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新的開始 十五章 把你清理出隊伍(二) 文 / 破陣岳
十五章把你清理出隊伍(二)
凌晨四點多，公安局二樓的小會議室仍然是燈光閃爍，公安局政委陸洋與局黨委委員，紀委書記何虎分別和陳保國行動組的兩名幹警談話。經過耐心細緻的說服教育，兩名幹警如實道出了他們今天夜裡的全部行程。原來，陳保國行動組在嚴打第一天的行動中，沒有按動員會上的部署，對城區娛樂場所進行突擊檢查，而是走馬觀花地在兩間卡拉ok和歌廳轉了一圈，陳保國隨即帶領大家前往鏡池賓館，在那裡開了兩個房間，八個人擺了兩桌，打了半夜的麻將。
陸政委與何書記相互交換了一個眼色。二人均從對方的眼中感覺到一絲震驚和不解。他們都很清楚陳保國近段時期情緒波動很大，有時表現得甚至非常反常。原因嘛，大家更是心知肚明，無非就是局長那把交椅。
在陸、何二人看來，陳保國這是極不明智的做法。事實上，大家並不否認陳保國的個人能力，陸、何等人認為，以陳保國的資歷和能力任公安局長確實是綽綽有餘。可明眼人都很清楚，陳浩出任縣局局長，是市委領導的安排，而且，市委領導為了增強他的話語權，可謂煞費苦心，在不能越級提拔他出任縣委常委、政法書記的情況下，直接任命他擔任市局副局長，黨組成員，使陳浩個人擁有了凌駕於縣局領導班子之上的絕對權威。
但是，陳保國的行為說明，他個人已經選擇了一條最愚蠢的路，想螳臂當車，試圖挑戰新局長的權威。將兩名幹警打發走，讓他們聽候發落，何虎皺緊了眉頭，苦笑著瞥了陸洋一眼：「政委，你看怎麼辦？」
陸洋沒有吱聲，背負著雙手，在小會議室踱了一圈。他今年五十九，凡事既不願失了自己堅持了一輩子的原則，也不想在臨近退休的時候，去得罪同事，讓人戳自己的脊樑骨。特別這兩年，丁貴任局長期間，他已漸漸習慣保持沉默，鮮有在重大事項上表明自己立場的時候。
憑心而論，這一次他還是想置身事外，做一個逍遙自在，誰都不得罪的「老好人」，可是新來的陳局長那懇切的語氣實在令他難以拒絕。再者，通過今天晚上的「嚴打」行動，陸洋也確實看到了扭轉鏡池社會治安現狀的契機，身為一名警察，眼睜睜地看著社會治安滑向危險的邊緣，這是一直讓象陸洋這樣對身上的警服有特殊感情，從警三十多年的老公安最不安心的地方。
陸洋停下腳步，望著何虎，：「我考慮還是先派人去鏡池賓館請保國同志回來，我們和他好好談一次。作為分管治安、刑偵的副局長，在嚴打期間，無視局裡統一作出的部署，不能認真履行自己的職責，這關鍵還是一個態度問題！」
「政委你說的不錯！」何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望著鬢髮霜白的老頭，心裡猶豫了一下，道：「那我現在去一趟鏡池賓館，找保國同志先談一談，讓他馬上趕回局裡。」
見何虎自告奮勇，要去找陳保國談一談。陸洋沒有說什麼，只是望向何虎的時候，眼中流露出一絲玩味之色。何虎的那點心思又怎麼可能瞞得過他？在丁貴任公安局長期間，陳保國與何虎二人並稱哼哈二將，是丁貴最信任的兩個得力干將，現在陳保國唱了這麼一出，何虎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雖然看穿了何虎的用意，但陸洋無意揭露他的心思。作為一名有著豐富閱歷的旁觀者，陸洋看的很清楚，新來的這位陳局長，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人，背後不僅得到市委主要領導的支持，市局、縣委這兩方面同樣也有強援，更關鍵的是人家身體力行，為人正派。不說別的，單說今天上任之初，他當著縣委余書記的面，一口氣將二十八個派出所所長實施調防，就不是一般人能夠做的到的。除了他有一定的魄力之外，最難能可貴的就是他沒有將幹部調用的權利當作自己手裡聚斂財富的工具。同樣是局長，丁貴在公安局主持工作三、四年，可是將自己手中的權利發揮到了極致，無論是社會上的那些三教九流，還是局裡的幹警，想與丁局長搭上關係，惟有金錢開道，美女鋪墊，這在鏡池早已是不是秘密的秘密……。
陸洋回到辦公室，天際已漸漸露出一絲曙光，他往沙發上一靠，把雙腿架在椅子上，打起盹來。此時，陳浩正在刑警隊的刑訊室，捧著一大杯又苦又濃的茶，一邊喝，一邊旁聽刑警隊的小伙子訊問嫌犯。
這時，刑警大隊長周玉成手裡拿著一份卷宗叩門進來。周玉成瞪了一眼嫌犯，問正在訊問嫌犯的刑警隊員：「這小子還不願意交代？」周玉成一邊說，一邊用卷宗重重砸了嫌犯一下：「看看，你的同夥已經招供了，指認你就是策劃一系列盜竊案的主謀。」
那嫌犯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地，矢口否認：「我不是主謀！是老黑，老黑才是我們的頭！」
周玉成冷笑著瞥了嫌犯一眼：「我們以事實為依據，法律為準繩，你沒有做過的事情，我們肯定不會往你身上栽。可你不招供，老黑他當然就把責任推到你的頭上。」
嫌犯將信將疑地看了周玉成一眼，又將目光投向訊問他的刑警隊員：「那我現在說，你們能夠算我主動坦白，寬大處理麼？」
陳浩讚許的看了周玉成一眼，放下茶杯，說：「玉成，出去抽根煙，讓他們錄口供。」
周玉成欣然點點頭。陳浩和他一前一後步出刑訊室，站在走廊上，陳浩從口袋裡掏出一盒「紅塔山」，遞了一支給周玉成，自己也點了一支。
周玉成吸了一口煙，悶聲問道：「陳局，像今天晚上這樣的大行動，我們以後能不能隔一段時間就開展一次？」
陳浩被他這句話逗得樂了起來，笑著說道：「玉成，你以為「嚴打」行動是去飯店吃大餐，吃出了味道，感覺不過癮，還可以經常去光顧？」
「陳局，不瞞你說，我們這些穿警服的再不搞幾次大規模的行動，狠狠打擊一下犯罪分子的囂張氣焰，我都快沒有臉去見那些左鄰右舍了。」周玉成攥緊拳頭，狠狠砸在牆上，說：「許多大案要案破不了，社會治安越來越差，老百姓現在稱我們公安局是「糧食局」，社會上許多人認為我們這些穿警服的除了在老百姓面前瞎詐唬，就只知道吃飯喝酒打麻將，是一群酒囊飯袋。」
「玉成同志，能有這個認識足以證明你是一個事業心很強的同志。」陳浩輕輕搭了一下周玉成的肩膀，說：「造成目前這樣的社會治安現狀，絕對不是一個人，一個部門的問題；我們要想徹底扭轉現狀，決不能有任何僥倖心理，不能指望通過幾次大規模的嚴打整治行動，就可以使鏡池的社會治安發生一個翻天覆地的變化；我們要有打持久戰的心理準備，要用一種前所未有的精神，去克服自身的困難，發揚我們公安部門吃苦耐勞，不怕流血犧牲的本色，這樣才能夠徹底扭轉不利的局面，讓老百姓對我們刮目相看。」
周玉成信服的點了點頭：「陳局，你說的對，要想社會長治久安，就不能急於求成。」
這時，給嫌犯做訊問筆錄的刑警隊員快步從刑訊室走出來，向陳浩和周玉成敬了一個禮：「陳局，周大，那小子交代了，他還有兩個同夥正在南胡旅社，我們是不是馬上行動？」
「事不宜遲，玉成同志，你馬上帶人前往南胡旅社，將嫌犯的同夥逮捕歸案。」陳浩掐滅香煙，說：「另外，安排人手對那個叫黑子的嫌犯再進行一次訊問，看看他這回還有什麼要補充交代的。」
周玉成頓了一下，馬上領會出陳浩的意思，說：「陳局說的不錯，嫌犯既然能夠交代新的問題，那麼老黑剛才交代的情況肯定有所保留。小劉，你現在馬上組織力量重新審訊老黑，我感覺他向我們隱瞞了最重要的，或許連裡面那個傢伙都未必清楚的案子。」
說話的工夫，周玉成迅速將刑警大隊二中隊集結起來，當著陳浩的面，大聲宣佈了任務和紀律，最後，走到陳浩面前，神情莊重地敬了一個禮：「陳局，我們刑警隊不會辜負您的期望！」
陳浩也抬起手臂。向所有刑警隊員敬了一個禮：「同志們，我等候你們的捷報！」
目送周玉成等人上了警車，陳浩才轉身向辦公室走去。
這時，天光已經放亮，陳浩站在窗前，望著從地平線慢慢升起地那一輪紅日，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責任感。不能保一方安寧，自己這個公安局長就是失職，不能讓老百姓對警察的看法改觀，自己同樣還是失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