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新的開始 三十章 酒醉心明 文 / 破陣岳
三十章酒醉心明
晚上聚餐安排在公安局正對面的「吉慶酒樓」，酒店是刑警大隊長周玉成家屬開的。兩層的小樓，室內的裝修並不算豪華，樓上樓下，連帶二樓唯一的一個包廂在內，攏共不過只擺下了九張桌子。陳浩和局黨委成員全部在二樓的包廂內。刑警大隊長周玉成和局治安科長兩位敬陪末座；其他各派出所所長、指導員、各大隊負責同志則在外間就坐。別看在會上陳浩殺氣騰騰，將大家唬得一楞一楞，可一到了酒桌上，這些老油條們頓時放下了思想包袱，舉杯邀飲，完全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不能把對手喝到酒桌下面的豪氣。
陳浩理所當然地成為眾矢之的，那些所長、大隊長們一撥接一撥而至，見面三分笑，話說的還特別動聽：「陳局，你是我們大傢伙的領路人，有你領導我們大傢伙心裡有譜，來，我敬你一杯！」
面對這些在酒桌上都快成精的老油條們，陳浩是來者不拒，豪氣干雲。一來二去，少說他也喝下了一斤多高度白酒。
時間一長，陳浩也有些頂不住了，一股醉意湧上心頭。這時，紀檢書記何虎不動聲色的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地站了起來，端著酒杯，說：「陳局，咱們倆再走一個？」
何虎，陳局不能再喝了。」陸洋算是看出來了，陳浩的酒量是不差，可問題是好漢難敵群虎，這麼多所長、隊長接踵而至，一撥接一撥的給陳浩敬酒，縱使他渾身是鐵又能碾幾顆釘？不過，陸洋打心眼裡欣賞陳浩對下屬的這股子真誠勁。
「陸政委，你還怕我灌醉陳局？」何虎頗為不悅地掃了陸洋一眼，冷冷說道：「陳局他是海量，別說我，就是咱們一桌子人加在一塊，也灌不醉他。」
陳浩躊躇了一下，說：「老何，你都敬我這麼多杯了，這一杯酒也該我敬你了！」
何虎淡淡一笑，「行，只要陳局能喝這杯酒，誰敬都無所謂。」
「來，來，老何，我先乾為敬。」陳浩一邊說，一邊端起酒杯往嘴邊送。
就在這時，緊挨著陳浩坐的金曉萌，突然劈手將酒杯從他的手裡奪了下來：「你今天晚上已經喝了不少，再喝肯定會醉。」聲音不大，可在座的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何虎一邊用玩味的眼神在陳浩和金曉萌的臉上游弋，一邊惺惺作態地說：「既然陳局長真的過量了，那還是甭喝了，待會兒誰要敬陳局的酒，都由我替他喝。」
不過，事實證明他這只是一句順水人情，酒席已臨近尾聲，又有陸政委在那替陳浩擋駕，下邊的那些同志即使憋足了勁，想在酒桌上把陳大局長灌醉，那也是英雄無用武之地。
回宿舍的路上，一陣冷風迎面吹來，陳浩就覺得腸胃裡面翻江倒海，再也忍不住，靠在一棵大松樹旁，好一陣狂吐。
金曉萌從兜裡掏出一包面巾，遞給陳浩，揶揄著說道：「酒桌上逞英雄，出了飯店是狗熊。局長當成你這樣的，我還真是頭一遭見到。」
陳浩煞白的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意說：「我這也是第一次和同志們在一起聚餐，總不能像開會時那樣板著臉，讓大家連頓飯都吃不安心吧？」
金曉萌說：「行了，陳大局長，你也甭跟我說大道理，我知道你這個人理論水平高。我只是覺得你身為局長，首先應該注重自己的形象。不說別的，就說剛才萬一你喝過量，在那麼多中層幹部當面，吐成現在這個樣子，人家會怎麼看你？」
陳浩搖了搖頭說：「做人難，尤其是想做的面面俱到更難。我不想給大家留下一個刻板、僵硬的形象，更不想大家只把我當成一位讓人生畏的上級領導。我們大家是同事，是一起並肩戰鬥的戰友；同時，私下裡我們更應該是朋友，是可以相互信賴的朋友。我們需要相互信任，相互支持……」
「你這麼想是沒錯，可你又怎麼知道其他人的想法呢？如果你當著他們的面醉酒，他們或許幸災樂禍還來不及呢。」金曉萌覺得自己漸漸摸著了陳浩跳動的脈搏，認為與那個在會上頤指氣使的局長相比，此時的他才更加真實，也更加讓人容易接近。
「是的，也許你說的是對的。」陳浩輕輕歎息了一聲，隨即說：「走吧，晚上我還要去辦公室看一個案子的卷宗。你也早點回宿舍去休息吧。」
「陳局，我還有一個問題，請你回答我。」金曉萌定定地望著陳浩說：「既然連你自己剛才都在說大家需要相互信任，那你為什麼就不能信任我一次呢？」
陳浩笑了笑，說：「你是想問我為什麼沒有將丁健涉黑的案子交給你負責？其實道理很簡單，我個人認為你並不適合偵辦這件案子。」
「我就是想弄明白，你憑什麼認定我不適合偵辦這件案子。」金曉萌又好氣，又好笑。自己剛剛對這傢伙產生了一點信任，認為他骨子裡是一個有血有肉，有理想的人，他竟然又用這種讓人難以接受的固執態度應付自己。
陳浩往前走了幾步，驀地又折回頭，在金曉萌身前停下，「首先我要澄清一點，我相信你是一個立志堅定的好警察。如果是別的案子，我也許不會有半點猶豫，立即交給你全權負責。可丁健涉黑的案子牽涉面太廣，而且現在的調查取證工作保密程度相當高。在局裡，除了我，只有你和負責偵查案件的同志清楚這件事情。我認為你不適合的主要原因也就是怕從你這裡走漏消息。你知道嘛，丁家父子不僅在社會上人頭熟，面子廣，黑白兩道通吃，就連我們公安局內部也有人為他們父子通風報信。在「嚴打行動」中，紅光派出所按局裡統一的部署，對丁健的「紅鳥歌廳」實施突擊檢查，可等他們趕到「紅鳥歌廳」後才發現，丁健早已得到風聲，提前有了防備。小金，這意味著什麼，我想你不會不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