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四十四節 大汗的禮物 文 / 閃爍

    第四十四節大汗的禮物

    一番驚喜，興奮了幾天之後，朱祁鈺的麻煩也來了！這是個老問題，一個讓歷代各朝頭痛了上千年的問題，即北方遊牧民族對南方以農耕為主的漢族的威脅！

    朝廷上，大臣們輪番遞上了奏章，接著，就開始了主議題。朱祁鈺皺著眉毛聽了半天，最終聽出了個明白來。原來，蒙古皇帝（大汗）脫脫不花派人送來了書信，表示願意與大明重新修好，結束這場戰爭！

    「禮部尚書胡大人在嗎？」

    「微臣在！」胡瀅應聲從臣列中走了出來。外交事務都是由禮部掌管的，而胡瀅本人就是個出色的外交家，早在成祖皇帝的時候，他就很有名了。

    「現在蒙古使者在哪？」

    「稟陛下，蒙古使者已經安排在了鴻臚寺，臣已經安排人去照顧蒙古使者了！」

    朱祁鈺點了點頭。「好好招待蒙古使者，不得失禮，明白嗎？」

    「微臣明白！」

    「好了，胡大人，你認為脫脫不花派使者來求和的目的是什麼？」

    胡瀅在這方面可以算得上是大明的頭號專家了，他只微微的遲疑了一下，說道：「陛下，臣認為，脫脫不花此時派人前來求和，是為了借助大明的支持，以對付蒙古太師也先！」

    朱祁鈺微微的點了下頭，表示對胡瀅這番分析表示贊同。其實朱祁鈺並不討厭胡瀅，即使胡瀅從沒有主動向朱祁鈺表示過忠誠，甚至很少單獨晉見朱祁鈺。不過，比起王直這些老混蛋來說，胡瀅從不干預與自己無關的政務，也從不評論，反對朱祁鈺的新政，只是盡忠職守的幹好自己的本質工作，這讓朱祁鈺感到很滿意。

    「自從也先的祖父開始，即為瓦剌太師，到其父脫歡時，瓦剌已成為蒙古最強大的部落。也先實為蒙古第一猛將，四年之間，不但統一蒙古各部，還扶脫脫不花登基稱汗，並自封太師。實際上，蒙古大權盡為也先所掌握。不過，脫脫不花並非庸碌皇帝，作為蒙古『黃金家族』成員，脫脫不花很有野心，奈何也先掌權，脫脫不花僅為傀儡。這次，陛下率軍在京城外大敗蒙古大軍，重創也先，導致也先在蒙古諸部的勢力大不如前。此時，脫脫不花派使前來求和，意在孤立也先，借我大明之力對付也先！」

    「胡愛卿，那你認為，朕應該怎麼處理此事呢？」

    胡瀅微微皺了下眉毛，說道：「陛下，臣先想問一個問題！」

    「胡愛卿，你盡可以問！」

    「陛下是要消滅蒙古，還僅僅只是想求得數十年的邊境和平呢？」

    朱祁鈺一愣，這才發現，自己一直小看了胡瀅這個老臣。胡瀅從成祖皇帝開始，就一直主管大明外交事務，且屢受成祖重用。幾十年來，他一直是大明最重要的外交官，升任禮部尚書，也來實至名歸。顯然，在對待蒙古的問題上，胡瀅是最有發言權的，當年他就數度出使蒙古。而現在，他問出這個問題來，雖然讓朱祁鈺感到驚訝，但是並沒有讓朱祁鈺感到為難！

    僅僅沉思片刻，朱祁鈺就堅定的說道：「從秦皇一掃**，統一天下以來，北方遊牧民族的威脅就從來沒有斷絕過。上千年來，雖然漢武帝，唐太宗都數度擊潰匈奴，突厥等國，不過，自蒙古強大以來，華夏大地何曾寧靜過？前宋就倒在了蒙古騎兵的鐵蹄之下，我大明江山也差點成了蒙古人的牧馬場！雖然京城一戰，大明將士奮勇殺敵，悍不畏死，但是，這也僅僅是擊退了敵人，而遠沒有達到消滅敵人的程度，邊關也並不平靜，和平，離我們還很遠，蒙古一天不滅，大明一天就無法安穩！胡愛卿，你認為，大明與蒙古在這世界上能夠並存嗎？」

    「陛下鴻圖偉略，如若要消滅蒙古，臣認為，這將是最好的機會！」

    「那你的意思是，接受脫脫不花的請求，然後利用脫脫不花與也先的矛盾，來打敗蒙古？」

    「陛下聖明，微臣正是這意思！」

    「胡愛卿，說詳細點！」朱祁鈺微微的笑了一下，顯然胡瀅也不是個簡單角色，至少在對待蒙古這個問題上，他與朱祁鈺的想法是一致的。

    「在脫脫不花與也先之間，朕認為誰更需要大明的支持？」

    「當然是脫脫不花，雖然也先現在實力大損，可仍然具有控制蒙古各部的能力。」

    「那麼，也先會放過脫脫不花嗎？」

    朱祁鈺皺了下眉毛，沒有開口。

    「在京城保衛戰中，脫脫不花並沒有按照也先的要求，率領他的軍隊進攻居庸關，從北面夾擊京城，支持他的行動。如果不是我們一直在邊關發動進攻，陳懋，石亨，以及現在的王驥讓也先不得不集中兵力應付威脅的話，恐怕脫脫不花早就已經完蛋了！不過，脫脫不花很聰明，這場邊關戰爭是不可能持續太久的，而且也先這人很小氣，也很能記仇。只要也先能抽出手來，脫脫不花的末日也就到了，因此，脫脫不花才急於要與我們議和，然後集中力量，再借助我大明的力量對付也先！」

    胡瀅在這方面的分析是很貼切的，朱祁鈺也不得不佩服他。思考了一陣後，朱祁鈺說道：「那麼，我們就將計就計，利用脫脫不花與也先之前的矛盾，以幫助脫脫不花為名，先讓脫脫不花與也先自相殘殺，我們再去揀便宜。胡大人，你是這個意思嗎？」

    「陛下聖明，微臣正是此意！」

    朱祁鈺的目光落到了于謙的身上。「於愛卿，你有什麼意見？」

    「微臣謹尊聖旨！」于謙是沒有意見的，本來他就與朱祁鈺是一條戰線上的人。

    「很好，其他人還有意見嗎？」

    在朱祁鈺那閃動著冰冷殺氣的目光下，眾多大臣都低下了頭。不管怎麼說，朱祁鈺在國內搞的改革讓這些大臣們看不慣，可是，朱祁鈺是依靠戰功才鞏固了他的帝位的，在戰爭方面，朱祁鈺的權威是不可撼動的。不過，還真是有人不信邪！

    「陛下，微臣有話要說！」

    一見到王直出列，朱祁鈺就覺得頭大，這個老混蛋又要幹什麼？

    「微臣認為，上皇還在也先的手上，如若我們大動兵戈，聯合脫脫不花打擊也先的話，對上皇並無好處。且，戰爭已經持續數月，現在國庫空虛，如若再擴大戰爭規模，實乃勞民傷財，於國無益啊！」

    立即，其他屬於王直一派的大臣們都站了出來，表示支持王直。而且，最後的重點落到了最讓朱祁鈺沒有底氣的地方，那就是軍費！打仗就是花錢，沒有錢，打什麼？到最後，甚至連于謙，胡瀅都認為，必須要解決了軍費問題才能採取行動，如果沒有辦法搞到錢，那就暫且退讓，什麼都不做最好！

    朱祁鈺不是不想打，也不是想要故意退讓，不過他更清楚，沒有錢，就沒辦法打仗，打了也要失敗！不過，這錢的問題就那麼容易解決嗎？

    幾天下來，朱祁鈺都憔悴了不少，他知道，這是消滅蒙古最好的機會，如果錯過了這次的機會，以後也許要花上十倍，乃至百倍的力量才能達到同樣的目的。可是，國庫空虛卻是事實，如果無法先解決這個問題，那就無法發動新的戰爭！

    苦惱，確實是苦惱，巨大的苦惱！雖然還沒有到一夜白頭的地步，不過朱祁鈺的神色也差了很多，就算每天都拿高麗參當糖果吃，拿參湯當白開水喝，可他的神色仍然衰敗了下去，搞得金英是三番五次的請太醫來給朱祁鈺檢查，到後來，朱祁鈺自己都厭煩了！

    「陛下，該吃飯了！」

    「金英，朕沒胃口，不想吃！」朱祁鈺長出了口氣，「沒胃口啊，搞不到錢，吃什麼都沒有點味道，真是難受！」

    「陛下富甲天下，怎麼可能為錢的事情發愁呢？」

    「富甲天下？金英，朕可是一貧如洗的，現在國庫空虛，連點軍費都湊不出來，你說朕還富有嗎？」

    「這……陛下，國庫空虛不假，但是陛下仍然有很多錢啊，上個月，不是就有幾百萬兩進帳嗎？」

    朱祁鈺一愣，立即跳了起來，然後猛的在金英的肩膀上拍了一下。「金英，你可是太聰明了，朕怎麼把這事給忘記了呢？你這次可立了大功，朕先給你記著，以後朕要重重賞賜你！」

    金英也是一愣，他只不過說了一句話而已，這算什麼功啊？當然，他並不知道，正是這一句話，讓朱祁鈺茅塞頓開，竟然守著一座金山喊窮！看來，這段時間，朱祁鈺的腦子也給忙糊塗了！

    「金英，快去給朕搞點吃的來，朕餓了！」

    「小的馬上就去準備，不知道陛下要吃點什麼？」

    「隨便什麼都好，只要是吃的就行！」金英還沒有走開，朱祁鈺又把他叫住了，「另外，派人去丁用丁老闆那裡看一下，如果他還沒有睡覺，就把丁老闆請到宮裡來，朕有話跟他說。另外，於大人肯定沒有睡覺，也派人去把於大人找來！」

    見到朱祁鈺的神色赫然開朗，金英也樂得屁顛屁顛的走了，把現在已經是半夜的事情給忘到了腦後，不過，天色再晚，皇帝召見，丁用與于謙敢不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