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新的開始 二十七章 讓人無語的安排(四) 文 / 破陣岳

    二十七章讓人無語的安排（四）

    金曉萌駕駛她那輛「沙漠風暴」，載著陳浩風馳電掣般地駛入鏡池縣委大院。地面上鋪滿了一塊塊青石板。暴雨剛過，凹凸不平的青石板連接處，還積了一汪汪的雨水。車子駛過，濺起了一簇水花。車窗映出金曉萌歡愉的笑臉。

    陳浩瞥了一眼那張笑得特別燦爛的臉，心裡禁不住歎了一口氣。說實在話，他對市局安排金曉萌到鏡池縣局掛職，任局長助理並沒有任何意見。正如陳應徵局長所說，市局考慮金曉萌不僅是天京公安大學畢業的高材生，同時又是省廳下派掛職的幹部，她的工作安排不僅要充分體現出市局對她的重點培養，更要讓她這樣高素質的人才有用武之地。

    陳浩完全理解陳局長所講的這番話的意思。曾幾何時，他也曾有過在基層掛職的親身經歷。先不說在掛職期間工作的是否順心，至少地方組織部門在對他這樣的掛職幹部工作安排方面，確實是給予了相當程度的重視。一到任，就安排他擔任鎮裡的副書記、副鎮長，名義上是三把手，實際上因為鎮長當時因病長期不能視事的緣故，政府部門的工作就是由他這個常務副鎮長主持的。

    但是，他能夠接受金曉萌擔任鏡池縣局局長助理的安排，卻無法接受陳局長提出的將省廳批復的重點查辦案件交由金曉萌負責的設想。通過短時期的接觸，陳浩認為金曉萌工作熱情有餘，但脾氣急噪、任性，並不適合負責調查丁大昌、丁健父子涉黑的案件。

    陳浩很穩健地從車中走下來，頓了一下，等金曉萌將車門鎖好，他才健步向辦公大樓走去。

    望著陳浩的背影，金曉萌嗔怨地白了他一眼。如果不是為了省廳批復的那件案子，她金曉萌寧可在市刑警支隊辦公室待著，也不會稀罕什麼局長助理的工作。可眼前這個傢伙，居然置疑自己的工作能力，認為自己不適合負責這件案子的偵破工作。

    金曉萌個性十足，她認定想要做的事情從不會輕易放棄。同樣的道理，她若是不喜歡做的事情，就算有人拿槍頂住她的頭，她也決不會委屈自己。現在，金曉萌就有些不甘心，她加快腳步，攆上陳浩，賭氣似地問道：「陳局長，你不同意我偵辦省廳批復的案件，也總得說出一個可以令我信服的道理吧？可你現在這個態度算怎麼一回事，別告訴我，你也像市局有的人那樣，對女性警察的個人能力存在置疑和歧視吧？」

    就在金曉萌睜大眼睛，目不轉睛地望著陳浩，擺出一副洗兒恭聽的架勢的時候，陳浩卻完全出乎她意料的說了一句：「你認為現在和我討論那件案子恰當麼？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我從來不戴有色眼鏡，也絕對不會歧視女同志的個人能力。」說完，陳浩連看都未看金曉萌一眼，快步上了樓梯。

    「裝什麼裝，你敢說自己心裡就沒有一點歧視女性的想法？」金曉萌稍稍楞了一下，粉嫩的臉頰頓時浮起一層羞惱之色，心底的那絲不甘反而變得愈來愈強烈，眼中透出一道堅毅的目光。

    縣委書記余福祥今天約見公安局的同志，並沒有請政法書記黃子強出席。

    現在，縣委小會議室裡，只有三個人，除余福祥外，還有從省委黨校結束培訓，剛剛回到鏡池的縣委常委，常務副縣長何麗，以及縣委辦副主任李國平。

    窗外，又開始下起雨來，一陣風刮過，雨滴敲打著會議室的玻璃窗，發出「沙沙」地響聲，猶如空曠的天空有人撥動著細碎的琴弦。外面的氣氛越來越舒緩，小會議室裡的氣氛卻一點也不輕鬆。余福祥那一陣暴風雨般的憤怒已經煙消雲散，可整間會議室裡還瀰漫著一股讓人壓抑的沉悶。

    李國平雖說余福祥的貼心心腹，對他的脾氣也摸得七七八八，但眼見余書記怒聲斥責時表現出的那副讓人心有餘悸的神情，他的心臟猛地收縮了一陣，目光根本就不敢去正視余書記，膽怯地低下了頭。

    何麗也沒有說話，她似乎對余福祥的震怒毫不在意，甚至流露出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悠閒自在的表情，不時偏過頭，兩隻眼睛線窗外望去，看著在細雨中輕搖的樹枝。

    整個會議室很靜，靜地能聽見大家心跳的聲音。

    「我就不明白了，有的同志為什麼把權利看得那麼重？任何一個官能當一輩子麼？政法系統就是他黃子強自己家裡的麼？鏡池縣的政法系統還要『共產』黨領導麼？」

    余福祥也是出於一種難以抑制的憤慨，才會忍不住在小範圍內大發雷霆。

    李國平剛抬起頭，目光就偏偏觸到余福祥那凌厲的眼神，他慌忙收回目光，戰戰兢兢地朝何麗瞥了一眼。

    這是個令男人無法不心動的成熟女人，那張冷艷的臉龐上閃爍著一雙透出一股說不出的嫵媚的眸子，凹凸有致的玲瓏曲線，散發著成熟女人的韻味。

    男人都是色膽包天，李國平也不例外，面對如此讓他膽戰心驚的場面，居然還有心情去關注這個漂亮的副縣長。

    「余書記，陳浩來了。」

    何麗不動聲色地看了余福祥一眼。不得不說，在經歷了一番跌宕起伏的人生低潮後，她整個人已經起了質的變化，彷彿擁有了一雙洞察世事的慧眼，凡事看得都很透徹，尤其象余福祥方纔的拙劣地表演，在她看來，除了嗓門大一點，似乎根本唬不住他的對手。

    何麗話音剛落，陳浩和金曉萌二人就在縣委辦工作人員的引領下，走進了小會議室。進門的一瞬間，陳浩的目光就落在了何麗的臉上，頓了一下，他才笑著朝何麗點頭示意，何麗也向他抱以微笑。二人儘管沒有寒暄，可相互還是從對方的眼神中感受到一絲久別重逢的喜悅。

    余福祥一見到陳浩，臉上沒有半點笑容，抬起手看了看手錶，說：「陳局長，你的架子現在可不小啊，讓我和何副縣長在會議室裡等了十……六分鐘。」

    陳浩笑了笑，並沒有反駁余福祥的話，用抱歉的口吻說：「余書記，李主任電話通知我的時候，我們局黨委正在召開中層幹部會。我怕耽誤了你的時間，就委託陸政委主持會議，自己立即趕了過來。誰知道，緊趕慢趕，還是耽誤了你和何縣長的時間。」

    「李國平通知你到縣委來的時候，你們局裡在開會？」聽陳浩這麼一說，余福祥突然抬起頭，目不轉睛地看著李國平，他對這位自己親手提拔起來的縣委辦副主任有著一種超乎尋常的信任，自然不希望他在背後有什麼事情刻意向自己隱瞞。

    聽余書記在提到自己名字的時候，特別加重了語氣，李國平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連忙說道：「余書記，我當時考慮你和何副縣長談工作，就沒有多說……。」

    不等李國平把話說完，余福祥用力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再繼續說下去，李國平適時地頓住了，一聲也不敢吭。

    「陳浩同志，我和何副縣長今天把你請到縣委，主要是想和你談談上次引資的事情。」余福祥熠熠閃光的雙眼望著陳浩，開宗明義地說：「香港立德集團的陳巍先生最近和你還有聯繫麼？我考慮既然縣裡和他們立德集團已經簽署了合作意向，是不是近期再請他們來鏡池一趟，將我們雙方的合作敲定？」

    聽余福祥把話說完，陳浩立即敏銳的意識到他有意將這項引資工作交給何麗負責，於是朝何麗看了一眼，見她正用熱切的目光望著自己，淡淡笑了笑，說：「余書記，何縣長，香港立德集團對投資鏡池一事很有誠意，上一次如果不是發生群體性事件，使陳巍先生對鏡池的治安環境產生了顧慮，我們雙方應該已經敲定合作的協議。這樣吧，我馬上聯繫陳巍先生，請他盡快再來一趟鏡池。」

    余福祥向陳浩提出這個想法之前和何麗也已經交流過，他最擔心的就是陳浩的態度，畢竟，陳浩為了引進立德集團的投資項目煞費苦心，現在將這項引資談判交給何麗負責，與情與理，對陳浩都是一種不公平的做法。

    他沒有料到陳浩答應的會如此痛快，心裡不禁有些感觸。這樣的事情，不管放在在座的哪一個人身上，只怕答應的都不會有陳浩這樣乾脆。余福祥笑了笑，現在看來，他準備的那些說辭是沒有必要再拿到桌面上來了。

    「余書記，她就是我們市局剛剛任命的鏡池縣局局長助理金曉萌同志。」趁這個機會，陳浩方才有機會向大家介紹自己身後的金曉萌。

    其實，余福祥和金曉萌不僅認識，而且相當的熟悉。只不過，小金助理在來鏡池以前，就和余大書記有過約定，在正規場合，絕對不能輕易洩露她的身份。是以，進了會議室後，小金同志一直肅立在陳浩的身後，臉上沒有任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