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新的開始 四十九章 下一步工作（三） 文 / 破陣岳
四十九章下一步工作（三）
胡皓月沒有讓秘書秦亞文替自己安排車。去聚龍山莊和劉勇見面，她一般習慣搭乘出租車或者讓劉勇安排車輛在指定地點等著自己。今天正好讓她逮著了金曉萌這個便宜司機。
沙漠風暴在東郊疾駛。坐在車裡的胡皓月一邊整理思緒，一邊不時拿俏皮話逗著小姑子。與城府甚深的嫂子相比，金曉萌簡直太單純了，心裡裝的那點事情全都寫在臉上。
金曉萌參加了抓捕葉秋白行動的整個過程，當時發生的一切都是她親身經歷的事情。
她親眼看著馨藝園公司的保安脅持老宋和警方討價還價。她還曾經還嚴正的告誡那些保安不要一錯到底，與警方對峙。
當老宋因心臟病猝發，出人意料的倒下的時候，金曉萌還記得自己當時徹底懵了，根本不敢相信所發生的一幕是真實的……
她不明白，市委領導中為什麼會有人和丁貴一個腔調，不顧客觀事實，不僅試圖淡化馨藝園公司保安的犯罪事實，反而要將主要罪責推到負責此次行動的陳浩身上。
一股無明火在她心中亂躥，似乎隨時都會山崩海嘯一樣爆發出來。
胡皓月留意到小姑子特別維護陳浩，十句話中有八句都是在替陳浩爭辯。
她欣然笑了笑，小姑子能夠力挺陳浩，正說明她們二人關係處得不錯。這也正是她希望看見的局面。
剛認識陳浩那會兒，她就發現這年輕人與眾不同，沉穩內斂，喜怒不形於色；當然，真正讓她對陳浩感興趣的還是劉勇的態度。與劉勇相交多年，不說知根知底，至少也把劉勇的性格以及為人處世的風格摸的七七八八。
在胡皓月的印象中，劉勇似乎還從未對哪個下屬象陳浩那樣重視。她曾旁敲側擊向劉勇打聽過陳浩的來歷，劉勇總是顧左而言右，含糊其詞。
劉勇越是不願意向她說明陳浩的來歷，挑明他和陳浩之間的關係，胡皓月越發對陳浩產生了興趣。
她從組織部門調出陳浩的檔案查閱他的來歷。可是從檔案中她根本沒有看出陳浩有什麼與眾不同的地方。社會關係十分普通，直系親屬一欄填寫的是養父和養母。
為破解困惑自己的迷團，胡皓月曾通過關係瞭解過陳浩養父母的社會關係。
陳浩的養父陳天雲擔任過縣長、地區行署副專員，以及地改市後的政府副市長。與一般普通幹部相比，陳天雲屬於仕途比較順暢的官員。但是就他的那分履歷尚不足以令劉勇對陳浩另眼相待。更何況，胡皓月還打聽到一個很讓她意外的消息，早在四年前，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陳天雲就已經與陳浩斷絕了養父子的關係。這件事情在當地是沒有公開的秘密，許多和陳家往來密切的人士都清楚這件事情。胡皓也委託打聽陳浩養父母社會關係的那位，幾乎沒有費什麼勁就打聽到了這個消息。
綜合各方消息，胡皓月得出結論，陳浩能走到今天這一步，與他養父母沒有任何關係。
這個結論使她對陳浩更加關注。多年的經驗告訴她，一個沒有任何社會背景的年輕人，好似無根的浮萍，即使本身具有相當強的能力，在仕途要想平步青雲，沒有個三五年的積累，再撞個大運，得到領導的賞識，那簡直比登天還要難。很顯然，如果背後沒有人扶持陳浩，就憑他那小小的下派掛職幹部的身份，肯定不可能在一年時間內走到這一步。
車子在聚龍山莊的主樓前停了下來，早已等候在這裡的雷胖子立即迎了上來，搶著替胡皓月打開車門，滿臉堆笑地說道：「胡書記，您可算是來了，位置我替您安排好了，老地方，二樓那間雅室。」
胡皓月目光在樓前的廣場了一遍，沒有發現劉勇平時乘坐的那輛奧迪轎車，於是用手朝樓上指了指，「他還沒有到？」
雷胖子當然清楚胡皓月嘴裡那個「他」指的是誰，忙不迭地點了點頭：「已經到了，在二樓等著您。」
胡皓月這才露出會心的笑臉。
進入雅室，胡皓月第一眼就看見了一個不速之客。沒錯，進門伊始，她就看見劉勇正和市公安局局長陳應徵在交談。
劉勇和陳應徵肯定達成一致了！胡皓月腦海中迅速閃過一個念頭。當然，這早在她的意料中。
林悅擔任市委書記後，陳應徵並沒有倒向她，反而與劉勇走得更近了。只不過陳應徵一向穩重，在與劉勇的關係日益密切的同時，也沒有太過疏遠其他市委領導。這其中就包括胡皓月。
胡皓月從省委調任鏡州市委副書記，分管組織工作，看起來大權在握，風光無限，可在市屬各局、委、辦的那些老人們的眼中，她是一屁股坐到了火山口。老人們有誰不清楚，市委組織部那是劉勇經營多年的地盤，新任市委組織部長李文化敢不聽市委書記林悅的招呼，可就惟獨不敢不聽劉市長的招呼。像胡皓月這樣一個外來戶，被徹底架空完全在情理之中。
當然，如果胡皓月和市委書記林悅走的能夠近乎一點，大家也不會有這樣的念頭。
可偏偏胡皓月一上任，就和林悅貌合神離，不僅處處設法掣肘林悅書記，甚至不顧林悅的忌諱，和鏡池縣委書記余福祥打得火熱。余福祥那是誰啊？只要有點眼色的人都清楚，在整個鏡州市委領導班子中，最不受林書記待見的那就是余福祥。
許多人在私底下議論市委領導，評價到胡皓月的時候，都用極為不屑的態度譏諷她是一個毫無遠見，志大才疏的婦道人家。
原因嘛，無非說她一個外來戶，連自己分管的組織部長都使喚不動，卻偏偏要「犯上」，同時挑上了鏡州的兩大巨頭。不僅對上了市委書記，還跟頗得人心的市長過意不去，這難道不是「傻冒」行為？
就是在這樣的氛圍下，陳應徵也沒有人云亦云，跟風而上，對胡副書記陽奉陰違。相反，但凡胡皓月有什麼指示和要求，市公安局貫徹的最徹底，也最堅決。而且在與胡皓月的接觸中，他陳應徵也給予了胡副書記相當的尊重。
這一切，胡皓月看得非常清楚。她在私底下和劉勇討論鏡州各級幹部的時候，就重點提到陳應徵，認為他是一個聰明人，有獨立思考的能力，很有主見，不像絕大多數幹部那樣膚淺。
「老陳？應徵同志。」她在說到「老陳」的時候，目光卻是狐疑的望向對面的劉勇，劉勇含笑朝她點了點頭，她才迅速將目光移向陳應徵，很親切的打了個招呼。
金曉萌也愣怔了一下。胡皓月只說約了劉市長，並沒有提到陳應徵。可老陳既然出現在這裡，自然不會是不請自來。
劉勇？老陳？嫂子。這三個人坐在一起，怎麼肯也不像只為了聚在一起吃頓飯那麼簡單。
金曉萌遲疑的瞬間，劉勇拍了拍陳應徵發肩膀，站了起來，笑瞇瞇的說道：「應徵同志剛才去市政府向我匯報工作，我想有關他們市局人事方面的問題，你胡書記最有發言權，所以就請應徵同志一道過來了。」
陳應徵也站了起來，拿目光小心翼翼地在胡皓月的臉上打量了幾眼。在來聚龍山莊的路上，劉勇和他談了許多，包括市委常委會上孫大明發飆，建議市委向市公安局派出聯合調查組等許多事項，並一一交換了看法。
說實在話，對於孫大明這位常務副市長，陳應徵打心眼裡沒有半點想要親近的念頭。在他看來，孫大明能夠坐上現在的位置純粹就是機緣巧合。孫大明從鏡池縣委書記升至副市長，由副市長再升至現在的常務副市長，最關鍵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在任鏡州市副市長期間根時間太短，沒有來得及搭上前任市委書記馬讚的路子，否則以他那善於鑽營、專權的本性，又怎麼會和當時的林悅市長相安無事？又怎麼可能在馬贊倒台的狂潮中平安無事？
孫大明現在坐上常務副市長的寶座，依仗林悅對他的支持，得隴望蜀，在市政府和劉勇明爭暗鬥的做法，更令陳應徵對他敬而遠之。
陳應徵是個聰明人，至少要比孫大明那種自以為是的得志小人要聰明的多。
當初，林悅任市長，被馬贊徹底架空。市政府下邊的各行局、部委的頭頭腦腦們，大多數對林市長陽奉陰違。林市長在會上三令五申的要求，幾乎全部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甚少有人拿林悅當一回事，惟有他這位貌似老粗的陳大局長表現得中規中矩，林市長在會上怎麼要求的，他就遵照林市長的要求在公安局全面部署下去。在處理市委書記和市長之間的關係時，他老陳也同樣是不偏不倚，從未想著借踩林市長一腳而得入馬贊書記的法眼。這也是他公安局長做了六、七年，始終不得再進一步的主要原因……
如果換作孫大明處在陳應徵的位置上，只怕他為了巴結迎奉馬書記，早已成為針對林悅市長的急先鋒。
收回思緒，陳應徵朝胡皓月笑了笑，順著劉勇的話茬說道：「胡書記，本來我準備下午去市委，上您辦公室詳細匯報人事方面的問題。可劉市長聽說我中午飯沒地方解決，於是讓我跟他上這兒來蹭你一頓。」
「你啊，就是今天不蹭我這一頓，改天我也得專程請你。」胡皓月笑著將金曉萌拉到身前，說道：「我們家曉萌的事情給你老陳添了不少麻煩，我還一直沒有表示感謝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