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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二百四十二章 引出的亂子(一) 文 / 一字營

    張左耀說破虜四虎,並非為了擾亂雄武軍的秩序,他只是做自己覺得該做的,他認為此時此刻,自己應該告訴身邊的人這些人,這些事,並由他們告訴更多的人,僅此而已!當然,張左耀更清楚,陡然出現的破虜軍勝利所能夠引發的,也絕非這麼一點點議論而已。只不過,作為這個時代洪流中的小小一粒米,他能做的,卻只有等待而已,等待著黑暗過去,等待著天明到來!而那時候的朝陽,多半可能是血紅色的!

    雄武軍軍卒的議論在繼續,然而,同樣證實了契丹人大敗的消息,同樣糾纏於蜀北戰場脫不了身的康福,以及康福手下們,不同的是康福沒有時間去為破虜四虎惋惜,甚至他們壓根就不想知道四虎是個什麼人!因為他們有更需要擔憂的事情,那就是耶律德光的動向!

    召集起心腹,已經瘦了一圈的康福臉色黯淡無比,顯然昨夜沒有睡好:「契丹人從阿保機當權開始,雖然也有了不少定居部落,也學著咱們耕田鋤地,但是,他們遊牧者的豪放性格以及粗魯習性並未更改,睚眥必報的性子也就肯定不會改;高模翰率軍殺回繩池找那些暴民尋仇就是很好的證明,所以,耶律堯骨絕不會坐視這次的事情的;再有,契丹人扶持了石家,石家肯定也不會坐視契丹人受到的威脅!咱們靖難軍有大難了!」

    「怕他做甚,說到底,還是外邦蠻子,當年侯爺領著弟兄們不也殺了不少!」

    「就是,石敬瑭那王八蛋賣了自己難不成還想連同咱們一起賣了,要說聽令契丹,老子死也不幹!」

    「就是,老子也不幹!」

    康福的手下顯然脾氣不好的並不少,倒是辛寂還算冷靜聽著眾人越吵越厲害,出聲呵斥:「閉嘴!侯爺自有安排!」

    反觀康福,此刻的他卻顯得很平靜,似乎昨夜的思索已然通透了某些東西,揮手示意辛寂沒必要,他輕輕昂起了頭:「大家的心思,我明白,都是自家人,我也就不說廢話。今日招大家前來,本就是要告訴大家:原本是為了百姓不受戰火,所以我不讓靖難軍捲入河東爭鬥!所以我才肯認了石家入主東都,但此刻卻不同了,無論下一步是契丹人還是石敬瑭來到隴右,便定然不是吾等是否低頭的問題了……既然如此,要戰,便戰吧!」

    你要戰,我便戰,這不是衝動的戲言,康福的聲音低沉而決絕,擲地有聲!臉色雖然依舊略顯疲憊,可是,他的眼神卻折射出一絲孤傲,這才是當年血戰異族,刀頭添血聲震八百里秦川的開國侯!下了決心,宣佈了決定!雖然仍對石敬瑭抱有一絲希望,希望他不要越過自己心底的那道紅線,但顯然康福也在各方勢力的逼迫下不得不放棄了努力!

    張虔釗呢,這個特殊時刻的張虔釗在哪裡!他已經率軍撤出了石鼻,徹底解除了蜀軍對靖難軍所部的包圍!

    「為什麼?做了這麼多年封疆大吏,張部署又哪裡看不明白康福的處境,所以他才這麼做的!」雄武軍軍營,張左耀頗為感歎的對白波解釋,看看白波疑惑的眼神,他又說到:「我們和康福打,那是各為其主,這主是漢人,爭的也都是漢家天下,可被賈剛這麼一攪和,事情便不一樣了,契丹石敬瑭必有人來,無論真實目的是什麼,卻都逃不過為那一千契丹騎兵報仇的嫌疑的!而臣服於石敬瑭可以,可是若是契丹人親自收取長安以及京畿道各州,那康福算什麼?出賣祖宗?替石敬瑭擋箭?無論如何,以康侯爺的忠義,他是斷然接受不了的,他一定會用馬刀告訴世人,所以,與洛陽石氏,康福必有一戰!」

    「所以,既然兩虎必爭,張部署決定坐當漁翁!」恍然間,白波明白過來,不過在他臉上,卻看不到一絲笑容,賈剛大破契丹的消息早已被證實,而張左耀平淡講述的破虜四虎也早已從軍中傳播到了民間,別人或許不清楚,可白波很明白,賈剛那可是自己人,連帶著,白波把破虜軍也看做友軍:「可這就說不好,賈兄弟會怎樣了!」

    「我看,有兩個可能!」說到賈剛,張左耀也顯得有些憂心,但他早有揣摩:「其一,賈剛死守繩池,這樣會成為擋箭牌,而在晉軍或者契丹軍西進路上有賈剛這個刺頭頂著,康福則可以有更多時間和地域組織各鎮!其二,賈剛撤走,放開敵人西進的通道!倒是保存了自己,不過,哎,如此一來,京兆之地的百姓則逃不過一劫了,怕是,怕是……!」

    「怕是賈兄弟不會這麼做,都使不是說過麼,這是個為了理想而奮鬥的人!!!」白波接過了張左耀的話,敬佩之情躍然臉上。

    怎麼辦?怎麼辦?就在這樣的焦急思索之中,張左耀度步不能自控,四虎的戰鬥場面仍在眼前閃爍,自己難道真的一點忙也幫不上?不,自己一定能做點什麼的,只是自己沒想到!

    是夜,雄武軍張左耀的營帳燈火通明,亮了一夜,直到清晨,裡面才傳來一絲興奮的呼喊:「來人,來人,再拿些筆墨來!親衛營準備快馬……」

    隨著天空放亮,濃霧漸起,數波信使奔出了營寨,消失在霧氣之中,這時的張左耀也才拖著疲憊的身體踏出大帳,看來所謂運籌帷幄並非那麼清閒的工作,實在太勞心,就怕因為自己想得不夠全面,最後功虧一簣!微微瞇眼適應,他抬頭看了看天,卻恰巧望見一絲曙光穿透了清晨的迷霧,照進了軍營,輕輕歎口氣,雖然是個好兆頭,不過,這道關卡卻不是靠運氣就能糊弄過去的,一切,還看現實的變化。

    三月初六,一個騎兵跨步走進了陳倉以東石鼻以西的張虔釗大營,隨後不久,只見張虔釗差出牙兵找來了各部將官議事!而議事沒有持續多久,一個奇怪的軍令下達,山南西道興元府所轄各部再次後撤三十里!

    三月初八,又一個信使被數名兵將押解著走進了雍縣西門!

    三月十三,雍縣潘城以北!

    「此去一路凶險異常,你們要多加小心!」

    「都使放心,定然不負眾望!」

    「好吧,該交代的也都說完了,來,同飲了這碗酒,上路吧!」

    微風徐徐,張左耀抬起了陶碗,一昂頭干了個痛快,而他面前,約莫二百來人的隊伍,雖然穿著布衣,打扮成百姓,卻個個流露出一股子剛毅和鐵血,此刻他們也都抬起了手裡的壯行酒。同樣一口喝到了碗底,而後,挨著兩路縱隊,這些人邁開大步行進起來,方向向東。

    三月十九,在蜀北各家緊鑼密鼓的籌備著應對洛陽新朝廷的時候,東面戰場總算又有了新的消息,真可謂峰迴路轉,出乎所有人的預料,這個消息並不是大家等待已久的晉廷討伐康福,或是契丹報復賈剛,而是魏州亂了!

    魏州(今河北邯鄲以西),北唐天雄節度府所在,當初北唐張敬達戰契丹被困晉安寨時,其節度使范延光也是南面數支馳援部隊之一,曾一度挺進到了晉安寨東南的遼州(今山西左權),後來張敬達兵敗,延光也就率兵歸於魏州,再後來石敬瑭還未挺進洛陽之前,魏州也是最早納表稱降的。不過,這卻不是范延光徹底認為北唐沒救了,而是他自己本就是個野心巨大的人物,所以,他並不在乎唐晉之爭的勝者是誰……野心大不可怕,只有實力強大的人野心大那才可怕,偏偏,范延光就是這樣一個人,所以,當契丹人一不小心在繩池栽了個跟頭,當所有目光都被吸引到了京兆府之時,魏州悄悄的發生了變化,天雄軍附近之州府,如滑州、潭州、暉州等等數州要員開始齊聚魏州,而天雄軍也已經有散騎度過黃河,明目張膽的偵察滑州境內的義成軍營地……

    靖難軍不降,則京兆府不能收,蜀國漢中可成其勢;天雄軍不降,則魏州必亂,齊州、許州、青州等山東諸地則不可通達。而此刻,一個小小的破虜軍突然挫傷了石敬瑭與契丹聯軍的銳氣,盡然改變了兩軍原本表奏納降的軌跡,北晉統領中原之日,變得遙遠了!中原的局面也就更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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