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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抉擇 第二章(下) 仙師捉鬼 文 / 高月

    第二章(下)仙師捉鬼

    李思業突然覺得好笑,大白日的鬧什麼鬼,如果真有鬼,那他李思業殺了那麼多人,豈不早就要墜入阿鼻地獄,便道:「掌櫃說說看,怎麼個鬧鬼法?」

    掌櫃突然有了興趣,也不知有多少人被他的鬼故事嚇壞,他立刻拉下窗簾,房間裡頓時暗了下來,他眼睛裡閃閃冒著藍光,盯著王四寶幽幽地說道:「從前聽老人說過,約在唐朝的時候,這眉前鎮搬來一戶人家,那戶人家有一女兒,生得貌美如花,風流姿態,後來嫁給一個大戶,不到三天那大戶就離奇死去,渾身精血皆無,後來那女子又改嫁幾次,都出現這種情況,所以鎮裡人就認定她是無常鬼化身,便架火燒死了她。但就在她死後的當天晚上,每家每戶的飯桌上都突然出現一大碗鮮血,倒掉了又會出現,聽老人說還有人看見那女子出現過。這不,過了幾百年那女鬼又出現了,駭死人啦!」

    掌櫃說到這裡突然嘴唇發白、牙齒上下直打顫,他直勾勾地盯著王四寶,彷彿那女鬼就在他面前出現似的。故事講完了,那掌櫃見沒有嚇倒,心裡略略有些失望,他突然發現王四寶一直保持著一個坐姿,兩眼呆滯,一動也不動,便伸手在他面前晃了兩下,王四寶才大叫一聲回過神來,渾聲淌滿了油膩膩的冷汗。

    李思業又好氣又好笑,伸腿踢了王四寶一腳,問掌櫃道:「鬼出現了多久?可害了人命?」

    「約兩個月,害人命這倒沒聽說,只有開當鋪的李大官人老婆起夜小解的時候被那鬼窺見,她掉進茅坑,腦子駭出了病,後來但凡有人家桌上出現血碗,就到山神廟裡供個三五十文錢,血碗就不會再出現。」

    李思業大笑:「這不就是有人借鬼騙錢嗎?」

    「非也!非也!」掌櫃連連擺手,他雖然好講鬼故事嚇人,但自己卻是相信的,他急道:「有膽大人供了錢後就在廟裡伏著,可一眨眼那案桌上的錢就不見了,根本就沒見半個人影,再說夜裡門鎖得好好的,血碗又從哪裡來的,還有我們的豬已經有三十多頭被吸乾了精血,這不就是鬼嗎?」

    李思業微微一笑道:「那麼酒店裡也出現了血碗,掌櫃要不要去供錢呢?」

    一句話把那掌櫃說得跳了起來,急吼道:「是!是!是!」他從懷裡摸出三十文散錢卻找不到繫繩,王四寶便送了根紅繩給他穿上。他趕緊叫過一小二,囑咐了幾句。

    這事突然門外跑進一人,氣喘吁吁的喊道:「劉掌櫃,捉鬼的道人請來了,鎮長叫你去!」

    「好!我馬上就來。」打發走報信的人,掌櫃轉過頭對李思業說道:「客倌慢用,我去去就來。」

    「我們也吃好了,一起去看看吧!」王四寶結完帳眾人便隨掌櫃一起去了鎮長家,鎮長家在眉前鎮東面。還沒進門,大家就聽見裡面傳來一陣豪爽的笑聲,聲音異常響亮,可傳出百里之外,想必是打算把全鎮的大戶都給叫來。

    「說到哪裡去了,眉前鎮是我們峨眉山的門戶,出了事理當相助,提什麼錢啊!那不就生分了嗎?再說既然叫『沒錢鎮』誰又好意思開口呢?鎮長你說是不是!哈!哈!哈!」

    李思業隨掌櫃進了門,只見院子裡已經站了不少人看熱鬧,大廳的門開著,廳兩旁擺了兩排椅子,都坐滿一些地主士紳,人人帶有景仰之色,正中是張八仙桌,上面放有一盤,裡面堆有五百貫錢,桌兩邊各坐一人,左邊應該是鎮長,圓滾肚兒、肥頭大耳,彰顯小鎮特色,和院子裡的王四寶一比,彷彿就是大巫見了小巫,讓四寶暗暗欣喜不已,他此時正端著一杯茶慢慢地吹著。

    右邊坐的便是請來的捉鬼道士,只見他身高足有八尺,長得獅鼻闊嘴,威風凜凜,身穿一件繡金八卦道袍,一雙銅錢眼往天上看著,彷彿張天師是他的晚輩、鍾捉鬼只配為他提鞋。

    他身後站著一道童,手捧一把桃木乾坤劍,後背捉鬼招魂幡,神色肅然,儼然也是一得道仙童。

    「宋仙長說哪裡話,眉前鎮再沒錢,可禮數是要到的,諸位說是不是?」

    鎮長用短粗的手指把盤子往道長面前輕輕推了推,看得在坐的鄉紳連連點頭贊同。

    那仙長瞥了一眼盤子,微微一笑道:「既然鄰居厚愛,就全當是為我長壽觀重修三清殿的捐獻吧!不收倒是壞了各位的道行,徒兒收下!」

    那仙童應了一聲,從背後取出一個彌勒佛送的人種袋,把錢倒了進去。

    收了錢,那仙長又臉色一肅說道:

    「捐錢事小、為民除害事大,讓本仙長先來探探那女鬼的底細。」

    他接過桃木乾坤劍,大步踏入院來,院子裡人立刻閃出一大片空地。只見這位宋仙長往那裡一站,彷彿腳踏著閻王殿、頭頂著兜率宮,他並沒有一般道士的猴竄馬跳,只微閉神目,口中唸唸有詞,那架勢的連太上老君見了都會嚇得從青牛兒身上跌下來,暗忖自己的燒火道人何時下了凡。

    突然仙長大喊一聲:「孽障休走!」桃木劍緩緩揮動,那勁道彷彿是在挑起王屋泰岳。

    漸漸的他的頭滲出汗來,牙齒咬得咯咯直響,直唬得一幫土財劣紳個個面如土色,不知這位仙長抓到了什麼鬼怪。

    他猛地張開血盆大口,大喝一聲「疾!」彷彿就像從他的嘴裡飛出什麼仙劍似,望著它漸漸消失在遠方。旁邊人卻什麼東西也沒看見,只暗暗恨自己是肉眼凡胎,不識仙家寶貝,幾個老財也由此起了將自己孩子送到長壽觀為道的想法。

    「哎呀!」

    仙長突然大叫一聲,面若金紙、渾身顫抖,幾乎要摔倒在地,那仙童眼急手快,用葫蘆裡取出一粒還魂丹塞進師傅嘴裡。半響,他才噓了口氣,醒過神來。

    「可惜啊!可惜!」仙長慢慢收起木劍,仰天長歎一聲,慢慢走回屋裡。

    他掃了一眼滿屋仰慕者期盼眼神,神情一黯。

    「各位鄉親,非我不盡力,本可以抓住這妖孽,但她的後台太硬,我的法力有限,得罪不起啊!」

    他連連搖頭:「難!難!難!徒兒,收起行李,把錢還給鄉親,咱們回山去吧!」

    那仙童應了一聲,從人種袋裡倒出銅錢,收起長劍便要隨師傅離去。

    鎮長和眾鄉紳對望一眼,一擁而上,跪倒在仙長面前。「仙長慈悲,救救我們吧!」

    「仙長救救我們吧!」院子裡的人一齊跪倒,只剩李思等人站在那裡心中暗暗冷笑不已。

    宋仙長搖搖頭:「各位鄉親,我勸大家還是早點搬離這眉前鎮吧!否則早晚必死無疑。」

    說完他又歎了口氣,拔腿便走,眾人拿裡肯放他走,均抱著他的雙腿苦苦哀求。

    那仙長看看這人,又看看那人,不禁虎目含淚,最後他雙手高舉,仰天大喊一聲:「罷了!我就拼掉這五十年的道行,救眉前鎮的鄉親們一次吧!」

    屋裡眾人七嘴八舌問道:「仙長!那妖孽什麼來頭?」

    宋仙長坐在那裡皺眉苦苦思索,不管別人怎麼問他,他都不理。

    鎮長一擺手怒道:「噓!別吵了,沒見宋仙長在想降妖的辦法嗎?」

    突然那仙長眼睛突然一亮,高聲喊道:「我有辦法了!」眾人大喜,紛紛圍了過來。

    宋仙長得意的一笑,自言自語說道:「如此一來,那妖孽再有天大的本事,也難逃本仙長的法器。」

    他抬起頭來看了看眾人道:「唉!你們可知這不是鬼,而是有一個有來頭的妖孽。」說到這裡他停了下來。眾人均仰頭,等待著他的下文。

    宋仙長背著手走了幾步,這才用一種略帶滄桑地語氣道:「你們可知天庭二十八宿嗎?乃東天庭的角、亢、氐、房、心、尾、箕;北天庭的斗、牛、女、虛、危、室、壁;和西天庭的奎、婁、胃、昴、畢、觜、參;還有南天庭的井、鬼、柳、星、張、翼、軫。這妖孽便是北天庭虛星的坐騎,乃是一天狐,窺我峨眉靈氣,在千年前下界,此狐潛心修行,現已是九尾之身,再過五百年她就能脫去獸胎修成人形,她本無惡意,但每隔五百年她就會有一劫,所以必須要吸人的精血以渡劫。她現在已經到了渡劫期,此時就在你們眉前鎮內!」仙長最後一句石破天驚的話說出,頓時驚呆了所有的人。

    「仙長救救我們!」

    宋仙長微微一笑道:「不妨!我即已答應,豈會袖手旁觀。」隨即眉頭又緊鎖道:「這妖孽適才已被我修煉了五十年的無影奪魂針所傷,逃進了峨眉山,不過我的無影奪魂針也毀了,還得重新煉!」

    「仙長的無影那個奪魂針既已為我們而毀,我們自當補償。」

    「無影奪魂針是無價之寶你們哪能補償得了,不過你們可以幫我買一根菩提針做修煉的本體。」

    他見眾人愕然,便道:「怎麼?你們都沒聽說過嗎?」

    「仙長,我們都是凡人,哪裡知道這種仙家寶貝?我們只能出錢出力。」

    「出力倒不必了,你們可替我準備一千貫錢,我自去東海蓬萊島購買。」

    眾人聽他要價不高,紛紛點頭不迭道:「是!是!是!這個沒問題。」

    「現在先不提這菩提針,還是收妖要緊,她很快就會回來的,到那時我也沒辦法了,你們可替我準備一件法器,只有趁她未恢復元氣之前殺了她!」

    眾人急道:「道長需要我們準備什麼!」

    那仙長搖搖頭,彷彿很不情願似的道:「你們可以替我鑄兩根銀棍,每根二十九斤九兩九分,多一分不行,少一分也不行。我當夜就進山拼了我五十年的道行用銀棍把妖孽釘死在山中,讓她千年不得翻身。此後若再有什麼異事你們都不用害怕了,那是九尾狐餘下的一尾在作怪,是成不了什麼氣候的。唉!只是千年之後她九尾歸一,我也無能為力了。」

    眾人面面相窺,鎮長一咬牙說道:「為除這妖孽,我們花再多的血本也值!」

    突然從院子裡傳來一聲哈哈大笑:「道長索性做一柄銀錘,這樣拿起來豈不更方便一些!」

    且說李思業一句話聽得那仙長臉色大變,他睜開一雙天目眼,惡狠狠地盯著李思業,半響才長歎一聲:「罷了。凡人無知,不知天機不可洩,我欲自損五十年道行反落得如此下場,讓人齒冷。清風,收拾東西我們走吧!」

    眾人頓時慌了手腳,皆回頭怒視李思業。那酒店的劉掌櫃連忙說道:「仙長息怒,他不是我們鎮上人!」

    李思業見眾人中毒已深,便搖搖頭帶領手下離去。

    來到大街上,李思業對王四寶說道:「明明有人取了豬血來弄鬼賺點小錢,可笑這幫人不知哪裡請來的仙長,白白被騙去那麼多錢。我倒真有點佩服那仙長,是個人才,不直接要錢,卻要銀子做什麼法器,編一通胡話還扯上二十八宿,最後知道抓不了鬼還留下一尾圓謊,怕人找上門去。真是人才啊!」

    他突然有了一種招攬此人的想法,隨即搖搖頭,暗笑自己想法荒唐。

    王四寶也笑笑說道:「不瞞東主,他哄得連我都有點相信了。你們呢?」

    眾親兵都點點頭,表示和王四寶有同感。

    眾人走到鎮口正要離去之時,王四寶突然想起一事:「東主!我有件私事可否讓我去辦一下,很快便回」

    「什麼事?」

    「東主,我是潼川府人,離這邊東北約三百里,這次也沒有時間去了。我這幾年也攢下一點錢,我想給家裡送去。」

    「可是三百里你怎能馬上就回?」

    「不去潼川府,我大哥在這眉前鎮上有個拜把子,我托他送。」

    「那就一起去吧!」

    「我要去的那家人叫趙伯,他就住在鎮子的最南邊上,旁邊就是山神廟」

    轉過彎,眾人便看到了趙伯家,旁邊一棵下有幾個孩童在玩耍。

    「東主,那個穿紅的小姑娘便是趙大哥的女兒。」

    王四寶笑笑上前說道:「二丫,我又來了,快去告訴你爹準備午飯。」

    那女孩抬頭看見王四寶彷彿象見了鬼似的,扭頭就往家裡跑去,遠遠地還聽見她的大喊:

    「娘!娘!那個能吃的豬叔叔又來了!」

    「他奶奶的,這小娘眼睛好毒!我只來過一次,她便記住了。」

    李思業強忍住笑:「若是我,也會記住的!」

    眾人走到趙伯家,只見大門開著,這是一個典型的農家小院,三間半舊的瓦房,屋簷下掛著幾串曬乾的辣椒,前面是個小院,兩邊各有一個豬舍,院子裡有一隻老母雞正帶著一群雞崽在地裡找食。

    眾人剛要跨進院子,便聽見屋內傳來飯勺刮鍋底的聲音,一名中年男子從屋裡走出,他看了看王四寶便寒著臉說道:「你們來得不巧,我家剛吃過午飯。」

    「我說趙大哥,別這麼小瞧人,我這次來可不是為吃飯的。」

    趙伯聽他們不吃飯,這才說道:「大家進屋坐吧!」

    進了屋趙伯便朝裡間喊道:「他娘!你們先吃吧!客人吃過了。」

    王四寶聽了微微有氣,他從袋中取出一包銀子放在桌上。

    「請把這個轉給我大哥,裡面還有一封信」

    說完又掏一錠約十兩重的銀子道:「這是給趙大哥的,算是謝禮。」

    就在這時,裡屋一直在窺視的趙伯娘子就像一隻奪食的母雞,飛奔出來一把搶過銀子。

    她臉上笑開了花,眼睛裡放出異樣的光芒,她拿著銀子左看右看,突然臉一沉對丈夫說道:

    「這銀子恐怕是假的吧!不行!我要到鎮上找銀鋪問問。」說完不等眾人說話,一陣風似的跑掉了。

    那趙伯見妻子出醜,只得苦笑著對李思業說道:「鄉下婆娘沒見過什麼世面,請東主見諒!」

    李思業剛要說話,突然見酒店裡的小二從院門走過,心裡覺得奇怪便跟了出去,見他走進了不遠處的山神廟,他這才想起這小二是來替劉掌櫃供錢的。

    山神廟不大,門窗都已經沒有了,就只剩一間空空的殿堂,上面供了座泥胎,只見彩塑已經褪盡,露出黃土本色,看旁邊還塑有一犬便可推算出這泥胎應該就是二郎神楊戩了,可笑他左手的三尖二刃刀已經斷掉,不知被誰換成根扁擔,乍一看還以為是個挑糞回來的老農。

    泥胎的前面擺著一個案桌,腿已經掉了一條,桌面是用棺材板改成,上面放著一串錢,正是酒店劉掌櫃用來買通女鬼的免災錢,錢用一根紅繩串著,王四寶正提著褲子眼巴巴地看著那根繩,他本來是從自己褲帶上割下一截給劉掌櫃,不料割得多了一點,吃飽飯後剩下的又不夠了。

    山神廟屹立在荒野中,背後是一片柳林,柳樹已經開花,爆出團團的柳絮隨風飄散,李思業和幾名親兵便埋伏在這片柳林裡,若那鬼來必然會從這柳林路過。

    王四寶自告奮勇留在廟裡,李思業以為他是以隊長之身犯險,心中暗暗嘉許。王四寶此時正蹲在案桌下面,錢已經被他扔到了地上,放在一塊小石板上,本來他已經取下了繩子,錢撒了一地,但他突然想到那鬼一枚枚拾錢肯定會看見自己,再加上他猛然記起這案桌的本來用途時,不禁嚇得毛骨悚然,便打消了取繩的念頭。

    王四寶死死地盯著那串錢,心裡不停地咒罵著,地上已經被他撒了薄薄的一層沙子,無論誰走來,他都能聽見腳步聲。由於身體肥胖,他此時已蹲得兩腿酸軟。突然,王四寶覺得眼睛花了一下,他揉了揉眼睛,石板上什麼也沒有了,那串錢竟在剎那間蹤影全無。

    「鬼!」王四寶只覺頭皮炸裂開來,他大喊一聲,腿一軟撞在案桌腿上,案桌頓時被頃翻,發出巨大的響聲。

    李思業在柳林裡突然發現一道灰影從頭頂閃過,再細看時卻什麼也沒有,這時山神廟裡傳來了王四寶的大叫聲,他顧不得去追出柳林,便率領眾人往山神廟跑去。進了廟只見王四寶坐在地上,臉色嚇得煞白,面頰上的肥肉在『嘟、嘟』地顫抖著,牙齒在拚命地上下打架。

    「你看見什麼了?」

    「什、什麼也沒有看見!」

    「那怎麼嚇成了這樣!」

    「就是什麼也沒看見才、才讓人害怕,錢已經被鬼取走了。」

    「什麼鬼!胡說八道!」李思很清楚的看見那個灰影,那應該是個武功極高的人,他心裡已經略略有了腹案,他現在需要證據來證明自己的想法。

    地上沒有腳印,應該是從空中來的,後牆上有個空窗,朝著柳林方向,這人肯定就是從這裡進來的。按理再高的武功也不可能進窗拿錢就走,他必然要有個借力之處,李思業的眼光停在了泥胎之上,只能從這裡借力了。他開始細細的檢查這個泥胎,王四寶也站了起來,一手拉著褲子,繞到後面去檢查。

    突然王四寶大叫起來,李思業等人衝了過來,只見王四寶指著泥胎的頭頂大喊:「快看那裡。」

    由於年久,泥胎後面佈滿了灰塵,但就在它的頭頂卻清清楚楚印有四根指頭印,缺了一個無名指的痕跡。

    李思業心中赫然開朗,有了這斷一指的手印,再有王四寶那截份量比山還重的捆妖繩,這鬼還能跑到哪裡去,他對眾人笑笑說道:「走!跟我抓鬼去。」

    宋仙長的七星法壇就搭在山神廟前,經過二夜的趕工,最重要的法器——兩根亮銀棍已經鑄好,此刻就放在兩隻鋪有紅綢的大盤裡。

    「仙師,是否可以開始了?」

    「不!虛星尚未歸位,此時動手恐怕會驚動天庭。」那宋仙師見鎮上捐的銀兩有剩的,心中暗暗懊悔,早知便聽了那人所言,索性真鑄兩柄銀錘,可是話已說滿,又如何再添一件法器呢?

    宋仙長突然大叫一聲:「清風!你可將為師的玉淨瓶帶來?」

    清風見師傅滿眼悲憤,彷彿已功敗垂成似的,他惶恐地跪下:「徒兒該死,只顧想著為民除害,反倒把這件最重要的法器給忘了。」

    「哎呀!」宋仙長拚命跺腳,他轉頭對鎮長一行人說道:「小徒愚笨,竟忘了盛妖血的玉淨瓶。唉!也不怪他,本來是抓鬼的,沒想到卻變成了捉妖,這可如何是好?」

    「那用剩下的銀兩鑄個銀瓶可能替代?」李思業不知從那裡鑽出來,一臉肅然地看著宋仙長。

    宋仙長呆呆的看著李思業,這本是他準備再翻過幾座山後最後才要說的話,卻被這廝搶先說了出來,現在可如何圓下去,實在讓他好生為難。

    「是啊!宋仙長,用銀瓶行不行?」眾人七嘴八舌問道,生怕仙長再一怒之下拔腿走掉。

    宋仙長見眾人湊趣,心中暗喜,他強忍住臉上的笑意。

    「這……也罷!銀瓶不比玉瓶,效果可能會差一些,你們可要想好。〞

    「但憑仙長做主!」

    於是,法器具備、腰包塞滿,宋仙長開始施法除妖,只他高站法壇之上,披頭散髮,兩眼炯炯冒光,左手桃木乾坤劍,右手捉鬼招魂幡,口中太上老君急急令,時而噴雲吐霧、時而火光沖天,只看得壇下一幫愚夫蠢婦個個磕頭如搗蒜。

    「妖孽!哪裡走!徒兒,準備法器隨為師進山除妖!」

    一師一徒大呼小叫卷塵而去,剛出鎮口,卻見那個獻策之人帶著十幾名手下從樹林閃出,笑吟吟地攔住了前途,樹上又跳下一名半截黑塔般的大漢斷了後路。

    李思業大笑道:「我擔心銀棍和銀瓶太重,仙長拿著吃力,特趕來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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