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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縣長助理 十八章 風起(下) 文 / 破陣岳

    十八章風起(下)

    「今天,你會上講的不錯,分寸把握的也很好。」劉勇喝了一口龍井茶,放下杯子,愜意地往沙發背上一靠。

    陳浩含蓄地笑了笑,謙虛地說道:「劉部長,您過獎了。其實今天我不過是變個方式將您平時三令五申,要求我們在工作中注意的事項表述出來而已,算不得自己的一家之言。」

    劉勇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望著陳浩,問道:「據我所知,向你反映問題的幾個人不是交通局內部的職工。陳浩,不瞞你說,我很奇怪,他們為什麼不找考察組中的其他同志,惟獨找你反映情況?

    陳浩揚了揚眉毛,神情堅毅而又頗為自信:「部長,我是考察組組長,他們有問題要反映,首先肯定想到找我。」

    「你太單純了,事情不會像你想的那麼簡單。」劉勇斂起笑容,神情陡然變得嚴肅起來:「你到鏡州工作前後才幾天,那些人即使有心向你反映付勝國的問題,至少也要暗中先觀察你一下,看你帶的這個考察組是去交通局走走過場,還是把工作做的相當細緻紮實。不過,按他們的動作來看,不可謂不神速,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找到了你……這其中很耐人尋味啊!」

    陳浩錯愕的看了看劉勇,內心暗暗吃驚,劉部長果然老辣,看問題一針見血,相比起來,李文化之流實在遜色太多。

    見他神情窘迫,劉勇淡淡笑了笑,隨意而又很親和地在陳浩的手背上拍了拍,道:「陳浩,我們在家裡是關起門來說話,有什麼話,儘管暢所欲言,不要太拘束。」

    「部長,不瞞您說,第一個舉報者找到我反映問題的時候,我也相當的困惑。」陳浩一邊向劉勇介紹自己與舉報者接觸的全過程;同時,腦海中象放幻燈片似的不停地閃過一張張生動的臉孔,從那個始終極為警覺,很是小心翼翼地女人,到臉上沒有絲毫血色,不時流露出絕望神情的王小海,以及與這兩個舉報者有著密切關聯的李霞……

    「是李霞?」劉勇怔了一怔,隨即,淡定的目光變得深邃起來:「她有沒有告訴你,她是什麼時候開始與舉報者有過接觸的?」

    陳浩頓了頓,略作沉吟,道:「李霞和舉報人王小海之間應該相當熟悉,對王小海的遭遇也瞭若指掌。為此,我還問過她,既然清楚王小海的情況,為什麼不早點向有關部門反映付勝國的問題。」

    書房中,劉勇適才那栩栩生氣早已消失得沒有了蹤影,聽了陳浩的話,他的眉宇之間積鬱了一股極深沉的表情,他沒有吱聲,雙手交叉環抱在胸前,兩道粗黑的劍眉緊鎖,神情嚴峻。

    望著沉思不語的劉勇,陳浩心中也湧起了一種極為複雜的感覺。

    一種忐忑,一種不安,一種不穩定感……隱隱攪動著他的心。

    不知道為什麼,這兩天,這種感覺總時強時弱地在襲擾著,困惑著他。

    「鈴……」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劉勇不動聲色的看了看陳浩,站起身,走到桌前,抓起了電話。

    電話是市委馬書記打來的,陳浩聽劉勇親切的和馬書記寒暄了起來,下意識地站了起來,看了劉勇一眼,識趣的邁步向門口走去。

    「陳浩,不用出去,就在書房裡面坐著。」劉勇用手摀住話筒,小聲喊住走到門旁的陳浩。

    陳浩楞了楞,心底湧起一陣暖意,隨即輕手輕腳地走回自己的座位。

    劉勇與市委馬書記這通電話足足談了十多分鐘。通完話,他臉上的表情明顯歡愉了起來,眉頭也完全舒展開,轉身微笑著走到陳浩面前,從茶几上拿起那包軟中華,拆開,掂出一支香煙遞了過來。陳浩雙手接過香煙,取出打火機,恭恭敬敬地替劉勇先點燃一支。

    劉勇愜意地噴了一口煙,笑著說道:「剛才你都聽見了?馬書記對你們考察組的工作很滿意。怎麼樣,你們有沒有信心,再接再厲,認真紮實地把舉報人反映的問題調查清楚,不要讓「帶病」的幹部通過考察。」

    陳浩點了點頭,慎重的說道:「部長,在交通局走訪的這兩天,我感覺不少幹部職工很忌憚付勝國,不敢向我們反映對他不利的問題。再說,舉報人反映的情況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問題……我認為要想徹底查清楚付勝國的問題,除非成立由公安、紀檢、稅務、檢察院等多家執法部門組成的聯合調查組。否則,光靠我們考察組,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你的頭腦很冷靜,沒有被浮躁的邀功心理所左右!」劉勇拍了拍陳浩的肩膀,用欣慰的語氣說道:「下午,我向馬書記匯報這個情況的時候。市委和馬書記的態度就很明確。要求考察組繼續對付勝國同志進行組織考察,盡快將他的評議報告提交到部裡備案。至於舉報人反映的那些問題,相關部門正在著手準備介入調查。」

    聽完劉勇的這番話,陳浩彷彿有一種從高空突然墜落,跌入谷底的感覺。他詫異地望著劉勇,嘴巴張了張,卻沒有說出一句話。

    「怎麼,不讓你參與調查,又想不通了?」劉勇摁滅手裡的香煙,望著陳浩,道:「其實,是我向市委建議由相關部門組成聯合調查組,負責對付勝國進行調查。」

    「部長,市委既然下決心調查付勝國,那為什麼還要求我們繼續對他進行考察?一旦調查證實付勝國確實有問題,而他偏偏又能夠通過我們組織部們對他的考察,那豈不是一個天大的諷刺嗎?」陳浩稍稍遲疑了一下,還是沒有按捺住激動的情緒。

    劉勇淡淡笑了笑,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付勝國如果真有問題,即使他在交通系統做過周密的部署,也絕對不會連一點破綻都沒有留下。你只要用心走訪,我相信一定會找到問題的切入口……陳浩,對自己要有信心,不要因為走訪了幾天沒有任何發現,就失了銳氣。」

    劉勇又取出一支煙,劃著火柴,但沒有往煙頭上湊去,小小的火焰不一會兒便燃到了火柴棍的盡頭,灼痛了他的手指。他不緊不慢地晃滅了它,把多半截已燃成炭條的火柴棍扔進了茶几上的煙灰缸。

    劉勇心底也在期待。這一次,他不僅需要借助陳浩的銳氣,更需要借助他那深不可測的背景。

    鏡州是一個經濟比沿海發達城市要落後許多的地方。也是傳統文化積澱得很深的地方。鏡周人談改革時很興奮。但一旦改革觸犯了自己的利益時,他們就會理解為跟自己過不去,千方百計地阻撓改革,不管你這項改革對大家有多大用,只要對我沒用,我就反對。這是每一個到鏡州執政的人都頭疼的事。前任市長和現任市長都是很聰明,也很有能力的人,他們剛上任時也想做出點成績,但幾經掙扎,沒有吃到狐狸,反而惹了一身騷,徹底被邊緣化了。

    劉勇很清楚,鏡州的工作出不了成績,自己回省裡工作的想法只能是一個夢。而要想在鏡州做出成績,作為組織部長,劉勇一直認為,鏡州的改革,首先應該從幹部制度改革入手,把那些庸官、貪官換掉,把有想法會幹事的人提拔上來,一掃鏡州官場的腐朽氣,澄清吏治,才能迅速打開局面。他的觀點與現任市長的想法不謀而合,但市委書記馬贊始終是一道邁不過去的坎。馬贊要能力沒有能力,要魄力沒有魄力,但他能夠在鏡州屹立不倒這麼多年,倚靠的就是他是地地道道的鏡州人。

    前任鏡州市長是一位干實事的同志,在他的任上,鏡州市集中人力、物力、財力,重點扶持了鏡州酒廠、鏡州食品廠、鏡州棉紡總廠等一批國有企業,使鏡州的工業第一次在全省有了一定的規模,一定的位置。

    當然,他也相當重視農業,在全市大力興修水利工程。帶領各級幹部挖溝修渠,發展灌溉農業、提高單產,迅速提高了農業的產量使鏡州成了全省著名的糧食基地。

    此外,他還要求全市重點發展棉花種植,提高農民的收入,使鏡州成為遠近聞名的棉花基地。

    毋庸置疑,他是一個有能力,也確實給鏡州人民幹成了一些事情,要按政績來說,他是最大的。可偏偏到了最後,數他的下場最慘。這裡面雖有太多不為人知的秘密,但這秘密對於劉勇這個級別的幹部來說,並不是什麼秘密。

    前任市長關鍵就是觸犯了以馬贊為首的鏡州本土幹部的利益。一大批退居二線的老幹部串聯起來,頻繁的往省委、省政府跑,前去告他的刁狀。

    老幹部們在鏡州根深蒂固,是一個龐大的勢力團體。他們不能容忍前任市長大刀闊斧的改革,更不能容忍他在改革中觸犯自己的利益。當老幹部們在市政府下屬各個委、辦、局擔任幹部的子女不斷被撤換,隨之換上來一批毫無根基,完全仰仗前任市長鼻息的有才幹的年輕人時,老幹部們的怒火徹底被點燃了。

    劉勇很明白,借老幹部們之手趕走前任市長的正是市委書記馬贊。馬贊隱在幕後,暗中操控一切。他知道前任市長在鏡州人的心目中算是一位傑出能幹的政治家。於是就採取「迂迴「的辦法,凡是市長提議涉及到幹部子女的任免事項時,他很少正面表態反對,當任免事項通過時,他不失時機的向老幹部們透露其中的信息,將主要責任全部推到市長的身上。

    老幹部們在鏡州風光了幾十年,老了老了,沒有權利了,心裡本來就是一肚子的不高興,原本指望著自己的孩子能夠子承父業,混上個一官半職的,好繼續風光,而前任市長的所作所為,讓他們不僅看不到任何希望,相反還越來越失望。時間一長,失望就變成了絕望,絕望變成了怨恨,怨恨變成了仇視,這樣的人多了,聚集在一起的力量是相當可怕的……

    馬贊能借老幹部們的勢趕走前任市長,自己和現任市長當然也能借外力扳倒馬贊,扭轉鏡州的局面。付勝國的問題就是一個絕佳的契機。

    劉勇身為組織部長,又豈能對付勝國的問題沒有一點耳聞?上一次,市委副書記張仲發提名付勝國擔任交通局長,他就表態強烈反對。在考慮對付勝國進行組織考察的人選時,他首先就想到了自己最器重的綜合幹部科科長何麗,也是力排眾議,決定由何麗負責考察組。事實上,何麗也沒有辜負他的信任,很好的完成了考察工作。

    想到何麗,劉勇臉上浮起一層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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