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八十節 育水之戰(14) 文 / 昨日流雲
兩家再次小小交戰,曹家以失敗告終,對岸就再也沒有動靜,育水之上又沉悶了下來。
這日,張允巡查完畢,離自己的帳幕還有老遠,卻發現其中閃著燈光,顯然有人在等待自己,心中不由一愣——在這尋常人士都不能走動的軍營,誰又能隨便來自己的帳幕呢?走進帳幕一看,果然有人在等候自己,這個人卻是非常的熟悉,正是夏侯淵——夏侯淵取了四個不知道從哪裡弄出來的小菜,又取了不知道從哪裡弄出來的酒,正自斟自飲著。
「夏侯將軍好興致啊。」見是夏侯淵,張允也放下了心,笑道,「這要是讓人給報了上去,將軍豈不要受到劉大人的懲罰?」
「懲罰?」夏侯淵反問了一聲,道,「在張將軍的帳幕裡飲酒,我夏侯淵卻要受到懲罰,豈不是太說不過去了?」說到這裡,又道,「聽說張將軍近日就要遠行,夏侯淵不自量力,過來給你送行來了,難道這也要受到懲罰?」
聽到夏侯淵這樣一說,張允頓時也摸不著什麼頭腦,心中不由一愣,這事自己怎麼沒聽說過,當下忙道:「夏侯將軍說笑了,如今大戰在即,劉大人怎麼會派我遠行?夏侯將軍聽誰說的?張某還從來沒聽說過這件事呢?」
「這還用聽說嗎?這是用眼睛看出來的。」夏侯淵冷笑道,「就因為大戰在即。夏侯淵才知道張將軍要遠行到陰曹地府,所以才略備了一點酒菜,過來為張將軍送行。」
夏侯淵這話一說,張允心頭大吃一驚。這話說得明白得很,明明白白告訴自己將要死,如何能讓張允不吃驚?當下,張允強自展顏笑道:「夏侯將軍說笑了。張某雖然武藝不高。卻也頗得大人信任,大人乃當世名主。分辨清白如同白紙黑字一般分明,故托以荊州軍馬,張某又何來禍患?這場戰爭雖然看起來懸念頗多,可以張某看來,對岸的曹丕還不是劉大人地對手,到了現今這一地步,爭鬥得並不是兵士的多少。而是眾位大人的智謀高低,雖然我軍兵士比較少,可連戰皆勝,智謀上來說,曹家還是要差一些的,這場爭鬥的結局勝負已分。張某追隨強者,自然沒有生命憂患,何來陰曹地府所說?夏侯將軍說笑了。」
「既然張將軍如此說。夏侯淵也不好再說什麼。來,來,無論如何,酒到了跟前,總要喝下去的。」夏侯淵看到張允面帶疑惑,遂招呼道。看張允端起了酒杯。夏侯淵又接著道,「我有三個問題要問,第一,你知道這育水東岸是誰在執掌軍政要事嗎?第二,你知道坐在你面前的我是什麼人嗎?第三,你知道為什麼育水東岸地將士會連戰皆敗嗎?」
這三個問題問得很明白,張允卻一個也回答不上來。他很想說對面的是曹丕在執掌軍政要事,這是人盡皆知地事,可看眼前的景象,顯然不是曹丕。難道說是曹操?坐在自己對面的人。難道不是夏侯淵嗎?廢話,夏侯淵難道連自己是誰也不知道嗎?看到眼前的夏侯淵又自斟自飲。張允忽然想到一種可能,不由心頭一陣惶恐,道:「莫非你是——」
「將軍猜得正對。」夏侯淵面色轉為戚苦,道,「為了讓我夏侯淵得到劉安的信任,前前後後總共死了數千人,其中有滿寵滿大人,還有吳質吳大人,這都是中原的志士。正因為這,魏王才裝病,也正因為這,夏侯淵才來到了這裡。每每想到他們,我心中不勝悲痛,都是多麼好的將士啊!」
「夏侯將軍對我如此說,難道不怕我張允去告訴劉大人?」張允聽到夏侯淵如此說,心頭惶恐更甚。他當然知道夏侯淵說出這話地後果,可是,他也知道,如果夏侯淵沒有十分的把握,也不會對自己如此說——他既然說出來了,就不怕自己去告密,也許,自己就如同在上庸一樣,若是翻了臉,連這帳幕的門口也邁不出去。
「我說過的話,除了將軍,還有誰聽到?」夏侯淵端起了酒杯,又喝了一口酒,道,「到了這個時候,我夏侯淵不妨也告訴張將軍劉安信任我要比信任張將軍你還要多一點,你不相信嗎?」停了一停,又道,「退一步講,劉安相信了張將軍的話,又對夏侯淵採取了措施,甚至殺了夏侯淵,可那黃泉路上,夏侯淵也不會寂寞,定然還有你張將軍相陪。」
「這話張允可就不明白了。劉大人明察秋毫,我張允有功,他又怎會殺我?」
「明白得很。」夏侯淵卻並不在意,接著道,「張將軍是有功,張將軍現在也身居要位,可張將軍為什麼不想一想將來呢?退一萬步將,一旦戰勝了魏王——雖然這不可能,劉安在荊州的勢力定然穩固,還需要你張允嗎?再說了,張將軍在劉安心裡,只怕也是一塊心病,早晚也要除去,張將軍忘了上庸之事了嗎?世上明眼人都可以看出當時荊州勢力弱小,蔡瑁等人又怎會犯下如此大的錯誤——在沒有十分準備之前就對劉安痛下殺手?再退一步講,劉安有蒯越這等樣的人為荊州內應,荊州事情他又有什麼不知道?難道真會蠢得等到王粲背劍來殺他?劉安只是缺少一個進入荊州地借口而已,而張將軍當日臨陣改變主意,跟隨了劉安,致使這個借口成立,難道劉安心裡對張將軍就沒有一點成見?遲早張將軍都會成為劉安的刀下之鬼,張將軍就不想一想這還用等多久嗎?」
夏侯淵的這最後幾句話,正擊中了張允的疼痛之處。張允自然不是一個糊塗的人,當然也知道當日在上庸自己的轉變已經在劉安心裡埋下了苦果,可他希望通過自己地努力,改變這一形象,而且,劉安也步步高陞自己,看來也正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但是,張允看看眼前的夏侯淵,心中一時模糊起來。
「大丈夫順勢而昌,逆勢必然要亡,將軍何必遲疑?目下劉安已經陷入了魏王籌劃之中,失敗就在不遠,將軍何必跟隨?」說到這裡,夏侯淵又接著道,「正如張將軍所說,到了現在這個地步,爭鬥已經不是兵士多幾個少幾個問題,而是謀略上的差距,劉安不自量力,與魏王爭鬥,就是再打一百次,也必輸無疑。魏王可對將軍看重得很吶。」說到這裡,夏侯淵取出了已經為張允而準備好的官職印信。
夏侯淵看看眼前的張允,不由想起了還在對岸的賈詡——一切都在賈詡計算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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