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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掛職幹部 九章 文 / 破陣岳

    九章()

    羅家大灣的上訪事件讓夏兵感覺有些心力交瘁。上午,當三、四百名群情激憤的村民將他圍在村口討要說法時,十幾個上了年紀的婦女對他是連拉帶扯,其中有一位年逾八旬的瘦老婆子更是指頭都戳到他的臉上,說的那話更是令夏兵記憶猶新:你們還是gcd的幹部麼?我怎麼覺得你們和舊社會的土匪惡霸是一路貨色!他們欺壓老百姓,從不和咱老百姓講任何情面。你們是舉著明晃晃的牌子,光明正大的欺壓老百姓,也不和咱老百姓講情面……我就不明白了,現在這還是人民的政府麼?」

    夏兵都是年過五十的爺爺輩的老人了。當眾讓人指著鼻子痛斥,他的老臉哪裡掛得住?那一刻,他衝動的也想大聲嘶吼,向那些情緒激動,眼中迸出憤怒的火花的村民拍著胸脯承諾,承諾自己會給他們一個交代。

    但他還是忍住了,沒有向村民們做出任何表示。

    他清楚,村民之所以義憤填膺,群情激昂,完全是希望以這種方式逼鎮裡給他們一個說法,讓他們看到希望。

    但夏兵始終無法說服自己,替何克文去承擔這一切原本就不屬於自己的責任。

    當初,何克文主持下的政府,就是別有用心的繞開鎮黨委,自行決斷,強行解除村民的土地承包合同,並擅自配合藝園集團,強行將藥農種植的中草藥毀去,以至引發了村民與政府工作人員之間的對抗。

    夏兵是不會輕易點頭,為政府那邊錯誤的決策承擔責任的。這到不是他喜歡攬功委過。

    夏兵與何克文之間的矛盾由來很簡單。「權」爭就是二人關係破裂乃至徹底不合作的導火線。夏兵擅權,這是公開的秘密。從出任白原鄉黨委書記開始,夏兵就是獨斷專行,大權統攬。

    在調任勝利鎮後,他卻根本找不到那種「說一不二」的感覺。

    無他,不過是遇上了一位比他更為嗜好權利的鎮長——何克文!

    何家在勝利鎮是大姓。何克文相較夏兵,在勝利鎮是占完全據了地利、人和的優勢。

    夏兵雖是縣委任命的鎮黨委書記,但何克文卻也不乏縣、市重量級領導的支持。他們二人之間明爭暗鬥,互有勝負;黨委做出的決定,政府陽奉陰違;政府這邊提出建議,黨委那邊卡著不批。時間長了,雙方是相互不買帳。

    何克文主持下的政府工作,在不少重大事項上直接繞開鎮黨委,自行其事。

    藝園集團與鎮裡的合作談判,一直是在何克文的主持下進行的。政府那邊決策時根本沒有提請黨委決議。以為這個,夏兵一直是耿耿於懷。現在出了這麼大的問題,他又怎麼會主動站出來承擔責任?

    如果不是縣、市兩級批復,要求鎮裡嚴禁上訪群眾繼續無序的上訪,並盡力做好控制方面的工作。他甚至都不會去過問這方面的事情。

    陳浩取出香煙,遞了一支給夏兵,並為他點上,笑著問道:「聽說夏書記上午忙著處理群眾上訪的事情?」

    「上午,派出所的兩個同志被村裡的老百姓給轟了出來,其中一個同志,頭部被村民用鈍器敲開一道十多厘米的大口子,當時很危險啊!縣局調集了二十多名公安幹警和武警戰士,總算控制住現場的局勢了。」夏兵拚命拔了一口煙,深深吸進肺腑裡才慢慢吐了出來,深摳的雙眼似是精光一閃,委頓的臉色也精神了起來。

    陳浩沒有想到居然需要動用武警才能平息衝突,不禁微微有些驚詫,感歎道:「夏書記,事態看來很嚴重啊!」

    「是啊,基層的工作不好做。老百姓可不是好糊弄的。」老夏不置可否的擺了擺手:「關副部長這一回縣裡,我們倆中午就去外邊小飯館對付兩口吧。晚上,等我回來再替你接風。」

    老夏說話的工夫,一雙本就不大的眼睛刻意瞇縫了起來,看似收斂的兩點光芒很平靜的落在陳浩的臉上。他現在也吃不準眼前這個年輕人究竟是能真聽自己的話,還是與自己虛以應付。不過,在這年輕人面前,他覺得自己很從容。在何克文全力與自己抗衡時,那是根本找不到這樣感覺的。

    眼前這年輕的副鎮長在自己面前還是比較謙遜,說話還算得體。不像一般年少得志的傢伙那樣流露出輕佻和自傲的個性。

    在老曹飯館,老夏滿意地瞅了瞅正襟危坐的陳浩。很鄭重地說道:「陳副鎮長,政府工作在何克文同志病重入院治療後,已經亂的一塌糊塗,我看你趕緊熟悉熟悉情況,先把政府那個攤子撐起來,有什麼重大事項提交鎮黨委研究時,我再替你把把關。」儘管,老夏那種頤指氣使的韻味,讓陳浩稍稍有些不舒服,但他還是用很程式化的表達方式,道:「夏書記,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現在,我就按你說的熟悉情況,進入狀態。」

    陳浩的答覆令夏兵相當滿意。他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葉,有滋有味的品了一口,若無其事的問道:「陳浩同志,。能談你對處理群體性事件的看法麼?」

    來了!還是來了!陳浩心中一動,道:「我認為堵不如疏。解決民怨的良方只有安撫和落實。和他們面對面的進行交流,安撫他們激動的情緒;斟酌他們提出的意見和理由,適當的為他們排除困難,落實一些問題。這樣至少可以緩和矛盾,排除一些可能存在的隱患。安定老百姓的情緒,為最終解決問題奠定基礎。」

    說罷,陳浩緊緊盯著老夏臉上的反應。他相信,老夏同志如果有心,底解決群體性事件的帶來負面影響問題,應該會對自己的意見有所動心的。

    「堵不如疏?」老夏揶揄之情溢於言表。望向陳浩的目光頗有些失望,搖了搖頭,道:「老百姓現在失去理智了,我們退一步,他們就要進三步。我們硬頂著,他們倒還要考慮考慮事情的後果。」

    這是誰家的道理?陳浩差點失聲大笑起來,現在的幹部中居然還有老夏這樣深諳「壓制」之法的?

    夏兵覺得自己的道理或許沒有講透,不能讓陳浩真正瞭解到基層工作的艱巨複雜,接著沉聲說道:「陳浩同志,你是不清楚,現在基層出現的很多都是我們過去從沒有遇到過的問題。就說今天羅家大灣的村民鬧出的群體性事件,不僅圍攻鎮裡派去協調的工作人員。還打傷了執行公務的警察。在那樣的環境中,我們做為基層主要領導,首先制止衝突的繼續的擴大,等勢態平息後,我們必須嚴肅處理幕後組織者,對那些鬧得最凶的傢伙一定要嚴懲不貸!」

    陳浩不以為然的點了點頭,故意悻悻地說道:「夏書記,處置羅家大灣群體性事件的辦法你是成竹在胸,反倒考較起我這新兵蛋子,真不地道啊!」

    你這傢伙……」夏兵沒有想到陳浩居然用這種口吻表示親近之意,不禁啞然失笑起來,道:「和你們這樣的小年輕搭班子,我老頭怕是想休息都難嘍。」

    話中的意思雖略顯無奈,可這又何嘗不是老夏期望的一種局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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