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傳說中的鎮長 二十四章 家族(下) 文 / 破陣岳
二十四章家族(下)
此時，嚴冰冷靜下來，在黃天武對面的沙發坐了下來，望著他們叔侄二人沉吟不語。
從嚴冰獲悉消息後的反應，陳浩已經看出她與五叔提到的走私原油的集團有著莫大的關聯，他關切的看了看嚴冰，又慢慢把目光移向黃天武。
「嫂子，原本老爺子吩咐，讓我春節後往南邊去一趟，找你和我哥好好談一談。今天既然我們提起了，當著陳浩的面，我就把話說透。老爺子希望你們把在瓊海的兩間公司的業務全部停下來，把囤積在手裡的緊俏物資全部以市場優惠價處理掉……然後主動去向當地相關部門把問題說清楚，徹底撇清你們與華陽集團的關係。」
在南方沿海諸省，原油、汽車的走私非常猖獗。在這股走私風潮中，華陽集團無論是走私數量、價值，還是市場佔有份額，都無法和真正的大鱷相提並論。而現在，有人直指華陽集團，中紀委也順勢介入，對元州市委書記嚴寬展開調查，其劍鋒所指，居然會是自己？
「天武，聽你的口氣，真的是有人想借華陽集團走私原油的事情做文章？」嚴冰頓了頓：「天武，能撇得清嘛？嚴寬是我堂哥。我們大華貿易和華陽集團之間有千絲萬縷的聯繫。說出去，有誰會相信我們大華貿易沒有參與走私原油？除非，老爺子出面替我們說句話。」
黃天武很自信的揚了揚眉毛，道：「真金不怕火煉！嫂子，該你和大哥承擔的責任，無須迴避；與你們無關的事情，別人即使想把火引到你們身上，也得問我黃天武答應不答應！」
嚴冰稍稍安下心，問道：「天武，你似乎胸有成竹，清楚是誰在幕後操縱這件事情？」
黃天武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側過臉，望著若有所思的陳浩，道：「陳浩，如果你和你媽媽的身份互換，處理這件事情是明哲保身，退一步海闊天空；還是和對方繼續糾纏，直到將帷幕掀開，看清楚對方的真面目為止？」
「五叔，你這是在考較我呢，還是變著方的想讓我說服媽媽？」陳浩笑著望了望黃天武，又將目光投向嚴冰，道：「其實，五叔的意思已經說的很明白。退就是進！媽媽只要按五叔說的去做，事情就不會如有些人所願，讓人有機會將矛頭指向你。」
黃天武讚許的點點頭，道：「嫂子，陳浩說得一點都不錯。退就是進！不要管人家矛頭針對誰，這件事情關鍵是你們自身不過硬！你敢說華陽集團走私的情況，你們就一點不清楚？值得慶幸的是你們沒有沾這件事情。如果有人想借這個勢頭，把火引到你們身上，我黃天武第一個不放過他！」
「我不是不同意按你說的辦。天武，一般知道我和你哥哥的人，想把矛頭指向我們，至少也會顧慮到老爺子的顏面。可這一次，對方動作也太快了。十天前，我在元州還見過嚴寬。可今天你卻告訴我，他已經被中紀委帶去調查了……我不能不懷疑對方的用心。只怕他們最終的矛頭不是指向我，也不是你哥哥，而是老爺子，是我們黃家！」
嚴冰的想法並不令人驚奇。至少，在陳浩的腦海中就冒出過相同的念頭。
當然，這個念頭也就像一道流星在他的腦海中，稍縱即逝。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根本就不敢往深層次去想。爺爺那是什麼樣的地位？有誰敢輕易去撼動他？像華陽集團的走私問題，對於爺爺那樣身份的尊者來說，無非是一朵小小的浪花。用這樣的伎倆去算計他，那根本是蚍蜉撼大樹——自不量力！
「嫂子，說到底還是你心底的虛榮在作祟！老爺子地位尊崇是不假，但不代表我們就可以理直氣壯地去繼承他的榮耀！」黃天武臉色一沉，正色說道：「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對方的目的不是老爺子，是我哥哥。其實，這麼多年以來，有人一直在等待時機，想致我哥哥於絕境。如果不是老爺子一直看護有加，你們只怕早就被人算計了。」
「我知道是誰了。」沒錯，與黃明武有很深積怨，又不懼怯老爺子權威的，這世上又有幾位？嚴冰扳指一算，心中就已經有了答案：「天武，你指的是宋家？」
宋家的老爺子是與黃皓夫並駕齊驅的老革命，二人革命情誼甚篤。建國初期，一位位居中樞，一位是封疆大吏；後又同在中央共事。在「浩劫」中，又同時被打倒，定性為「叛徒」。
嚴冰清楚，正是自己丈夫的那份供狀使得二老「叛徒」一案被板上釘釘。令人扼腕歎息的是，宋老因在「浩劫」中，身心飽受摧殘，於77年與世長辭。（黃皓夫之所以將兒子兒媳掃地出門，多少也與宋老的慘遇有點關係。）而宋老的幾位直系親屬，在改革年代，憑借高層的信任，和自己過人的能力，以及亦步亦趨的堅持改革的言論，深受高層的欣賞，逐漸步入中樞機構，成為改革派的中堅力量。
相對於宋家強勢的崛起，黃皓夫雖地位尊崇，卻早已是年過古稀，慢慢退居幕後。更為關鍵的是，從蘇聯解體，東歐巨變後，黃皓夫的思想漸漸趨保守，隱隱與激進的「興起派」之間在觀念上有了某種程度的隔閡。在少壯派看來，自然是一方走向「鼎盛」，一方逐漸趨於「衰落」。此消彼長，自是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顧忌太深。
黃天武淡淡一笑：「你就算是明白，又能如何？除非你能改變歷史，讓一切重新來過。嫂子，理智一點，用你智慧的雙眼去看這一切。老爺子希望你們離陳浩遠一點，也是有他的苦衷。有時，形勢比人強！」
嚴冰不得不承認，黃天武所說的確實是實情，自己確實怨不得任何人。這正應了那句古話，一飲一啄，莫非前定。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天武，你和浩兒說的都很對。有時候退就是進。你們放心，我這次回去立刻把事情妥善處理好。」嚴冰邊說，邊望向陳浩，飽含深情的眼中噙著淚珠：「浩兒，等南邊的事情的一了，我和你爸爸會去國外，你要好生聽你爺爺和五叔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