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1章 文 / 瘦陀
第191章
秦楚在契訶夫吟唱的時候，便感覺不妙，但是沒有想到契訶夫的施法過程會是這樣的短暫，而且會是毫無徵兆的精神攻擊！
自己都沒能做出任何的反應，便中了招。
……
「契訶夫到底做了什麼？我這是在哪裡？」秦楚的意識逐漸清醒過來，卻發現自己的視野裡，是一片黑暗。
就在意識恢復清醒的這段時間裡，之前所有經歷的事情，從自己初入煉寶閣以入門弟子的身份學習煉寶之術，到成為煉寶閣的第一天才，到最後收復魂火失敗，然後引起的種種事情，都快速地在秦楚的腦海裡，重新回憶了一遍。
「艾莉婕，母親，安東尼，侯賽因，契訶夫……」秦楚突然感覺，自己腦海裡剛才還熟悉的一些東西，都迅速的模糊起來。
迷濛中，秦楚聽到一聲低沉的呼喊：「楚兒，還不速速醒來！」秦楚感覺，一股清涼的感覺，從天靈蓋灌入體內。
接著秦楚便感覺眼前散發出濛濛亮光，鼻端也聞到了一絲令人神清氣爽的芬芳氣息。秦楚緩緩睜開眼，熟悉的房間佈置頓時映入眼簾，千年檀香製作的床，雪蠶絲製作的床單，桌子上擺放的典籍……
「這……這是……我的房間？」秦楚驚駭不已，他掙扎著要起來，卻突然感覺自己身體經脈裡突然傳來針扎一樣的刺痛感覺。而且身上根本沒有幾分力量，猝不及防之下，秦楚再次狠狠地摔倒在床上！
「怎麼可能！我怎麼會在這裡？剛才我明明是在跟契訶夫……」秦楚腦海中一片混亂，感覺此刻像是一團漿糊一樣。
「你終於醒過來了！」這時候一聲帶著欣喜的低沉聲音傳來，秦楚轉頭看去，才看到自己的師傅居然就在自己的床邊坐著。
「師傅……您……您怎麼會在這裡？」秦楚結結巴巴地看著自己熟悉的師傅，那模樣，那氣韻……根本不是假冒的！
「我怎麼會在這裡？」秦楚的師傅聞言立刻吹鬍子瞪眼起來，「要不是你衝動，非要去收復勞什子魂火，怎麼會弄到這樣狼狽不堪的境地？你現在經脈遭受重創，要不是為師在這裡日夜守護，你早就魂飛魄散！醒來之後不先問候一下我老人家，居然還敢質問我為何在這裡？」
秦楚只感覺自己的腦袋裡像是存滿了漿糊一樣，完全弄不清楚眼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這到底是真是假？
師傅看到秦楚怔怔的樣子，便歎了口氣，「這件事情也怪我，我就不應該同意你去收取那勞什子的魂火。要不然也不會造成現在的慘劇，當初祖師爺就說過，那古怪火焰雖然有些玄妙，但是卻也不是可以隨意被收服的。這次，到底是為師禍害了你。」
說著師傅掏出一枚丹藥，放在秦楚面前：「這是天一丹，你的元神也因為收取魂火，而遭受了巨大的創傷，吃下這些天一丹，可以快速修復你的元神傷勢。」
「天一丹？師傅……這……」秦楚吃驚不已，天一丹可是煉寶閣珍藏的神藥，是已經飛昇進入仙界的祖師爺賞賜下來的，由此便可以知道這丹藥的不凡之處！這可是真正的仙丹啊！傳說，普通的人吃下天一丹，便會直接壯大靈魂，成就金丹修為。而修士吃下之後，可以輕而易舉的突破一層境界。所以這天一丹，向來都是被當做神級的藥珍藏起來。秦楚也僅僅聽聞過其名，而沒有見識過。
「你元神遭受重創，修煉中的心魔也紛紛出現。這幾日你昏迷的時候，無時無刻不在胡言亂語，什麼艾莉婕，安東尼大主教，侯賽因，契訶夫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唉，如果不抓緊恢復你的元神，恐怕你的的修為便會因為心魔的原因，跌落到金丹期的修為……甚至連金丹期都難以保住……」師傅長歎了一口氣，神色複雜道，「你是煉寶閣的希望，也是師傅最得意的弟子，師傅可不希望你就此隕落！快點吃了天一丹，好好調養下你的元神吧，為師還有些要緊事去處理下，你好好休息。」
看著師傅離去，秦楚感覺自己的腦袋一陣疼痛，自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感覺這麼亂？艾莉婕，母親，侯賽因等等的，自己到底是在現實中，還是在做夢？
看著手裡的天一丹，秦楚心裡卻有不由得一陣感動，師傅居然會為了自己，而拿出門派的至寶天一丹……
可能真如師傅說的吧，自己是因為收取魂火，而元神重創，才會被心魔趁虛而入……唉，貪心不足害死人啊，早知道這樣，就不應去冒失的收取那個魂火了！秦楚心頭閃過這樣的念頭。
……
彈指一揮間，三個月的時間眨眼即逝，秦楚服下了天一丹之後，受到重創的元神，得到了很好的調理，現在不僅身上傷勢盡數恢復，而且修為較之以前還有更多的精進。經歷了收服魂火的驚心動魄的經歷之後，秦楚的心突然放開了，再也不執著於自己的境界的原地踏步走。
沒有想到，心態一旦放開之後，秦楚的修為反而一日千里的飛速提升著。
秦楚現在全心全意的用在煉製法寶和丹藥上，門派裡各種收藏的煉寶典籍，他都仔細的鑽研了一遍，去蕪存菁，然後在煉寶的過程中，融入自己的一些靈思妙想，煉製出了無數令修真界的人震驚的強**寶。
秦楚在煉寶閣內的聲望已經提高到一個極高的境地，隱隱然間，成為了煉寶閣的掌門的特定人選。而煉寶閣的各大長老，也表示很看好秦楚，如此來卻也更加奠定了秦楚的顯赫地位。
不過，秦楚卻日益感覺到一絲不和諧的感覺。隨著自己取得的成就越來越多，秦楚也愈加發現，自己其實並沒獲得多少快樂，同時他也發現，自己生活的圈子是如此的狹小。這樣的念頭，總是會時不時地出現在腦海中，秦楚感覺自己的胸口上，像是被壓上了一塊大石頭，常常感覺喘不過氣來。
「難道這是我的心魔麼？」秦楚站在山腰處，扶著欄杆向下俯瞰下面美麗的風景。山風刮過，帶來陣陣沁人心脾的香氣。遠處山風，層巒疊嶂，別有一番詩情畫意。
「實在是不應該這樣，當初遭受那樣的重創，便是因為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現在還時常產生些幻覺……」秦楚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回去之後，應該尋幾本佛宗的修心典籍，靜心修煉一番，磨掉心裡的魔怔啊！」秦楚深受心魔帶來的危害，所謂吃一塹，長一智，現在秦楚再也不是那個總是由著性子去做事情的青年，他現在做事情之前，總是會理性地去思索，然後再抉擇自己是否應該去做。
理性做事，才能最大限度的降低危險。
一陣清風拂過，秦楚身上的衣袖被吹動了起來，在皮膚上滑過，引起一陣麻癢的感覺。
「咦？」
不知為什麼，秦楚的心神突然被這平淡無奇地衣袖所吸引住。秦楚心頭驀地想起一個佛宗大師說過的典故。幾個佛宗的得道高僧，見到風吹柳枝動，便起了爭論，一個說是風吹地柳枝動；另外一個說是柳枝自己在動；幾個人爭辯不已，卻始終難以說服對方。他們找到了另外一位修為深厚的大師，那個大師說了一句話，頓時令所有人心服口服。那個大師說的話，便是秦楚現在想到的這件事情：「不是風吹柳枝動，也不是柳枝自己動，而是諸位心動！」
還有一位叫做王陽明的大儒亦說過同樣的話。據說一次王陽明與朋友同游南鎮，友人指著巖中花樹問道：「天下無心外之物，如此花樹在深山中自開自落，於我心亦何相關？」王陽明回答說：「你未看此花時，此花與汝同歸於寂；你既來看此花，則此花顏色一時明白起來，便知此花不在你心外。」
因為就在剛才那一刻，秦楚突然察覺，衣袖在自己的手臂上拂過的時候，並沒有帶來麻癢的感覺，但是自己注意到衣袖的時候，才感覺到有麻癢的感覺！秦楚仔細回憶了剛才的經過，卻發現自己根本半分的感覺！
難道真的是心動才柳枝動的緣故？秦楚腦袋裡閃過一絲疑惑。
秦楚的目光掃過衣袖，微微出神，不經意間目光循掃過自己的手臂。秦楚驀地記起一件小事情來，他舉起自己的左手，目光落在了自己的食指內側。如果秦楚沒有記錯，這裡應該是有一粒很小的黑痣，但是在夢裡的自己，手指上卻沒有這樣的黑色小痣。
怎麼會這樣……秦楚錯愕的發現，自己的食指上，雪白一片，根本沒有黑色的小痣！
秦楚閉上眼睛，靜了靜心神，然後再次睜開眼睛，手指上卻清晰地長著一顆黑色的小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秦楚心神大亂，他剛才明明看到，自己的手指上，並沒有黑色的小痣，但是再一睜眼看去，卻看到了自己的手指上長著跟印象裡一模一樣的黑色小痣！
「應該是沒有的！」秦楚心裡想著，令他錯愕的事情在他眼皮地下發生了，那顆小黑痣憑空消失不見！
「夢裡是沒有，可是現實中應該有一顆的……」秦楚心裡閃過這個念頭，食指上又神妙地長出了一粒小黑痣！
……
如此反覆了幾次之後，秦楚便崩潰了，心神亂了起來：「怎麼會這樣。真的像王陽明所說的一樣麼，未看此花時，此花與汝同歸於寂；你既來看此花，則此花的顏色一時明白起來，便知此花不在你心外麼！」
秦楚將王陽明的話反覆念誦了幾遍，一直以來困擾著他的問題，再次一一在腦海中快速重現起來。
「這些日子來，雖然生活隨心，但是卻並沒有什麼愉悅感覺。相反卻感覺有絲絲的不和諧感覺，現在想來，便是這種感覺。之前常常感覺有些怪異的地方，卻沒有發現到底是何處不對，現在卻是發現了！」秦楚驀地豁然開朗起來。
這些日子以來，他雖然過得很順心，但是卻並沒有多少開心的感覺。相反，秦楚會常常感覺自己，似乎生活在一個並不適合自己生活的空間裡。就像是魚兒生活在溫水裡一樣，雖然跟河水江水同是水，但是卻並非是適合自己生存的水。在這溫水裡，沒有那麼多的小魚小蝦，也沒有什麼不同品種的水草伴隨，魚兒生活在其中，便感覺孤寂與不和諧。
秦楚一直以來，都感覺自己的周圍總感覺少了點什麼，自己常常發現這一點，但是剛要仔細去查看少了什麼時候，卻有發現，根本什麼都不缺少！
「如果真如我所想的，那麼……總歸有一件東西，是不能假冒的！」秦楚闔上雙眸，調動起自己的元神來。他現在是要調動體內的晶壁神火！
晶壁神火在這個世界時根本不存在的，如果秦楚可以引動晶壁神火，那便只能說明一件事情，自己所處的這個空間是虛構出來，只是是一個逼真的幻境！
「怎麼會？怎麼會完全沒有反應？」秦楚大吃一驚，他發現自己利用元神，溝通晶壁神火的時候，丹田中卻沒有絲毫的反應。
「這個幻境果然強大，居然這都可以影響到！」秦楚很快反應過來，這其中絕對不會像表面表現的一樣。自己的元神沒能溝通到晶壁神火，不是因為晶壁神火不存在，而應該是因為自己根本沒有溝通到晶壁神火！
秦楚對幻境並非一無所知，相反，他對幻境的佈置，有自己的獨到見解。
幻境之所以可以殺人於無形，便是由於其本身會影響一個人的判斷，給人假假真真的感覺。深陷幻境的人，確定自己面前立著一堵牆，當他摸過去的時候，他也會發現，那裡確實有一堵牆。但是這堵牆，並非是真實存在的，而是由於幻境的影響，使得自己的意識裡，認為自己面前真的有一堵牆，即便自己不相信，用手去觸摸的時候，也會感覺到，自己真的觸摸到了那堵牆壁。就是由此，才顯得幻境的強大，它可以讓一個人從心底深處，認為自己所認為的東西，都是正確的，都是存在的！
這也是為什麼當初那個阿修斯陷入了秦楚佈置的幻境中之後，即使撞在了地面上，卻也一直認為自己的方向是正確的，一直在那裡撞地，直到頭破血流卻也死不回頭的原因了！
一流的幻境，可以迷惑人全部感官器官，包括他的靈魂，讓陷入其中的人，就像是生活在一個真實的世界裡，有酸甜苦辣，有時候懷疑自己身處幻境，但是卻會肯定自己的懷疑是毫無根據的瞎猜測，時間一久，便覺得自己活得很真實；二流的幻境，可以迷惑人的眼耳鼻舌身，讓人流連其中，即使發現自己身處幻境，但是卻無法掙脫；三流的幻境，只能迷惑人的眼睛，使人不辨真假。
如果你感覺不能理解幻境，那麼你可以嘗試去回憶一下，自己在朦朧中的意識活動是如何的。有很多時候，人的意識裡，覺得自己已經起床穿衣，洗漱完畢，去上學去工作了，一切細節都栩栩如生，但是當他醒來的時候，卻是會發現，自己只不過是做了一個夢而已。這種朦朧中的意識活動，便是身處幻境的感覺！
「契訶夫的這一招，也僅僅是居於一流幻境，要不然我如果身陷其中，便不會有不和諧的感覺了！」秦楚現在已經斷定了，自己只是身處幻境中，根本不是在現實裡面生活。
「身處幻境之中，只要不為所動，保持本我之心，最終可以尋找破解的合適機會！」秦楚心裡安定了不少，他再次運轉自己的元神力量，全力去尋找晶壁神火的蹤跡。只要能夠調動的起晶壁神火，便意味著可以重新做掌控自己的意識，這樣一來，周圍的幻境，對自己便再也沒有影響！
但是，在幻境裡，最大的難處，卻在於它的難以辨別之處：幻境可以讓一個人在沒有做一件事情的情況下，而認為自己已經做了！這便是「欲為而不可為！」
秦楚立刻盤腿而坐，控制住自己的心神，快速進入靜謐的狀態中。
呼吸~呼吸~
秦楚控制自己的呼吸，感應著自己身體器官的運動，全部心神都竭力聚集壓縮著。漸漸地，秦楚越來越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中的種種細節，血液的流動聲音，心臟跳動的咕咚咕咚的聲音，腸胃蠕動的聲音……而再隨著進一步的入定，秦楚只感覺周圍的一切聲音都消失不見了，自己已經身處一個溫暖的黑色虛空中，不辨東西，不知南北，頭頂腳下，都是黑色虛空。
入定有三境界：一境界是，見山是山，見水是水；二境界是，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三境界是，見山依舊是山，見水依舊是水。只不過，後面的山與水，已經不同於前面的山與水！
秦楚的心神猶自在竭力的聚集著，此刻的入定境界，只不過進入了第二層的入定境界而已，他現在已經感應不到自己身體裡的種種動靜，唯一感應到的，只有周圍的無窮盡的黑色虛空，這便是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的境界了。
就在秦楚聚集的心神到了極致，已經臻於忘記自我的時候，突然無窮盡的黑色虛空中，驀的亮起一點白光。那白光由遠及近，飛射而來，其所到之處，黑色虛空便土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