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傳說中的鎮長 五十二章 落水狗 文 / 破陣岳
五十二章落水狗
「你，你太衝動了。堂弟，不是我說你，你的目光實在短淺。你從來沒有和美國人打過交道，不清楚美國政府最看重的核心利益是什麼。」
黃玉輝一臉嚴肅，情緒顯得很激動：「美國政府最核心的問題就是堅決維護美國公民個人的權利。這也是他們所倡導的民主和自由的精神。我可以想像，一旦安迪遜在我國接受司法機關調查審理，美國政府一定會向我國政府施加政治壓力。堂弟，我現在鄭重提醒你，如果你堅持報警，將事態擴大，將會導致嚴重的政治事件，置我們國家的領導人於進退兩難的境地。」
陳浩蹙了蹙眉。從黃玉輝出現開始，他的態度就很鮮明，一直變著方的在替美國人說話，試圖將事態控制在小範圍內。陳浩用餘光掃了掃安迪遜，一直到現在，他這個當事人都沒有將自己與他之間的衝突提升到「國際糾紛」的層次，反而是黃玉輝，為了阻止自己報警，居然將問題上升到「政治事件」的層次。
用心險惡，其心可誅！
陳浩按捺住內心的強烈不滿，用很平靜的語氣問道：「那你認為應該用什麼方式解決問題，才能夠做到兩全其美。」
「哥哥，你怕了麼？」黃子仙沒有想到陳浩的態度轉變的如此之快，居然詢問黃玉輝解決問題的其他途徑：「難道你忘記了剛才這個傢伙做過什麼嗎？他差點強暴了小雅！他必須為自己做的事情負責，接受法律的嚴懲。」
「子仙，到此為止吧。不能擴大事態，為我的事情引發國際間的爭端得不償失。」驚恐萬端的蘇小雅臉色蒼白，身軀微微發顫，她確實被黃玉輝剛才那番驚世駭俗的言論震懾住了。
也難怪，她根本不敢去想像，像自己這樣生活在最底層的普通老百姓，居然也會有成為引發國與國之間爭端的導火索的一天？一旦美國政府公然出面干涉，利用兩國在政治、經貿、文化等很多層次的合作交流作文章，向政府施加壓力……同時，國際輿論蓄勢而動，所有的矛頭全部指向自己的祖國……自己豈不是成為千古的罪人？
黃子仙不滿的瞥了自己的好友一眼，這才發現她臉色極為難看，渾身直哆嗦，頓時驚叫起來：「小雅，你渾身為什麼顫抖的這麼厲害，是不是不舒服？」
「我沒有事。就是感覺太疲倦，想坐下來休息一小會兒。」蘇小雅微微搖了搖頭。
「童經理，請替我安排兩間貴賓休息室。」黃玉輝很適時機的朝身後的童保柱遞了個眼色。
望著匆匆離去的童保柱，黃玉輝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稍縱即逝。不經意間，他的目光突然瞥見一個紅色的身影在ktv門外閃了一下，黃玉輝如觸電一般，稍稍遲疑了片刻，隨即疾步向外走去。
「若雲，你怎麼不進去？」
苗若雲倒是很落落大方，一點都不矯情：「我想回家了，路過這裡，聽見裡邊挺熱鬧的，忍不住就停了下來，沒有想到你們都在。」
她嘴裡說的「你們」指的當然不會是黃玉輝一個人。黃玉輝下意識的努了努嘴，目光朝裡邊的陳浩瞥了一眼，道：「是的，裡面還有一個人你也應該認識。他是我的堂弟。我今天才知道，自己還有他這麼一位堂弟。」
苗若雲彷彿聽不懂黃玉輝話裡蘊涵的深意似的，點點頭，用很平淡的語氣道：「我知道他是黃老的孫子，晚上一起在我爺爺那裡吃的飯。黃五叔也在場。大家都很看好他。」
大家都看好他？一股憤怒的狂濤頓時席捲了黃玉輝的理智，他忍不住雙手抓住苗若雲的柔荑，吼道：「若雲，你也看好他嗎？」
「你失態了。」苗若雲還是一副古井不波的模樣，小手輕輕一翻，已然從黃玉輝的雙手中掙了出來，道：「他看見我了，我進去和他打個招呼。」
苗若雲極為冷淡的態度，讓黃玉輝一下子無從適應，心裡失魂落魄。望著眼前苗若雲優雅的身姿如一朵搖曳的紅雲，慢慢飄至陳浩的面前，他的眼中迸出一道凌厲的寒鋒。
「你好！」
「苗主任，你好。」陳浩猶豫了一下，還是主動將手伸了出去。
「苗主任？」苗若雲微微錯愕，隨即反應過來，在舞廳吩咐他這麼稱呼的正是自己，於是臉上露出微微笑意：「陳浩，我就是隨便一說，不要太過介懷，其實你稱呼我的名字也可以，叫若雲也行。」
對她，陳浩避猶不及，哪裡還敢和她之間有任何糾纏？當下，他淡淡笑了笑，道：「還是苗主任稱呼起來隨意點，不顯得拘束。」
「哦，你真的是這麼認為的？」苗若雲的笑容越發歡快起來：「那就隨便你啦。我還擔心你心裡不舒服，以為我是個特清高的女人。」
苗若雲一邊笑著，一邊打量著陳浩身後的那兩位光彩照人的小姑娘：「她們是你的朋友？」
陳浩尚未來得及替她引見，平復了情緒的黃玉輝已經搶先說道：「若雲，那個個子高高的小女孩就是我五叔家的寶貝千金，小時候，你們也見過面的。」
「要你替我說，我自己難道沒有長嘴？」黃子仙狠狠瞪了他一眼，嗔道：「黃玉輝，平時沒有看見你和我們家走動，這叔叔爺爺的叫起來倒挺親熱的，做人做成你那樣累不累啊？」
「子仙，看你這話說的。這兩年我不是在美國工作嘛。到二爺爺家拜望的次數就少了點。回頭，我一定去五叔家拜訪。」被黃子仙當著苗若雲的面搶白了一通，黃玉輝那張臉漲的通紅，尷尬的恨不能找條地縫鑽進去。
「誰稀罕你去我們家拜訪。」黃子仙不依不饒：「一身的洋奴氣息，看著就彆扭。真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自己的祖宗是誰！」
「行了！一筆寫不出兩個黃字，都是一家人。何必唇槍舌劍，喋喋不休？」
陳浩板起臉來，很嚴肅的望著黃玉輝，問道：「你好像還沒有給我一個兩全其美的建議。不會是到現在為止，還沒有考慮成熟吧？」
「哥，你相信他？我是把他看透了，從頭到尾，都是在替那個美國黑豬說話。根本就沒有考慮我們的感受。」黃子仙意猶未盡，還想繼續挖苦，冷不丁，那邊陳浩拿極為嚴厲的目光向她望過來，示意她不要再囉嗦。
黃玉輝勉強笑笑，道：「解鈴還需繫鈴人。其實，整件事情都是因為極樂世界娛樂城ktv經理擅自做主，為顧客提供色情服務，以致引發了你們與娛樂城和安迪遜先生之間的衝突。依我看，娛樂城方面應該立即解除對ktv經理的任職聘用，並向因此事受到侮辱的員工提供經濟賠償。至於安迪遜先生，堂弟，我說句不中聽的話，他已經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了代價，咱們不依不饒的繼續追究他的責任，似乎有點說不過去。」
黃玉輝頓了頓，用餘光掃了陳浩一眼，見他神色凝重，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並沒有對自己的建議置若罔聞，淡淡笑了笑，接著道：「不瞞你說，極樂世界娛樂城的幕後老闆也不是泛泛之輩，你們真的要追究他的娛樂城的責任的話，他在司法機關也有門路，人家未必不會關照他。依我看，為這件事情，鬧出軒然大波，對我們大家都沒有好處。不如各退一步，算是相互認識，交個朋友，日後，沒準能夠相互關照一二。」
陳浩面無表情：「這就是你所謂雙贏的建議？美國佬繼續逍遙自在，不需要為他所做的事情承擔任何責任；娛樂城的老闆不傷任何皮毛，可以繼續經營他的娛樂場所。不錯，不錯！他們是雙雙贏了，贏了法律，贏了尊嚴。」
「話也不能這麼說。利益是相互的。今天你放大家一馬，每准過不了幾天，人家就會還你一個特大的人情。」黃玉輝道：「堂弟，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你應該也是體制中人。仕途上要想走的長遠，人際關係是重中之重。你知道嘛，與娛樂城幕後老闆往來的關係盤根錯節。其中有不少人，日後你肯定能夠指望的上。」
「黃玉輝，你說的是蘇繼歡？」苗若雲插話問道。
黃玉輝點了點頭，道：「是他。我與他雖稱不上莫逆之交，但畢竟都是從部隊大院出來的孩子。我們那一批人，現在可以說是遍佈天下，五湖四海，天南地北，官場、生意圈、軍隊，哪裡都會有我們那一批人的身影。」
苗若雲冷笑一聲，打斷他的話語：「說的可真玄乎，按照你的說辭，再用不了三十年，咱們國家就得靠你們那批從部隊大院走出來的孩子支撐了？黃玉輝，這件事情我也算聽明白了。可笑你開始還振振有辭，警告你的堂弟，處理這件事情一定要慎重，否則會導致多麼多麼嚴重的後果。原來你就是一個「托」，替蘇繼歡做說客的「托」。」
「若雲，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我怎麼會替蘇繼歡做說客？這件事情牽涉到美國人，我是真的擔心會引起國際爭端。」黃玉輝情急之下，連忙扯住苗若雲的大衣衣袖：「若雲，你聽我解釋。我是什麼樣的人，難道你還不清楚麼？都是從部隊大院出來的孩子，能相互照應的地方，我為什麼不搭把手？」
「部隊大院出來的就是與你肝膽相照的兄弟，就必須相互關照，那麼她呢？」陳浩臉色陡然一變，眼中迸出一道寒鋒。手指著身後的蘇小雅，問黃玉輝：「她的家境貧困，母親的醫藥費，弟弟上學的學費，家庭的生活重擔，都落在她柔弱的肩膀上。她不是從部隊大院出來的孩子，但她是與我們生活在同一片藍天下的孩子。你就忍心看著她這樣經歷生活磨折的孩子受委屈？你就忍心看著美國雜種欺負她，蹂躪她？你還有沒有一點人性？」
「哥，我早說過，黃玉輝這傢伙的良心讓狗給吃了。」黃子仙怒不可遏，揮舞著小拳頭：「我敢保證，他要是早生五十年，絕對會投靠日本人，做漢奸，做特務，殘害自己的同胞，出賣自己的同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