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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九十章 面敵 文 / 一字營

    「殺!」

    「快,給老子衝上去!」

    「弓手,弓手!」

    「梯子!」

    人人都在嘶喊,噗哧噗哧聲亦不絕於耳,這是不是誰嬉笑怒罵時發出的響動,而是刀劍入體,削皮割肉的撕裂聲,安戎關頭,雄武軍前鋒軍實打實的拉開了進攻。

    「啊!!!」又一聲慘叫驚起,越過關前壕溝填出的凹槽,一個蜀軍士兵的肩頭卻中了一箭。這已經是蜀軍第二波進攻了,殘破斑駁的關牆並不像看上器那麼脆弱,那沿著牆角地勢流淌的鮮血就是證明!

    還是那個小土坡,還是那幾匹戰馬,任福同一干將領將此地就近作為了指揮台,而在小丘下,則是排著密集戰陣,靜悄悄觀察戰況的前鋒軍兩千多戰士。同張左耀中軍諸兵種配置而立的戰陣不同,前鋒軍此刻的列陣沒有那麼多花哨,他們只是按著長槍營四營在前,橫刀兵四營在後的密陣排列著!縱向又以兩營為一列,將軍陣分成了左右兩軍,而兩軍中間稍大的空隙軍官的戰馬不斷來回奔跑,不斷傳遞著軍令!

    跳過戰陣,遙望雄關,任福一手拽緊了拳頭一手握死了戰刀,突然他雙目一掙,似乎看到了什麼變化,緊接著緊咬的牙關也鬆了開:「右路再上一個營!快!」

    隨著任福的發令,身旁旗令兵用力的打出旗語,不一會小丘下中間突出一騎,急速趕向右路最前的位置,那裡站立著一營長槍兵!

    「鏘!!!」馬上的軍官還未立定馬兒便拔出了自己的佩刀,刀尖出鞘的剎那,正好馬也奔到了地方,一勒馬韁,馬兒高高的躍起了馬頭,軍官則刀沖烈日挺起了身,似乎他還撕扯著嘴呼喊著什麼,可惜遠了,實在聽不見。

    不過,隨著軍官的呼喊,「唰」的一下,二百柄斜指的長槍被收直對天,長槍營二百士兵個個挺直了腰板。

    馬蹄落地,軍官並沒有重新落入馬鞍,而是將手中的長刀直向了前方的戰場。

    「唰!」長槍又是一陣擺動,不過這一次卻只有第一排的士兵動作,他們紛紛將長槍平舉,隨後嘶喊著什麼整排衝了出去。

    「唰!」第一排衝出兩步距離,第二排重複著動作,重複著嘶喊緊跟上去,而後是第三排,第四排……

    這個營的戰士大半脫離本鎮,他們巨大聲浪才開始匯聚起來,這才蓋過了戰場的喧囂,原來他們呼喊的是:「殺啊!……」

    是的,戰場不需要高呼別的,只有殺戮,二百步,一百步,安戎關越來越近,騎馬的軍官應該就是營官了,不過直到現在,他都還是小跑前進,因為他還不能脫離自己的戰友。耳邊嗖嗖呼嘯的,是從城頭飄來的流矢,其實營官也知道,他們比第一波進攻的弟兄幸運多了,因為此刻城關上的敵人大多把精力放在了眼皮底下的袍澤,而只有部分零星的箭雨是衝自己的!

    「跟我殺!!」軍官又一次大聲嘶吼,不過這一次,他沒有等到部下的回應,因為舉起刀猛夾馬腹,他加速沖了起來!雖然不算左突右繞,軍官還是不能直線前進,因為一路上都有痛苦呻吟的袍澤躺在地上,他們大多是被弓箭放倒的。

    「啊!!」

    越近,軍官耳邊的慘叫越是清晰,儘管也是百戰之身,他還是心跳加速,呼吸加重,突然,嗖的一下又是一支流矢,打在了他的肩頭,還好,箭支最終貼著皮甲護肩飛了出去,然而,即便沒有直接命中,撞擊與躲避的本能,卻讓軍官失去了平衡,馬兒頓時也失去了方向,開始偏移原本的路線眼看就要倒了。

    高高舉起手中的武器,雙腿用力一個騰越,軍官迅速脫離了馬鞍,隨後他隨著戰馬的慣性飛了出去。

    「咕嚕!咕嚕!」一陣翻滾緩衝,經驗老到的軍官安全落了地,緊盯著城頭喘著粗氣,鏘一下將刀插在地上,揉揉自己的左肩,還好只是摔痛了沒有傷及筋骨。不過也就是這麼一抹,他發現,自己的衣甲在滾地時卻已濕了,撇一眼看,粗布軍衣已然佔上了鮮血變得暗紅,而他跪地的地方,一直斷手觸目驚心的擺在面前……

    軍官沒來得及悲傷,沒來得及尋找這支手的主人在哪裡,一個急促的呼喊換醒了他:「快上,快上!發你娘什麼傻?」

    軍官眼前,飛矢落石不斷,而透過這些,不遠處一個膀大腰圓的大頭兵額頭留著鮮血,將一面大盾舉過頭頂低檔攻擊:「快啊!上去!」

    大頭兵第二次催促,軍官沒有再猶豫,他拔起剛刀,府低了身子,如獵豹一樣衝了過去,因為他看到大頭兵另一隻手扶著的,是一把緊緊貼住城牆直達城頭的雲梯。三步並兩步,軍官很快到了雲梯旁;

    而這時,軍官已將刀背對口送進了嘴裡,牙齒扣住血槽。正當他雙手扒住梯子,「噗哧」,一支飛箭垂直而下,不正不偏,恰好插在了大頭兵扶梯子的那支手臂上,大頭兵的手一陣猛顫,隨後鮮血噴漿而出!

    「看個屁,快上!」大頭兵一點不顧軍中尊卑,直對軍官瞪圓了眼,嘴角有些抽搐,也不知本身長得猙獰,還是疼的臉變了型,不過,即便如此,他始終沒有讓手裡的雲梯鬆開一下。

    幾十坎竹蹬,猶如天徒,踏上第一階看到扶梯的弟兄中箭;軍官爬上第四階,身後傳來慘叫,不知道誰又中了招,第六階抬頭,一塊大石從天而降,翻滾著朝自己飛來;一個伏身側頭,石頭呼嘯而過,自己則到了第九階;漸漸的,忘記了數字,也忘記了身後的袍澤,軍官只看得見頭頂城牆的垛口,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只能感覺自己的心跳,就連身邊呼嘯的流矢他都已經不在意了!

    「呀!!!」終於,他爬到了垛口,正當此刻,一隻冰冷的槍頭伸了楚來,緊接著,是一個黑色的小塊出現,那是一個人頭頂的髮髻,只用百分之一秒反應,軍官單手掌梯,另一手操起手裡的軍刀,由右起手,豎向的輪了一個半圓!

    「叮!」一聲金屬脆響,橫刀撞上了長槍槍頭,軍官顧不得虎口發麻直接單手提刀,如縱雲提步一般急速攀爬起來,他知道,敵人不會第二次探頭,收槍之後,他會直接刺殺而下,如果那時,自己還站在搖搖晃晃的雲梯上,自己要麼會被捅成肉串仍下去要麼自己跳下去。

    心提到嗓子眼,軍官有驚無險的攀上了最後幾步,幾乎魚躍一般的騰上了城頭的垛口,軍官當然不是幸運,這就是不斷訓練的結果,當步伐成為習慣,走鋼絲都是可以的……

    從任福橫刀立馬的小丘上看增援的長槍營營官,身影其實相當渺小,而就整段右路城牆而言,他也只是越上垛口的其中一人而已,不過,當看到營官騰躍而出,立於垛口,任福瞇起了眼,似乎想要看仔細些;緊接著,任福看到那個身影左右揮舞著鋼刀,而應著刀光飛起的,不是殘肢斷臂,就是剛槍血箭!

    不一會,軍官跳下垛口,背影消失在掩牆後,而城頭立起不少長槍,朝著軍官消失的地方奔去;而另一面,城牆下更多的前鋒軍士兵開始攀爬雲梯,尤其是營官身後的那個雲梯,因為這一段的流矢,滾石因為營官的突入而變成了最少的。看著這一切,任福握緊了咬緊了牙關!

    又一個士兵攀了上去,顯然沒有人在垛口阻止他攀爬,這說明營官還在戰鬥,他守住了出口;第三個士兵爬了上去,毫不停留的縱身跳下垛口;第四個,第五個,這時,任福突然拔出了自己的佩刀,他身邊的軍官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紛紛跟隨著刀劍出鞘。而旗令兵則握緊了手裡的旗幟,雙眼死死的盯住自家統帥的手。

    「第七個,第八個,第九個!」任福似乎一開始就在默默的數,只不過越到後來,越是緊張,他不由得張嘴出了聲,刀鋒突指城頭,大聲呼喝一聲:「全軍進攻!」

    咚!咚!咚!

    小丘上下的旗令都在揮舞,互相傳達著什麼,不一會,戰鼓齊名,大軍全體緩緩的移動起來,而任福等將領則緩緩策馬走下了小丘。

    「小子,有本事活著,你就是前鋒軍左衛副統軍!」一邊加速,任福一邊在嘴角勾勒出了笑容,安戎關很小,而且守軍人數本來就不多,一旦實現突破,對方就是敗局已定,剩下的就看都使的計謀如何,大震守軍若是上當,一切可成。任福這邊正值關鍵時刻,越過安戎關往東,張左耀那邊也是成了焦灼狀態;

    隴山中的山道不算寬,不過卻也比蜀中險道好些,就在張左耀早先放煙的另一側,千數人的士兵持刀列隊而立,卻是不前也不退。正中一個騎將面色焦急的看著道路中央,同樣高頭大馬的領兵將軍。

    騎將不光瞅著,他還出聲催促:「將軍,快下決定吧,小四隻有一千人,他撐不了多久的!」

    「將軍,確實要快樂,去不去都不能在這裡多待!」

    「姓陳的,你放屁,什麼叫不去,哪裡可是一千兄弟,我家老四又沒得罪你!」

    「那裡一千是兄弟,這裡的就不是?身後關內的就不是?不管人家這裡的伏兵從哪裡來的,反正在這裡了,咱們過去要是那邊敗了,怎麼退回來?」

    「你……!你就是個怕死的孬種」

    「好了,別吵了!」屬下吵得熱鬧,頭頭有些發火,不過,他也猶豫,心裡嘟囔著:「去?不去?去?」

    就在唐兵前方前進道路側面斷崖處,張左耀不斷掂量著一塊小石子,面無表情,其實他心裡卻有些得意的:「傻子,老子就是來拖你時間的,居然還想這麼久,任福應該也突破關口了,狹路相逢,勇者勝,你現在硬衝過去,或許還來得及,不過,那就要給我砸死個一兩百,老子來兩百人輔助任福也不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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