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百一十五節 喋血南郡(3) 文 / 昨日流雲
當日並無戰事。
霍峻同王甫一起站在城頭,望著關平指揮眾人在城下紮下營寨,又望著關羽率領眾將士進入營寨,然後嘈雜聲慢慢逝去、整個江東軍馬安頓了下來。霍峻看去,只見整個營寨將士左出右入,旗幟分明,各個營帳前後排列甚為有序,是極有法度,更覺得這關羽是一個強敵。
「敵人來到城下,我軍若不出戰,豈不是示弱?」身邊南郡管軍校尉陳應看霍峻和王甫面色凝重,不由道,「末將認為應當出去挑戰一陣,若是贏了,對我守軍大為有利。」
「若是輸了,會產生什麼後果,你想過沒有?」霍峻停了停,又道,「你以為本人怕他關羽嗎?」可看看周圍軍士目光中多有懷有疑惑神色,顯然是認為自己怕關羽,霍峻停了停,道,「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甘寧將軍威鎮三軍,龐德將軍武勇無雙,等等等等,我雍州上將如雲、猛將如海,為什麼劉大人單單派了本人來呢?那是因為本人能忍,這才最符合目前我雍州最大的利益。劉大人本身卻在當陽野外駐紮,難道是劉大人害怕他關羽嗎?洛陽交戰,面對四十萬強敵,劉大人身先士卒,衝到了最前面,從未現過怕為何物,面對關羽匹夫,部下不過三兩萬人,而我雍州兵馬總共近十萬數目,何來怕?腦袋掉了,也不過是碗口大的個疤。現在劉大人派我來輔助王太守共同鎮守南郡,我又何怕他關羽?死不可怕。出戰可以圖得一時痛快,可我怕完不成大人交給我地戰略任務,到那個時候,不但本將面目無光,眾位回到雍州也難有面目見到同僚。」說到這裡,臉色更加嚴峻,道。「守住南郡,這就是我們最重要的任務。若再有敢輕言出戰者。定斬不赦。」
陳應不由赧然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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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陽東昇,霍峻在城樓上伸了個懶腰,慢騰騰地洗溯過臉面,聽到城下面怒罵陣陣,雖然聽不太習慣這吳語,但還是猜出了個大概——這個時候又有什麼好話說了?不由微微一笑。
「看來關羽並不想硬攻。」王甫走了過來,道。「雖然數目上多了些,可在攻城上並沒有佔有優勢。可他既不攻,又不走,他到底想幹什麼?」
「現在的南郡就如一塊雞肋,啃起來骨頭多、肉少,若不啃,守衛的兵將僅僅六千人,又太可惜。是以關羽正在犯愁,不過不用擔心,無論怎麼樣,他都要進攻試一試——如此大軍雲集而來,耗費錢糧萬千,劉備又好不容易來到江夏。若沒有什麼真正的交戰,這場交鋒豈不是惹人笑話?」霍峻道,「危險就在後面啊。」
來到垛口上,看到外面關平率軍在城下耀武揚威,霍峻又不由啞然失笑,道:「對付此等人物,縱然取勝,也不值得一提。」身邊眾人跟著笑了起來,卻不知道是笑霍峻大話說得太誇張或是贊同他的意見。
下午,形勢驟然緊張起來。準備已經齊全的江東軍馬再也等不下去。關羽親自披掛上陣。跟在眾軍之後催督攻城——罵了整整一個上午,而城內卻未見一絲動靜。顯然即使再罵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益處,自己地這樣戰法並未激起霍峻那應有的男兒漢衝動來。
弓弩、滾木、雷石、桐油,等等等等,紛紛向江東軍馬射、砸、潑,由遠而近,分梯次、多層面地有條不紊地全指向了江東軍馬,整整一個下午,別說江東軍馬未曾踏上城頭半步,極大多數連雲梯都未踏上就已經魂歸他鄉,少數幾個剛衝到垛口上就被早已等候多時的刀斧手等伏殺。血染紅了南郡城牆的牆根。
霍峻一直聽到對面軍中傳來的鳴金聲才從城樓上的椅子上站了起來,看看城下如潮水般退下去的江東兵馬,再聽到城下傳來的不絕於耳地呻吟之聲,不由閉上了雙眼——自己從軍十幾年,從沒有過這樣的陣仗。
「早就聽說關羽手下兵士強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霍峻輕輕拂了拂衣袖,彷彿要撣去那激起的戰塵,道,「將乃兵之魂,關羽這樣的人無論帶什麼樣的兵,哪怕是一隻羊,到了戰場上也會變成一頭獅子。」停了停,又道,「如此彪悍,讓我想起了我軍大將王平將軍,論起狠辣來,或許關羽部下的將士尚不如我雍州騎兵,可是,也正因為多了些平和之氣,才讓整個戰場節奏鬆緊適度,這也許是王平將軍趕不上的。關羽部下將士同我雍州騎兵有得一拼啊。」
「今日也見識過江東這數一數二的人地威風了,離想像的程度差了老遠。」看霍峻對關羽評價這麼高,王甫笑道,「從今天看來,以往的準備即使稱不上毫無疏漏,卻也應當能夠擋住關羽。只要我南郡上下齊心合力,謹防關羽詭計,守個三五個月,看來也沒有什麼問題。」
霍峻點了點頭——從今天剛一開始就表現出來的戰鬥力來看,這南郡的地方官軍確實是訓練有素,一點也不比自己帶來的這三千精銳要差,這王甫平日可沒有偷懶,是個人才啊。當然,他也知道,這南郡離江陵近得很,向日屬於周瑜管轄,顯出這份戰鬥力,其中當然也多有周瑜那看不見地功勞。想到這裡,霍峻不由又想起了周瑜這數年來的功績,自從周瑜來到雍州,窩在自己的府邸裡一聲未出,一出來地位就超過了眾將多多,擔任了整個雍州的水軍統帥,進而為整個雍州擔任了南線的主將——雖然這水軍在雍州算不上什麼重要的兵種,可來到了這荊州,手底下立即就有了四五萬將士,地位高得讓人羨慕不已,再有,這幾年來,雍州同劉備關係一直很好,這南線也就看不見什麼戰火,眾將在宛洛戰線上浴血奮鬥,官位卻一直沒有這個穩坐在江陵城裡的將軍升得快,眾人對此暗地裡多有微詞,如今看來,人家確實是名副其實。霍峻甚至想看一看一直讓劉安稱讚的周瑜訓練出來的水軍的樣子。
「將軍,今兒出了奇事,不論怎麼安撫,玉花驄就是不願意進入馬棚。」霍峻在王甫等人地陪同下,又圍著城牆轉了一圈,檢查過各處地損傷情況,下了城牆,這時馬伕卻走了上來道。
「連匹熟悉的馬都牽不進馬棚去,要你這馬伕有什麼用?」霍峻不由皺上了眉頭,道。話一出口,看那馬伕滿面慚愧之色,霍峻忽然覺得有點不對頭——這馬伕是跟隨自己從荊州出來一起投到雍州地,相處已經十幾年,這玉花驄也已經跟隨自己兩三年,它和他已經相當熟悉了,普通情況下怎麼會出現這種情形?
「將軍,今日情形確實奇怪。」那馬伕道,「往日裡,小人在前面一走,也不需要韁繩,這馬就跟了小人走,今日卻不同,無論小人怎麼催促,可這馬就是不入馬棚。在外面這馬又與平常完全一樣,看不出什麼特別來。真的奇怪。」
「既然它不願意進去,不如換個馬棚試一試。」王甫以為底下的人沒有將這馬棚打掃好,道——這霍峻是個高官,這馬也跟著高貴起來,到處挑挑揀揀的,他想到。
「小人已經試過了。」那馬伕道,「剛才小人已經同軍曹商議過,換了個馬棚,小人又專門打掃了個乾乾淨淨,可還是沒有用,玉花驄依舊不入棚。」那馬伕一臉無奈之色。
「玉花驄相當有靈性,莫非會有什麼事不成?」霍峻不由對自己道。看看天邊,只見夕陽已去,卻餘下晚霞佈滿了整個西天,如流淌的鮮血般鮮艷、奪目,霍峻因為擊退江東軍馬而來的好的心情立時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沉重。這玉花驄雖然不及甘寧的那匹汗血寶馬,可也是萬中難以挑一的好馬,也是劉安賞賜給自己的一匹馬——隨著雍州的逐步強大,諸葛亮提出的同西域諸國結交的計劃也一步步實現,雍州派出的使節逐步替換了原先分佈到西域諸國的漢室的使節,這玉花驄正是西域諸國為結交劉安而送出的禮物,非是尋常的馬匹。
「俗話說牲畜通人性,會多有預感,今日之事怪異至極,難道真的會出現什麼事情?」霍峻看看王甫,道,「王大人,不若我二人從今日開始輪換休息,以作戒備,怎麼樣?」
王甫卻也覺得這事奇怪萬分,不由點了點頭。
兩人一起用過了晚飯,在城頭附近找了個班房,王甫命人搬來兩床軟被打了個地鋪,就此睡了過去——霍峻卻是一眼不眨地盯著外面。
夜色沉沉,一隻老鼠吱吱叫著從暗處闖到了燈下,在班房裡轉了一圈,又呆乎乎的在地上望了那油燈一會才逃走了,霍峻一動不動,卻不由想這南郡太守王甫性格謹慎近乎膽小,連一隻老鼠卻也不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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