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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上?雜事 文 / 一字營

    「三萬貫?」韓昭卿先是一臉錯愕,再是懷疑,最後歸於平靜,但平靜中帶著些許嘲弄,些許鄙夷!

    另一面,張左耀似乎卻滿不在乎,反而鄭重其事的點頭確認:「對,三萬!」

    兩人商量的,便是今後若然貿易局穩定,那麼將會上繳給刺史府的定額稅賦,按常理本該韓昭卿開口,張左耀砍價,不過此刻卻反了過來,一出口,張左耀將數額定在了三萬貫,也就是說,今後每年,貿易局將以商稅名義向刺史府上繳六萬貫,這個數目顯然高出韓昭卿心裡的計算太多!

    沉默半響,韓昭卿搖了搖頭:「張都使,老夫不知道你打算弄到這些錢,不過,需提醒都使,秦州雖然穩定了年逾,然邊境不安,百業待興,太過壓搾商旅,恐怕不合適的!毋中丞、韓尚書他們可不希望秦州出現變故!」

    張左耀知道韓昭卿搬出幾位大佬是什麼意思,無非是怕自己收刮百姓,再次將秦州推入動盪之中,不過他卻笑了起來:「呵呵,使君善意提點,左耀感激,不過,使君可曾見到左耀收刮過百姓?再者,左耀有自知之明,秦州本為在下立足之地,怎麼可能自決河堤!」

    韓昭卿自然同意張左耀的話,點什麼,張左耀卻沒給機會,只拋出一句誘餌:「其實,咱們秦州是有錢的!!」

    「嗯?」果然,這話吊起了韓昭卿的胃口!

    隨後,張左耀徐徐道來:「使君也知道,秦州相比蜀地,相比中原,算是苦寒之地,而相比再往西北走廊的其他諸州又算是個地潤物傑的好地方。所以,每逢戰亂,一路通商去往西北的商家大多都會駐留秦州,以觀局勢,若是穩定,他們會從開貿易,若是動亂,他們會撤回中原或蜀地。」

    「而前些年,顯然秦州並不適合經商,商人們走的走,散的散,早已不復當年的景象,然而,既然有先例,就證明此事可以有作為。關鍵,在於方式和方法而已!」

    「說得比唱的好聽!」韓昭卿第一反應便是如此,當然沉穩的他也只是心裡想想,嘴上,他卻詢問:「聽都使此言,必有良策?」

    「良策?」張左耀一聽有些鬱悶,搖搖頭:「我能有什麼良策!我只是覺得可行便去做而已,據前些日子各縣的報備看,此刻引導商客回流秦州,正是時機!」

    「哦?何以見得?」各縣報備的東西,韓昭卿自然清楚,而張左耀能探知,他也並不意外,但他看不出這張左耀所謂的時機在哪裡。

    張左耀似乎沒打算瞞什麼,張口就來:「沒錯,上半年秦州商賦一萬貫,不多,也不少,但是關鍵在於,比較來看,與去歲同比,卻是增加了六成!再與秦州近鄰成州相佐,這個增長,是成州數據的三倍,這些都說明什麼?韓刺史定然能夠清楚!」

    什麼同比環比,韓昭卿聽得迷糊,不過這卻並不影響他理解張左耀的話,這些能說明一個很簡單的道理,作為河西走廊東部中心區,商人們對他還是有著一定的傾向性,大部分恢復商貿的商客,都會將買賣首先在秦州恢復起來,如此一來,秦州府收取的商稅也就比其他地方恢復得快。

    「所以,貿易局當前最大的任務,便是通過比刺史府更有效的方法引導商客們恢復買賣經營!」

    「如何更有效?降低稅賦不可行,買賣恢復,秦州也無法維繫!廣開商路……難怪!!原來如此!!可是……!」韓昭卿性子中庸一些,不過卻不是死腦經,顯然聯繫起宕州開商,他便清楚了張左耀的思量!不過他卻任然有疑惑,而且是大大的疑惑,更不知為何,說到可是,他又硬生生把話嚥了回去。

    貿易局的事情大致沒了變化,隨後的談話裡,韓昭卿主動將話題牽引向了別處,兩人聊聊隴州兵事,聊聊京城動向,又說了一些瑣事,這便到了晌午,張左耀起身告辭,韓昭卿客氣一句,也沒強留,顯然大家都有意保持現在若近若離的態度。

    回到住所的張左耀想先睡個大頭覺,不過,顯然這個東西太奢侈,還沒進屋,他就看見一個人立於高牆大門外,低著頭,捂著雙手,顯然等候許久了。

    「龍四?」

    「見過都使!」微微立身,來人迎上前拘禮問安,不是別人,自然便是上?縣令龍順,龍老四!

    偏偏頭,張左耀有些尷尬的笑了一聲,從前線回來他沒通知誰,而一回來他又就忙著安排宕州蘇巖家的人,而後又是會晤韓刺史,倒是一時忘記了這個上?的主事之人:「呵呵,來,進屋說!」

    或許因為尷尬,張左耀主動攬了一下龍老四的肩膀,希望親暱一些,他卻不知道,這樣的舉動有些勾肩搭背不成體統的嫌疑。還好,說起來本就是無心之舉,,張左耀身邊又只有親衛,更是粗人,一切顯的非常自然,非常隨和。只有一人,對此心緒起伏不定,那便是龍順自己。

    龍順從代職縣令那天起就有策略的,用他自己的話說,叫不求有功,但求無過!而當初從張左耀對待「傻九殺人案」的態度看,龍順便知道自己該怎麼做這個縣令,至少不可怠慢百姓,所以,別的不行,有一樣龍順做得很好,他一直堅持每日到縣衙當值,風雨無阻!也因他的堅持,上?縣百姓漸漸發現,但凡有什麼事情告到縣衙,縣令總能第一時間處理,且不論能耐如何,這份「熱心」,在這世道,在百姓眼裡,足以稱謂了!

    其實,龍順的想法比較簡單,他不是什麼大智慧之人,上?縣令一職,也不是他爭取的,而是張左耀當初隨手扔給他的,他知道這是機會的同時,卻更明白這個事情的偶然性,所以,他從來都提醒自己,自己並不是雄武軍體系的核心,他沒那個才華吸引別人!他也想過站到刺史府一方,不過仔細一想,節度府和刺史府若驚若離,自己的投誠未必有意義不說,卻會讓兩方都認定自己是個反覆小人……後來想通了這些,他才堅定自己要死心塌地的跟著節度府走,這也便是他堅持的動力。

    可惜,他的表現張左耀沒能看到,因為他在前線!直到今天一早,一如既往到衙門值守的龍順突然聽到縣丞稟報,說是他一個相熟的親戚在城門當值,應該是看到了張左耀回上?縣城!

    龍順顧不得疑惑張左耀為什麼不通知他,只安排三班衙役打掃院落,命令屬下整理文案,而後盼著張左耀光臨檢查。然而,從日上三竿等到夕陽西下,從手下尋到張作耀,至聽聞張作耀已從刺史府出門,他都沒有接到什麼指示,他立馬明白了,張左耀壓根就沒有到他那裡的想法。怎麼辦,都使不來,自己去唄,於是龍順忐忑不安的直奔張左耀的老住所而去,或許走的匆忙了,他到了,一問才知,張作耀都沒還沒回到地方,他卻先到了。

    「哎!」深深歎息,龍順鬱悶的想到自己與上司太疏遠了。愁眉苦臉,一身疲倦,這便是張作耀見到的龍順,以至於讓張左耀以為,他在這裡等了好久,都等累了,這才有了勾肩搭背的一幕出現。

    而正是這個顯得唐突且虛偽的小小親暱動作,在龍順眼裡,卻有了更多的意味:「他重視我的,他願意親近我的!」

    想法曖昧了些,不知張左耀知道會不會吐,不過,這些卻是龍順心裡的真實寫照,只一瞬間失落感全部可以扔到了九霄雲外,就像人生從此刻一切都能變得美好起來一樣,嗨,誰知道呢,思緒這東西,本來就難以讓人琢磨,特定的時間,特定的方式觸動下,他就會變了味道。

    「上月衙役辦差一十五起,瑣事無計!衙門受理告訴六起,分別為王六耕具失竊案。李四媳婦…….!」

    「好,你做得不錯的!說說其他的吧!」

    「其他?額,縣城南城牆西段有些破敗,我著人從府庫支取了三百貫準備修葺……!」

    進了屋子,有一搭沒一搭,張左耀聽著龍老四的工作報告,不過越聽,張左耀越不仔細,甚至有些走神,不是他糊塗了,而是他也有些意外,他當初只覺得龍老四還算不錯,沒想到,這個人是真不錯,從他稟報的事情看,有大有小,有正事有瑣事,但無論大小事,來龍去脈,細枝末節他都清清楚楚,顯然,這些日子,人家是親力親為的當這個縣令的,做事極為認真!

    「龍順!」

    「屬下在!」

    「你很好!上?民事交給你,我很欣慰!」

    「這……!」

    「我很高興咱們當初有緣相遇於縣衙大院!三年清知縣,十萬雪花銀!太多人都是這麼幹的,我當初只希望你能顧及鄉里,不要下手太早,我實話告訴你,縣丞每月都有書信通往前線我的大營的,而縣丞身邊,又有縣慰府侍衛安插監視的,這是常例,我也懂得的!」

    「……!」

    咚!咚!咚!

    嘎吱!!!

    聊得正有意思,親衛推門而入,手裡攥著幾封書信,一個木匣!信可能是前線各將領的,木匣,則可能是白波、任福,或者關鴻三人之中的一人送來的,裝著正規軍報!

    看張左耀忙,龍順識趣的告退了,出了門,侍衛們都發現,臉上早先的愁容不見了,有的卻是嘴角的銀鉤!

    而龍順走後,天色漸晚,張左耀的小屋子點起了燈!侍衛們也習慣了,一般,小屋的燈會一直亮著,直到夜變得很深,很深。而侍衛自己,有的來回巡視,有的照看馬匹,有的遠遠觀察屋子,傾聽內裡的動靜,只要張左耀呼喚,他們便知道,有信函或者軍機需要送出,如果後半夜之前還沒有,他們才可以交接給下一波值崗親衛軍袍澤!

    「來人!備馬!我要出城!」侍衛正胡亂回想著自己的工作,動靜便來了,只聽張左耀用指頭磕了書桌,口裡呼喚著,而後,他又多了一句讓侍衛緊張的話語:「怎麼說動手就動手,這打起來還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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