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長風破浪 八十八章：新兵連長(2) 文 / 鋼槍裡的溫柔
八十八章：新兵連長（2）
除了司馬晉寧，其他三個排長，當然也包括尹梅這娃娃排長，都在第一天就把自己的兵往死裡練，跑完步之後又做俯臥撐，把新兵們練得滿頭大汗，灰頭土臉的。尤其是那些個嬌滴滴的女兵們，那是氣喘吁吁啊，幾個不太堅強的女孩子甚至開始哭鼻子了。我心裡說道：
「這幫小子，真是不把我這個連長放在眼裡啊，我剛才明明安排了大家整理內務的嘛！不過練練也好，這些新兵蛋子現在實在是太弱了……」
而司馬排裡的士兵們，在排長大人「訓話」完畢之後，就一邊用充滿同情的眼光看著在操場上受苦的新戰友們，一邊在班長的帶領下走進屋子裡學習整理內務。
直到開飯前的十分鐘左右，在新戰士眼中已經成為惡魔的排長們才放他們回來稍微洗漱一下準備吃飯，「女魔頭」尹梅也是滿頭大汗地走了進來——女兵們做了多少運動量，她這個當排長的也同樣做了多少。女兵們自覺地離開尹梅周圍一米，似乎從心底裡怕了這個作風潑辣的排長，我苦笑著搖了搖頭，以後千萬別看不起娃娃臉了……
下午我翻了一下訓練計劃，在頭一個月裡全部都是隊列訓練，第二個月開始就是隊列訓練和戰術、射擊、障礙等科目的訓練摻插進行了，當然，整個新兵連三個月，都是穿插了政治學習和條令條例學習的，畢竟軍隊「五句話總要求」的第一句就是「政治合格」嘛！至於常規體能訓練，根本不需要寫進計劃裡，班長們最擅長就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時間進行體能訓練了……
飯前集合，還沒有學會一首軍歌的新戰士們，唱歌這道程序自然就免了，我直接來到隊列前面，看了看經過下午短暫訓練之後一臉疲態——三排除外——的戰士們，說道：
「今天第一次集合吃飯，大家聽清楚了，時間是十五分鐘，希望大家不要像在家裡一樣，磨磨唧唧的，十五分鐘之後，以班為單位帶回，晚飯後，各排組織學習整理內務，熄燈之前我要檢查！」
奶奶的，不說的話那幾個小子說不定吃完飯又會拉著新兵同志們去練器械了……
說完話，我就和余承志一起走進了食堂，食堂裡各連的就餐區域都做了醒目的標誌，而各連的幹部加上營長教導員，吃飯的位置在食堂靠近門口一側的兩張飯桌。
營長教導員已經來了，新兵營長叫張志航，是我們團的一個副營長，標準的野戰部隊軍官形象，往那裡一坐，全身很自然地崩得緊緊的，腰板挺直，厚厚的冬裝也掩蓋不了他體內驚人的爆發力，臉上泛青的胡茬讓他給人的感覺更加的彪悍。
教導員是團政治處的一名副營職幹事，叫康建超，天生一張撲克臉，面無表情的坐在那裡，我第一次見到此人就覺得他陰陰的，似乎不是什麼光明磊落的人物，不過今天看到尹梅讓我大跌眼鏡的表現之後，我再也不敢以貌取人了，說不定這位康教導員他就是一個光明磊落的人呢？
看到我和余承志近來，張志航熱情地說道：
「小陸小余你們來啦！快過來坐！」
我和余承志走了過去，我笑著說道：
「營長好！教導員好！」
康建超今天似乎心情不錯，他笑著對我說道：
「吃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呀，你們今天來遲了哦！」
余承志笑著答道：
「教導員，我們倒是想早，可是一群什麼都不懂的新兵，規矩總得教吧，這個也要教，那個也要教，一搞就到現在了！呵呵！」
張志航習慣性地摸了摸自己的胡茬，說道：
「快坐下吧，馬上吃飯了！」
雖然康建超說我們來遲了，其實我們連是最早到食堂的，這時候其他幾個連只有在我們身後乾瞪眼的份了——食堂前面的空地不大，只能容納一個連在那裡列隊，他們只有等我們連全部進入食堂之後才能列隊了。
一會兒，新戰士們就在排長班長的組織下呈縱隊依次走進了食堂，班長們指揮著自己的兵來到我們連的就餐區域，食堂的飯桌都是那種桌椅連一塊兒的，每張桌子可以坐下12個人，但是桌子和凳子之間的距離就略顯狹小了。
戰士們走到桌子那邊就有點兒亂了，新戰士，說得不好聽點兒，有點傻頭傻腦的，前面的位子已經滿了，後面的也不知道到下一張桌子去，還在一個勁地往前擠，而且有的戰士們到了位子上一屁股就坐了下去，連營領導都在場，班長們也不好大聲說，所以只聽見食堂裡傳來了陣陣低聲叱罵。
我和余承志尷尬地笑了笑，我對張志航說道：
「新戰士第一次集合吃飯，有些規矩還來不及教呢……」
張志航笑而不答，饒有興趣地看著狼狽的官兵們。經過一小會兒的混亂之後，班長們的管理能力顯現出來了，新兵們很快就被分到各桌，在飯桌前整齊地站好，一個個腰桿兒都挺得直直的，想必班長排長特別交待過吧！
我看到大家都差不多站好了，才站了起來，大聲說道：
「一連都有，向右看齊！向前看！坐下！」
還好，戰士們坐下的動作都比較整齊，沒有讓我再次丟臉，不過在我理解是他們都餓壞了，巴不得快點兒坐下來呢！
我稍微停頓了一下，才說道：
「開飯！」
菜是早已準備好的，我宣佈開飯之後，各班班長馬上派一名新戰士拿著盆到前邊去打飯，其他人就在飯桌前端坐著，戰士們將飯打回來之後，首先給班長打了一大碗，然後才挨個為自己打飯，我看在眼裡，心裡說道：
「不錯不錯，懂得尊重班長了，這幫小子開始進入角色了……」
我的排長們也朝「幹部就餐區」走了過來，此時，二連的戰士們才開始「入場」。
二連的連長指導員經歷了我們剛剛經歷過的尷尬，新戰士們進來之後的手忙腳亂，讓他們覺得在領導面前大丟面子，我和余承志則笑瞇瞇地看著他們倆，完全忘記了剛才自己的尷尬……
此時，康建超指了指他身邊的座位，對尹梅說道：
「小尹，來這邊坐！」
尹梅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在康建超的身邊坐了下來。
康建超笑容滿面的問道：
「小尹啊，在新兵營還習慣吧！陸連長有沒有為難你啊！如果他們欺負你，你就告訴教導員，我去教訓他們！」
這是新兵營唯一的女幹部，領導表示一下關心也合情合理，我和余承志也沒說什麼，只是笑了笑，尹梅則說道：
「謝謝教導員關心，這裡挺好的，余指導員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對我也挺好！」
我驚愕地看了余承志一眼，尹梅這丫頭怎麼光說他不說我呀，難道對我有什麼意見？余承志則有點兒尷尬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張志航也聽出問題來了，他笑著問道：
「余指導員對你是不錯，那陸連長呢，你怎麼沒說陸連長，是不是他欺負你了？」
尹梅看了我一眼，說道：
「那倒沒有，只是今天宣佈分班情況的時候，男兵們都是他連長親自宣佈，到了我們女兵排，陸連長就來了一句『由排長自行宣佈』，然後就把隊伍解散了，這明顯是區別對待嘛！是不是對我們女兵排有意見啊？」
張志航和康建超對視了一眼，哈哈大笑了起來，半晌，張志航終於止住了笑，做出很嚴肅的樣子問道：
「陸連長，這個問題很嚴重啊！有這回事嗎？」
此刻我心裡正在哀歎呢！這麼一件小事她居然可以上綱上線，難怪人家說女人的心眼比針眼還小，不過我家小影怎麼都那麼大度呢，敢情小影那樣的女孩子已經不多見了呀！鬱悶……
聽到營長問話，我也聽出了他調侃的味道，所以我說道：
「報告營長，尹排長說的是事實，但我也是貫徹上級指示精神，對女兵排的事務給予充分的自主性，還有就是……我還沒有做好帶女兵的思想準備，上級這個臨時決定讓我措手不及……」
康建超也忍住笑，說道：
「關於這個問題……陸連長你要重視起來！這個嘛！女兵……她們也是兵！」
這不廢話嗎？下面幾個連長排長都憋著笑，臉漲得通紅，尹梅已經聽出我們在調侃了，嘴巴嘟起來，和小女孩發脾氣沒什麼兩樣，實在不敢想像一個小時前，在訓練場把一幫女兵訓哭了的女魔頭和現在這個耍小孩子脾氣的丫頭是同一個人。
康建超仍然沒有察覺，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
「以後女兵排的事情，小陸同志你要多關心，多幫助，啊！具體工作也要和男兵排一起抓……當然，查鋪除外！」
旁邊的余承志剛喝的一口湯，「撲」的一聲全吐出來了，幸好他見機得早，在最後一刻轉過了身去，否則這一桌子的菜可就要浪費了。其他人也是笑得前伏後仰的，正在風捲殘雲的新兵們也忍不住看了過來，尹梅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我想如果開玩笑的不是營長教導員，她當場就翻臉了，別看她柔柔弱弱的，實際上她絕對是一隻母老虎。
我看到這個情況，連忙真誠地對尹梅說道：
「尹排長，今天的事情是我自己疏忽了，以後我會注意的，希望你以後有什麼意見就直接向我提，女兵排有什麼困難需要解決的也可以過來找我！」
這時尹梅的臉色才好看了一點兒，她說道：
「嗯，我只是希望連長不要特殊對待我們，我們是一連編制下的排，相當於一連四排，我和幾個班長都不想你們把我們當外人！」
我點了點頭，說道：「放心吧！只要在一連編制下，就是我陸長風的兵，我會一視同仁的，希望你讓你的戰士們做好思想準備，到時候不要叫苦叫累。」
尹梅開心地點了點頭，其實我的話有點兒霸氣，「我陸長風的兵」，這話換別人聽到心裡肯定又不舒服了，但是余承志卻滿不在乎，他笑著說道：
「早就聽說長風在連隊帶兵有一套了，這次真要見識見識了。」
我笑著點了點頭，一個小插曲讓飯桌上的氣氛活躍了不少，這裡很多幹部都是初次相見，但是很快大家就熱絡地聊了起來，直到我的腕表發出了清晰的「滴滴」聲。
我抬手看了看表，時間到了。站起來走到食堂中間，大聲說道：
「一連都有！起立！」
這回沒有坐下的時候那麼整齊了，有的新兵還在埋頭吃東西，有的已經條件反射地站了起來，甚至有的人雖然站了起來，但是手裡還抓著食物往嘴巴裡塞……
班長們自然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又是一陣小聲的呼喝，過了一會兒，一百多號滿嘴油乎乎的新兵蛋子才算安分下來！而女兵們則吃得更慢了，我估計一大半都沒有吃飽，有幾個女兵嘴巴一癟，又想哭出來，這時尹梅已經站起來，走到我的身邊，兩隻眼睛直溜溜地盯著女兵排那幾桌，讓那些蠢蠢欲動，想再吃點兒的女兵們一個個噤若寒蟬。
我看到基本上穩定下來了，就面無表情地說道：
「各排以班為單位帶回，對這次就餐的表現，班長要進行講評！每名新同志都要發言，要找到自身存在的問題！帶回！」
其實不是我們心狠，看到這些半大小子們一個個只吃得半飽，就在班長的帶領下離開食堂，有的人還不時回頭和桌子上的大饅頭、紅燒肉依依惜別，我的心裡也覺得有點兒不忍，但是，新兵連第一要務，就是要培養新戰士們雷厲風行的軍人作風，這些戰士從地方上過來，多多少少都是有點兒臭毛病的，而要帶出好兵來，首先就是作風要過硬，這是提高訓練成績的前提條件，也是新兵們完成從地方青年到合格軍人轉變必須經歷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