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我們的黑鐵時代 第六章 撕咬、尊嚴與怨恨 文 / 瞳忍

    「死亡怒吼！」

    「暗黑怒吼！」

    兩股狂暴的力量衝撞在一起，叢林中頓時平地掀起了一陣颶風，一時間飛沙走石、草木橫斜。

    被反衝回來的拳力彈飛的兩人腳尖剛一著地，便瞬間躍動起來，在枝間林中如同幻影一般飛速騰轉挪移，一旦對方露出絲毫破綻，便毫不留情地發動閃電般的攻勢。

    「真是……難纏！」

    天狼座那智和暗黑天狼兩人在激烈的對抗中，不約而同地產生了如上的想法。

    「必須速戰速決！」那智想到不明狀況的瞬，還有被眼前這個暗黑聖鬥士引入歧途的星矢他們，暗自下了決定。

    「……」暗黑天狼眼神一陣閃爍，似乎也心有所決。

    那智腳下一發力，生生止住了高速移動的身形，當然，這意味著自己下一刻就要變成對方攻擊的不動靶，不過，那智已經在瞬間準備好了三種以上的應對方法，可以逼對方在最短的時間內全力決出勝負。

    可是，暗黑天狼竟然也在這時停住了腳步，面對那智露出一個詭異的冷笑，接著轉身就衝入了樹林中。

    「喂喂……」那智一愣，很快就想起那正是檄前去尋找瞬的方向，「讓人討厭的傢伙，存心找麻煩是嗎！」

    那智腳當下一步也不停留，緊緊跟上暗黑天狼的影子。

    「果然跟上來了……」暗黑天狼向後掃了一眼，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不出所料，這些青銅聖鬥士全部都是容易被無聊感情牽絆住的笨蛋——心靈上的弱點，只會轉化成身體上的破綻——而在我暗黑天狼掌控的叢林中，處於被動的人下場只有一個……」

    暗黑天狼躍上一刻大樹的枝杈上，看似不經意地伸手拉動了一根籐條，下一刻，那智只聽自己耳邊的破風之聲霎時響作一片。

    「什麼！」

    那智大驚之下，身體本能地作出了迴避反應，一陣密集的箭雨頓時在他滾過的地面上插起了一排籬笆。

    「真是個卑鄙的混蛋！」那智忍不住罵了一句，及時調整身體站起來，揮掌撥開最後幾根零星的箭枝，同時警覺著暗黑天狼可能趁機發動的襲擊。可是，此時視野裡已經失去了暗黑天狼的蹤影。

    「已經去襲擊檄他們了嗎……不對，冷靜一點，現在比起檄他們，我才是那傢伙更值得選擇的獵物吧！」

    那智輕出一口氣，細心地感覺著四周森林的動靜。

    「沒錯，雖然隱蔽的技巧很高明，小宇宙也幾乎感覺不到了，不過，這樣才是反常吧——哪有這麼一會兒就跑出小宇宙感應範圍之外的道理！」

    想到這裡，那智心中大定，邁步向前緩緩走去，同時眼睛警惕地掃向兩邊。

    一步，兩步，三步……

    右邊的草叢突然「沙」地一響

    「來了！」

    那智猛一轉身，出現在視野中的卻是一根巨大的撞木！吃了一驚的那智下意識地側身閃過，接著突然感到腳下的草叢一動！

    「糟糕！」

    不等那智採取反應，一個繩圈猛然收緊勒住了那智的小腿，那智只覺眼前一陣天旋地轉，身體頓時被繃緊的繩套拉到了半空！幾乎是同時，暗黑天狼閃爍著黑光的身影疾撲而至！

    「死！」

    一道血光頓時迸射在半空中。

    ……

    「嗯？」

    龍宮的大廳中，端坐在主位上的紫龍突然皺了皺眉頭。

    被「挾持」而來，正在與麗卡說笑著互話別後情景的沙織敏銳地覺察到了紫龍的表情：「怎麼了，紫龍？」

    「沒事……只是好像我的屬下和你的聖鬥士似乎玩得有點過頭了……」

    「你的意思……」沙織也不禁皺了下眉頭，「你不是說，已經對部下們下達了禁止死鬥的命令嗎？」

    「誰知道呢，」紫龍讓人生氣地聳了聳肩膀，「也許是我的表達和他們的理解有所偏差也說不定……」

    「紫龍！」沙織真的有些動氣了，站起身來肅容面對著紫龍，「這不是可以開玩笑的事，紫龍！無論是你現在部下的生命，還是你童年朋伴的生命，都應該是足夠值得你重視的事物，不是嗎？難道你……」

    紫龍伸手止住了沙織的說話。

    「對不起，沙織小姐，我想你搞錯了什麼。」紫龍的神色也相對認真起來，「不論我下達過什麼樣的命令，決定自己性命如何使用的，還是他們自己。

    也許在沙織小姐你看來，人類的生命是最重要的東西。不過，恕我直言，即使你這麼想，也改變不了大多數人的一生命運——在聖鬥士的世界中，值得付出生命的東西、不得不失去生命的時刻比比皆是，一個人的慈悲，其實根本改變不了什麼！

    ……我這麼說，並不表示我漠視他們的存在，但是，我認為一個人，即使無法決定自己的生存，但是起碼應該有決定自己死亡的權利——那權利，至少比我的命令來的重要。」

    紫龍的話說完，大廳中一時陷入了沉默的寂靜。麗卡睜大著眼睛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不知道該如何勸、勸哪邊才好。

    「呼……」紫龍輕出了一口氣，臉上恢復了那無所謂的表情，「不好意思，沙織小姐，對你這麼大小聲，是我這個主人失禮了。你先坐，我出去冷靜一下。」

    在沙織複雜的眼神注視下，紫龍起身離開了大廳。

    「沙織姐姐……」

    「我沒事，麗卡。」沙織對握住自己胳膊的麗卡報以微笑，不過卻掩蓋不了其中的一絲苦澀，「其實是我不對，明明知道自己沒有資格說三道四，還是忍不住把自己的觀點意志強加於身為聖鬥士的他們——也許，我們真的是兩個世界的人吧……」

    「？」麗卡偏了偏腦袋，「怎麼會是兩個世界的人？又不是像麗卡的媽媽一樣，再也沒法和麗卡說話了……只要紫龍哥哥還會出現在我們面前，我們當然就是一個世界的人啊！」

    看著麗卡天真的樣子，沙織笑容的苦澀終於融化了開去，忍不住摸了摸麗卡的腦袋：「對∼麗卡說的沒錯！」

    看著紫龍離開的門口灑進的陽光，沙織的眼神中也映出了點點光輝：「只要他還會在我們面前……」

    ……

    叢林之中，暗黑天狼在空中一個翻身，落到了地面之上。

    抬起手，暗黑天狼摸了一下自己的右頸側——暗黑聖衣的護領已經破碎，一道血痕留在那裡——只差半寸，就會破掉自己的頸動脈了吧！

    只比暗黑天狼晚片刻，那智也翻身落地，不過腳下更是踉蹌了一下，強忍住一口鮮血，移開摀住右胸的手，一個拳印赫然印在聖衣上——看樣子起碼斷了兩根肋骨。

    「沒想到，在那種狀態下你還能向我反擊。」暗黑天狼轉身冷冷地對著那智，「還是說，一開始你就是故意踩中陷阱引我現身？」

    「嘿，你說呢？」那智咧嘴一笑，「你不是號稱自己是唯一的狼嗎？狼的尊嚴，可不是靠陷阱這種東西維持的……」

    「住口！」暗黑天狼勃然怒喝，「你懂得什麼？生存在陽光之下，和師父玩著聖衣試煉遊戲的你們懂得什麼！沒有陷阱、沒有廝殺就無法生存的日子，你又體驗過多少！」

    那智愕然地看著情緒驟然失控的暗黑天狼，而暗黑天狼看著那智，眼前彷彿又出現了那個童年時的自己——初到死亡皇后島、不知生存殘酷的自己。然後，是同伴的死亡或者背棄，每日籠罩著擔心成為別人食糧的恐懼的生活，直到自己憑借陷阱方面的天賦保住性命，然後依靠陷阱和偷襲確立了地盤，並借此用一身的傷痕鍛煉了力量——最終成為站在暗黑聖鬥士頂點的九人眾、今天的暗黑天狼！

    「青銅聖鬥士！我憎恨你們！憑什麼、憑什麼擁有同樣的守護星座，你們就可以享受女神的榮光，而我們卻要淪入黑暗的掙扎！那個不分青紅皂白而遺棄我們的女神，我同樣遺棄並詛咒她和她的聖鬥士！」

    暗黑天狼如同受傷的野獸般咆哮著，眼神中閃爍著森寒的殺意：「說什麼狼的尊嚴，如果沒有經歷過生死的一線，那樣的傢伙配談什麼尊嚴！你看不起暗黑聖鬥士，看不起我使用陷阱戰鬥嗎？那麼就用你自己的身體體驗一下吧！那種隨時可能支離破碎的恐懼！」

    說罷，暗黑天狼一揮手，斬斷了綁在旁邊書上的一根籐條，立刻就有無數根削尖的長竹筒從那智的頭頂上瀉落。

    在那智忙著躲避的時候，暗黑天狼再次隱入了森林的陰影中：「躲閃吧、驚慌吧、恐懼吧！無論如何，你也逃避不了被我的陷阱和爪牙撕裂的命運！」

    拒角，飛矢，陷坑，尖刺……數之不盡的陷阱一個又一個地被激發出來！那智每走一步、不，是每一次呼吸、心跳之間都會遭遇一個陷阱、甚至是幾個陷阱的攻擊，身上各處相繼掛綵，體力也流失得越來越嚴重。

    「轟！」

    終於，那智沒能躲開一次撞木的背襲，被撞飛到了一棵懸崖邊的大樹上。

    就在這時，暗黑天狼的手臂從樹的背面破出，直接插向那智的心臟！

    「撲！」

    血光再次迸現，接著，那棵大樹從中間斷開，嘩啦啦地倒了下去。

    塵埃落定，定格在當場的兩個身影久久沒有移動。

    暗黑天狼的右手指尖穿過了那智左胸的聖衣，但卻沒有盡沒，那智的左手捏住了他的手腕。而那智的右拳，則穿過半截殘木，結結實實地擊中了暗黑天狼的腹部。

    暗黑天狼張口吐出一大口鮮血：「為什麼……你會知道我在樹後……」

    同樣受傷不輕的那智勉強笑了一下：「我早就說過了，我那智大人……可是擁有狼的嗅覺。你脖子上留下的血的味道，早就……把你的位置告訴我了！」

    「原來……一開始你就在準備這一擊了。」

    「嘿……你的陷阱再來那麼幾個，我恐怕真的就沒有力氣打出最後一拳了……也許你真的有不得不用陷阱戰鬥的理由，但是……聖鬥士最強的武器，始終是自己的身體啊！」

    「……哼，用不著……你這個青銅來教訓我……」

    暗黑天狼奮力抽出自己的右手，那智胸前頓時一陣血噴，讓那智失去最後一絲站立的力量，重重跪倒下去。而暗黑天狼也捂著腹部踉蹌後退，不覺中，腳後已經是懸崖邊緣。

    「青銅……我絕對……不承認你們……」

    暗黑天狼說著，仰面倒下了深淵。

    那智下意識地伸出手去，卻根本無力夠到什麼。

    懸崖邊上，只剩下從暗黑天狼身上掉落的黃金聖衣護胸靜靜躺在那裡。

    身後的林木一陣響動，兩個人影現出身來。

    「那智，你沒事吧？」

    是檄，他的背後還背著緊閉雙眼的瞬。

    「……我沒事，瞬他怎麼了？」

    「不要緊，只是被擊暈過去了，幸好他的鎖鏈纏住了岩石，才沒有掉下懸崖去……那個暗黑天狼呢？」

    「……已經結束了。」

    「哈！我就知道你這小子不會輸的！」

    那智勉強笑了一下：「……那當然，也不看我那智大人是誰……」

    「走吧，回星矢他們那裡去！」

    「……嗯！」

    那智臨去之前，看了一眼懸崖的方向，自己也不知為什麼，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

    懸崖下的山澗邊上，暗黑天狼半邊身子泡在水裡，一動也不能動。感覺著自己身體的血液和熱量都在隨著冰冷的水流流失。

    「要……死了嗎……」

    腦筋中剛剛閃過這個念頭，暗黑天狼就感覺自己被人猛地拎了起來扔在岸邊，接著身體的幾個穴位被飛速連點，意識也漸漸回到了身體中。

    慢慢睜開眼睛，暗黑天狼看到的是一個擋住了刺眼陽光的身影。

    看到這個人，暗黑天狼那冰冷的臉上首次出現了一個不那麼冰冷的笑容。

    「……對不起，龍王大人……讓你看到屬下……這麼狼狽的樣子……」

    「還能說話，就是死不了了？」紫龍的聲音反而刻意冷了下來，「暗黑天狼，我的話你都當作耳旁風了是吧？」

    「……屬下知罪……甘領一死……」

    「廢話！你死定了！」紫龍冷哼一聲轉過身去，「不過今天我懶得殺你，死刑緩期——在我再想起來殺你之前，你可不准擅自死了。」

    暗黑天狼感到胸口一陣翻滾，「這傷勢的感覺真怪……」他這麼想。

    「屬下……遵命。可是，龍王大人……我，還是討厭青銅……」暗黑天狼喃喃說著，陷入了沉睡之中。

    「……我知道了。」紫龍想起暗黑天狼身上的傷勢，緩緩點了點頭。

    「暗黑天龍，在嗎？」

    「在。」

    「把暗黑天狼送回去。還有……

    向其他的暗黑九人眾傳命——禁殺令，解除。」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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