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傳說中的鎮長 十二章 賭博機風波(上) 文 / 破陣岳

    十二章賭博機風波(上)

    老夏這兩天很有些感慨，世事難測，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前任縣委書記雷天明就是最好的例子。曾經高高在上的雷天明，大權在握，在c縣是說一不二的強勢人物。可誰能又想到，就是這樣一位，只要跺跺腳，c縣的地界都會顫三顫的土皇帝，苦心經營多年的勢力，居然會在頃刻間，土崩瓦解。更讓人難以想像的是，雷天明在身陷囹圄後，竟然會自絕於人民，自絕於社會！

    雷天明死了，儘管他死得很淒涼，但他還是無法用死亡，來洗刷乾淨他身上的恥辱和罪孽！

    想到這裡，老夏禁不住苦笑起來，位高權重又怎麼樣，一旦跌下來的話，只能是粉身碎骨，永世沒有翻身的機會。他劃燃一支火柴，點燃香煙，用力吸了一口，一股濃烈的尼古丁味直嗆入肺腑，他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咳了好一陣，才算平復下來，他皺了皺眉，將手中的香煙狠狠掐滅。

    就在這時，辦公室外邊傳來很有節奏的敲門聲。老夏站起身，用手將頭髮稍稍梳理了一下，這才走到門邊，打開辦公室的門。

    來人年約五十出頭，看著很斯文。清瘦的臉龐，鼻樑上架著一副黑邊的眼鏡，穿著一身老式的深蘭色的毛料中山裝，胸口的口袋裡還插著一支鋼筆，衣服有些舊，但很乾淨，腳上一雙兩節頭皮鞋擦得油光珵亮。

    「余校長？」看清楚對方後，老夏象徵性的和他握了握手，把他讓進辦公室。

    來者是鎮中心中學的校長余為民。作為一名不善於同政府官員打交道的老知識分子，余校長在夏書記面前有些拘謹。余為民有些緊張，低頭在自己的口袋裡摸索了好一陣，才掏出一盒五元錢的「紅梅」香煙，很恭敬的遞到夏書記的面前：「夏書記，抽一支吧？」

    「余校長，你什麼時候學會給人敬煙了？我可是聽說你一直宣揚抽煙有害健康，而且對被動吸二手煙的人危害更大。」老夏很矜持的朝余為民擺了擺手，示意他有話坐下談。

    余為民手中往外遞的香煙又不方便收回來，他尷尬的望了望老夏，將「紅梅」煙小心翼翼地放在他的桌上，慢慢倒退著在老夏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

    老夏端起自己桌上的茶杯，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河茶的同時，他拿餘光掃了一眼正襟危坐的余為民。說實在的，老夏對余為民這一類自恃清高，人又刻板，又教條，遇事來不知道變通的知識分子並沒有太多的好感。他知道，余為民絕對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只有解決不了的問題才會找到鎮裡尋求幫助。

    「夏書記，有件事情我想向你反映。」眼見夏書記對自己很冷淡，並沒有主動詢問自己來意的意思，余為民坐不住了，他用試探的目光很小心地打量了老夏一眼，說道：「我們鎮中心學校門口開了一間電子遊藝戲室。開始的時候，遊戲室也就兩台娛樂性的遊戲機，學生們放學後會一窩蜂似地擠進那間遊戲室……」

    聞弦而知其音。余校長剛張開口，老夏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不太以為然的打斷余為民的話語：「余校長，那間遊戲室辦理了營業執照麼？遊戲室要是手續齊全的話，你們校方就和人家溝通溝通。請遊戲室的老闆對去他那裡玩遊戲的學生做一點限制，比如對學生的遊戲時間適當控制一下。」

    「夏書記，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麼簡單，請你聽我把話講完。」對老夏不問青紅皂白，打斷自己的話，又自以為是的提出見解，余為民頗為不滿，他骨子裡的那點知識分子的傲氣頓時湧上心頭，看也不看老夏的表情，一個人自顧自的繼續說道：「學生們玩遊戲的勁頭很大，手法也越來越熟練，一個人在一台遊戲機上，一枚遊戲幣就可以遊戲幾十分鐘。店老闆眼看自己的遊戲室，儘管人氣很旺，但在賺錢方面很是差強人意，他就添了兩台跑馬遊戲機。夏書記，你可不清楚，那種跑馬遊戲機可是……賭博機啊。有的學生運氣好，一天可以贏幾十塊錢；運氣不好的學生，可是把他們自己每天的伙食費輸得乾乾淨淨。當然，長賭無贏家，時間長了，在那裡玩得學生們幾乎都輸得血本無歸。沒錢去玩賭博機，學生們就動起歪腦筋，去鎮裡的幾個工地上偷廢鐵，偷建築材料……前兩天，初三（四）班的兩個學生，趁晚上人家休息後，溜到鎮東頭的一家小賣部，把店門橇開來，結果被老闆發現，將他們倆人扭送到鎮派出所。後來還是由我親自去派出所，把他們倆接出來的……」

    「對嘛，出了這種事情你們學校就應該和派出所多聯繫。他們是執法部門，對具有賭博性質的遊戲，派出所理應出面查處！」老夏這回耐著性子聽余校長把話說完後，才不慌不忙地望了他一眼，很平淡的說道：「另外，你們校方也應該適當做出規定，對參與賭博遊戲的學生一定要嚴肅懲處，以儆傚尤！」

    「夏書記，事情要是有你說的簡單，那我還有必要來麻煩你出面解決麼？」余為民苦笑著搖了搖頭，又從口袋裡摸出香煙，自己點了一支，猛吸了一口，道：「夏書記，你也知道，我是最反對別人抽煙的，可我現在……你不清楚啊，那兩個同學之所以會去橇小賣部，是他們欠了遊戲室老闆一筆錢。遊戲室老闆允許學生們在他店裡賒帳。店老闆讓每個學生登記了一張家庭經濟表格。店老闆根據登記表上，學生填寫的家庭經濟狀況，為每名學生設定賒帳的最高上限。那兩個同學家庭經濟狀況還不錯，店老闆允許他們賒帳的上限，相應的比其他人高了些。在決定去小賣部盜竊前，他們二人已經欠店老闆700多元。夏書記，是700多元啊，相當於他們父母兩到三個月的收入啊！」

    「遊戲室老闆還敢向學生放貸？」事情的確是出老夏的意料，他暗暗倒吸一口涼氣，不自覺的將桌上那支「紅梅」煙夾在手中，用很深沉的目光望著余為民：「這種事情鎮派出所應該出面，對那間遊戲室要大力整頓，不然我們無法向那些含辛茹苦的學生家長交代啊！」

    余為民眼中一亮，整個人頓時有些激動：「夏書記，我就知道這件事情只有你能拍板解決。」

    老夏難得的朝他綻放出一絲笑臉，擺了擺手：「余校長，我現在就給鎮派出所去電話，請孫大慶所長處理這件事情。」

    「夏書記，孫所長……怕是有難處啊！」余為民望著老夏，很誠懇的解釋道：「我代表校方也和孫所長溝通過。可孫所長很為難，說是遊戲室的老闆是縣裡的，有點來頭，不太好應付。孫所長讓我們校方盡量在學生身上下點工夫，限制學生去那間遊戲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