀笑了起來,他確實不知道為什麼秦嶺縣的縣尉要投降。而且還大言不慚的保證秦嶺守軍有一半以上肯跟隨他。

    白波對於張左耀的滿不在乎很無奈,又問起:「那旅帥去見?」

    「見,為什麼不見,人家有膽出來,我還沒膽去嗎?當然,特旅老兵探子要給我把城東高地給我探明白了。」張左耀也不知臉皮天生很厚,還是壓根沒有,說這話一點不帶跳的。

    白波倒也習慣了,只是嘴角抽動一下便很快恢復過來,隨後他又問:「那普寧軍那邊的事情……!」

    「小白,你要明白,有的事情還不適合你我參與!我會詢問中丞大人,他是唯一我說得上話的人,但他也未必幫我,所以這官職安排,咱們暫時還是聽天由命的好,別引火燒身!」張左耀這話非常罕見的是直接教育白波。

    「是!」白波低頭領命。

    「走吧,去看看傷兵!」張左耀拍拍白波肩膀,歎口氣,轉身離開几案。

    也不怪張左耀緊張,上一次面見毋昭裔後,他才得知上一次的昭武軍義寧軍衝突甚至會牽扯出後主之爭,狠狠的為自己捏一把汗的同時,他也發誓沒有能力參合時堅決遠離黨爭。

    在記憶力,對於孟家老二繼蜀國帝位的事情歷史記載並不多,但長兄仍在,如果說一定風波都沒有,鬼也不信,更何況張左耀還揣測過義寧軍的消失既有可能和此事有關;何況,現在歷史已經不一樣,皇帝孟知祥何時掛已經成為未知,但既然是病死的,那麼應該不會距離原本的日期明年七月太遠。所以,他此刻十分警惕來自京城的風浪,能躲就躲吧,躲不了的,就隨波逐流!

    ……

    王一是個普普通通的成州長道縣人,為了餬口所以入了守備軍,當兵他依舊普普通通,干了兩年,也算是個老兵,而後,他跟隨關鴻關統軍一起被編入了蜀軍,再分配時,他又是中軍右衛甲字營的普通一兵,他的什長也是他的老鄉名叫趙正,說起來一直對他很照顧的。

    而此刻,王一和趙正兩人就剛剛一起幹完活回到營房,不對,在張將軍的軍隊裡,這幹活應該叫執行任務,儘管就是添高土牆苦活。

    「趙哥!你說咱們幹那個有意思嗎?對面就那幾個病娘,咱們蜀軍衝過去踩平不就完了?」蓬蓬的拍乾淨衣甲上的土,王一有些疑惑的問起年紀稍大的什長趙正。

    面龐略圓的趙正一抹頭上的汗水鬆口氣:「呼,管那麼多幹嘛!張將軍又不欠響,叫咱們幹嘛咱們就幹嘛便是。」

    王一歪腦袋一想,也是這道理,於是他笑了笑:「呵呵,哥哥說得是!哎喲!誰呢,這麼不長眼……趙哥你幹嘛?唔……!!!」

    王一正開心,突然眼前一黑,身體便失去了平衡,他被人撞翻在地,第一反應便是大罵出口,不過卻莫名其妙的被他的什長堵上了嘴不得言語,王一掙扎一會便停了下來,因為他也知道撞自己的是誰了,那可是張將軍的親衛,禍從口出,自己要真把人家罵火了……

    「兄弟沒事吧?」親衛不是別人,是同張左耀形影不離的人之一,柳二,雖然到了歉,此刻他卻似乎忙著其他事:「在下沒注意。抱歉!」

    「沒事……沒……!」王一話到嘴邊,柳二已經撒腿跑了,似乎很急。而此刻,王一和他的趙哥這才注意到,走著走著已經到了安置傷兵營房的門口,原本大家最討厭這地方,這地方昭示著一種不詳,不過今天卻很奇怪,營房門口裡三層外三層的站滿了人,貌似剛才將軍的親衛也是從裡面衝出來的。

    王一被扶了起來,隨後兩人好奇的也湊了過去,直到近了,他們才發現除了一如既往縈繞的傷痛呻吟,還有一個格外響亮的聲音從裡面傳來,似乎有些耳熟……

    「給我查,誰他娘的耽擱了就給我罰,天王老子也不講情面!……毛巾怎麼還沒來……熱水……」

    「兄弟,這是咋了?」王一擠啊擠的沒擠到裡面,只好逮其他人詢問。

    「將軍在裡面發火呢!」被問的人,伸長了脖子,看也不看問的人是誰便回答了。

    「將軍?張將軍?為什麼?」王一更好奇了。

    「聽說是沒照顧好傷兵,將軍在問責呢!」

    「噢!」王一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什長趙正,發現他也滿是疑惑,王一不由得喃喃細語:「裡面都是重傷的吧?那有什麼好照顧的?」

    「重傷?重傷就可以不管?就可以不治?」似乎在回答王一的問話一樣,張左耀的聲音近似怒吼的發了出來,嚇了王一一跳趕緊縮頭,不過半響後發現,將軍還是在裡面說,王一不由得更加好奇的想擠了進去,身手一向靈活的他不會回還真的擠到了裡層。

    不過王一抬眼看到的畫面和想像的不太一樣,裡面非但沒有平時照顧這些傷兵的小兵,而是幾乎前鋒軍以及中軍的所有軍官都在裡面,而平時送飯都需要摀住鼻子的傷兵營房此刻或站或蹲確是已經煥然一新……

    事情從張左耀領著白波來看傷兵開始說起。照顧傷者,這是特旅的老規矩,軍隊擴大以後,張左耀也一再交待過,但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話盡然到了地下就變成了一紙空話。

    營房撲面的惡臭是傷兵沒法清理的屎尿所發,揭開包裹的傷口,張左耀看到不光是腐爛的傷口,還有傷口上的血跡、泥污。最後臉色鐵青的張左耀掀開一張破布,下面有半個破土碗,發現裡面剩下幾粒康糊,他第一次開口詢問這是什麼時候的飯,而掉了一支胳膊傷兵艱難的回話,這是一天的,早上來添,遲到夜裡算完。

    張左耀沉默許久,爆發了,他下令召集所有軍官,無軍令者一株香不來,殺無赦!他挨個質問每個軍官為什麼,結果沒人敢回話。

    發火之後,安排照顧傷兵的士兵被趕了出去,全部由軍官動手,開始數個為數個營房的士兵清理傷口,開始清掃營房,開始升火造反,誰做不好,張左耀就不是教訓了,直接罵娘,他甚至將一個笨手笨腳的隊正一腳踹翻在地,轟出去抬熱水,一時間傷兵營雞飛狗跳。

    很快營房被收拾一新,傷兵的破衣爛衫被撕成了碎片扔進大鍋蒸煮,但傷口的清理工作則進展緩慢。也就是這時,王一等士兵開始聚集在營房門口圍觀。

    「停,讓開!」張左耀一巴掌推開一個剛蹲下的軍官,這個軍官正要為一個胸口挨了一刀的士兵洗刀口,但他盡然用別人用過的水。

    「熱水,去換!兩個傷者不可以用一盆水!」

    「是!」張左耀一邊喊,一邊蹲下查看哪個呼吸急促的士兵。聽到回答,他才側臉看了一眼被推開的軍官,盡然是蜀軍副將任福,耐著性子,張左耀對任福說到:「別怪本將為難大家,人為我博命可亡,若吾等不能照顧死傷,何以對得起良心!」

    「將軍,末將明白!」

    熱水洗淨傷口,該包紮的包紮,起碼是減少了傷兵的痛苦,當然這些東西依舊是特旅的老兵做得最好,就這麼忙到半夜,傷兵中還是又死了不少,畢竟無醫無藥;

    隨後,在張左耀的強令下,蜀軍全軍開始全面檢查傷兵安置情況,好幾個軍官因此事而被降職撤換;而後,他在軍規中新列出條例:凡不安軍規安置傷員的,主官禁閉三天,降三級,罰俸響三月!

    一直以來,秦州蜀軍沿用的許多軍規都來自最初的特旅,這並不奇怪,一家有一家的規矩,而定規矩的人自然是一家之主張左耀,從一開始這些規矩的出發點,就是為了讓他自己心安理得,

    然而這一次,大家都議論起來,事情在士兵之中的反響遠遠超過了傷兵營房的範圍,有說規矩是不是太黑了,也有人說他愛兵如子,更有人說他只為了結軍心,還有人則認為這是一瞬間閒來無事的熱心腸。

    總之除了熟悉特旅之人,或者如同任福這樣有能力探究之人以外,在蜀軍兵將之中並沒有多少人看好張左耀的這次整風運動。或許只有時間可以見證此事的功過吧!

    ……

    若是別人來評價張左耀,多數第一眼會說他是個懦弱的傢伙,時間長了,他們又會說,還算有點點原則,而朋友們則說,這小子只有事到絕處,才能露出那麼點那倔強的本性;其實,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張左耀也偶爾會想起,不過,他總喜歡那些比較另類的回答,比如,我就是我,就是這樣而已,何必非要找些形容詞來圈住!

    「你也覺得我做過了?」騎在馬上,張左耀看著白波一直沉思,他便好奇的詢問起來。

    白波卻立刻搖搖頭:「怎麼會!跟旅帥這麼久若還有這樣的想法,豈不對不起旅帥的提拔!」

    「哦?呵呵!」白波這麼奉承著說話張左耀還真沒遇到過,不由樂了:「那你在想什麼!」

    「旅帥,南浦被您提拔出來的肯定一條心,我只是擔心,若是旅帥習慣如此對任副將他們,他們會不會……!」

    「會不會擠兌我?」張左耀結過白波的話,見白波默認,他才繼續說:「你要想好咱們要的是什麼!有野心並不是什麼壞事,但如果不懂得將野心擱置在實力之下,那麼就會被野心打垮。所以,即便所有人聯合起來擠兌我又如何?那劉九的信你也看到了,早晚咱們要回遂州的,我能帶多少人回去?難道你指望將這萬數大軍都帶走嗎?」

    「旅帥的意思是,顧好自己,做咱們該做的,練出來的兵有多少,咱們就走多少?」白波有些明悟過來。

    「呵呵,我可什麼都沒說!」張左耀搖頭笑了笑,不過卻是等於承認了。

    對望一眼,張左耀白波兩人結束了談話,只專心加速趕路,目的地盡然很快便到了,不是別處,正是與秦嶺縣尉約談之地,縣城東面一條叫山畔河的小河岸邊。

    二豹站在山畔河邊上看起來已經多時了:「將軍,河岸這邊都已探明,無任何雄武軍活動。」

    「嗯,很好,注意警戒,我去去就來!」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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