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十回 游絲牽惹女兒心 (貳) 文 / 雲無常
樂天一面腳抽筋一面倒搡了身子往後退,猛然間想起妖狐曾提過已為自己開了鬼眼,一時上少年人後悔的險些沒抽自己一嘴巴。依稀間,樂天已能看出那無常鬼趕的正是各色冤魂,飄飄蕩蕩往了二小供桌一面行來。少年人拚命提醒自己,只苦了一旁落跑,大腿上的肉險些要被樂天擰了下來。
說歸說,樂天見了眼前朦朦朧朧各色鬼影,就是有心不想看,也架不住少年人好奇,仍舊時不時偷瞄上一眼。幸是各路餓鬼都在貪食供桌上各色元寶蠟燭與那堆的天樣高的供品,少有人有留意到他。可就在少年瞥了眼睛偷瞄時分,竟被一女鬼發覺,霎時間那鬼放下了手中食物,蓬頭垢面,手舞足蹈的向了樂天一面飛來。
少年人一看不好,大叫一聲便待掉頭就怕,哪知道他這一叫將在一旁督監的無常鬼驚動,也轉了身望向自己,一併的也舞了哭喪棒向了自己而來。當時樂天如被人一頭蒙在冰河裡,渾身上下十萬八千毛孔都透著冰寒,凍在了當場。
哪知倒是那無常鬼哭喪棒一伸,將女鬼攔住,反手一抽,就聽一聲慘叫,女鬼已被抽飛了出去,倒在地上連滾了十幾滾,待爬起時再不敢心生歹意,仍舊往了供桌前吃喝。眾怨魂見無常鬼發怒,嚇得渾身發抖,過了半日才又敢吃喝。
可這一切並不能令樂天安心,因為他眼見得無常鬼又向了自己這面走來,最要命的還是對方竟裂了大嘴衝著自己笑了起來。
「我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看不到!」樂天仍舊使出裝傻充愣**。
不想對方一點也不買自己的賬,當時開了口說話道:「你小子別裝了!都被這騷野鬼看見,還能瞞的得過本大爺眼睛?」
他這一開口不要緊,把個在一旁本就心驚膽戰的落跑,嚇的尖叫了起來,他眼裡看不見眾鬼,此刻聽得對方開口,更是驚了個魂飛魄散。
「這是你兄弟?噯,你們倆小子怎麼看著這麼眼熟啊!哦,我想起來了,你兩個是每日一大早就在得月樓前掃地的小夥計。我操,怎麼跑到這兒裝孝子了?該不是被馬掌櫃那老狗日的賣了吧?」
落跑聽見鬼魂竟然知道自己是誰,當時兩眼一翻,口吐白沫,轟的一聲向後倒了過去。幸有樂天趕緊抱住,才沒摔成重傷。
到底樂天心細,見無常鬼言語舉止,都似常人一般,心裡便有了疑惑,待大了膽子望了對方面容仔細打量,才驚道:「咦?您不就是刁桑……,刁大爺嗎?怎麼大爺您今兒晚上換了這一身打扮?」
刁桑兒聞言一笑,道:「哈,你小子還挺機靈的嘛,就衝你這聲刁大爺,爺我今天就不能為難你!不過你這兄弟被嚇成這樣,可就不能怪我嘍!」
「沒事兒!我這兄弟是嚇大的,膽子雖然小,可心粗,等醒過來就好了!可是,可是您……」
「哦!瞧我這一身打扮,害怕是吧?」沒想到刁桑兒言語溫和,遠比樂天平日裡想像的要友善的多。
「正有些不明白,還請刁大爺多指教,不瞞您老說,小子我也是頭一回見鬼,好些規矩不懂,您老要是不嫌我囉嗦,還請您多言語。
「沒事兒!我他媽幹這樁苦差事,天天夜裡來夜裡去,也沒個人說話,早把我悶死了,今兒有你這小子陪我聊天,正好打發時間。」說話時,刁桑兒看了看滿桌供品,搖了搖頭,又見了一堆正在狼吞虎嚥的怨鬼,心下不忿,一個抬腳便將一吃相難看的踹了出去,踢的那鬼像個滾地葫蘆一般。
到了這時二人均打開話匣子,相互攀談起來。原來那刁桑兒兩年前,便已做了冥府勾魂使,天天白日裡吃喝嫖賭,夜間便往了各家各戶勾魂奪魄。今日李老爺家做陰事,受陰司差遣,才牧了野鬼孤魂上門吃喝。他兩年夜中都是獨自一人來往,自然無聊的厲害,就是偶見一也長了陰陽眼的,還不待他走近,早驚叫一聲「鬼喲」撒歡扭頭跑了個沒影。今日夜間巧遇了才開鬼眼的樂天,不但見了自己不害怕,人還機靈能言會道的,自然開心,不覺二人竟攀上了交情。
就聽得刁桑兒囑咐道:「你小子才剛長了陰陽眼,今日遇上我算你走運,日後要是再看見鬼祟,可千萬別再探頭探腦的張望了!」
「刁大爺,這是為什麼?我是說,為什麼不能看他!」
「叫三哥!人眼一盞燈,你照不到鬼,鬼也就看不見你!可你要是留意打量,眼底神氣被鬼察覺了,嘿嘿,你小子可就要小心了!我手下這些都是投不了胎的孤魂野鬼,正愁沒替身,你小子陽氣又足,正是那騷女鬼的最愛!」
「那要是真被看見了怎麼辦?有沒有能抵擋的法子?」
「有啊!你脫了鞋底,吐了唾沫,有鞋底抽它,它就害怕了!不過這麼做太傷陽氣,太不值了!」
樂天得了指點,點了點頭,又道:「可這也總比沒法兒好啊!還有沒有別的招數,最好是不折損陽氣的?」
「也有,就是髒點兒,要麼你甩了鼻涕丟它,要麼找個有狐臭的女人的汗衫來薰它,它都害怕?」
「哦!這東西鬼也怕?」
「倒不是怕,只是鬼也嫌那東西噁心,見你丟它,它也得躲了遠遠的。」
「不是聽說有楊柳枝能打鬼嗎?」
「那不是一般的楊柳枝,得要是清明節節前三天才剛發的嫩枝才成,不用米酒泡的話,過不了三天就沒效用了!」
「米酒?這麼精貴,淘米水行不行?」
「行!就是效用差些,大概只能多管個兩三天吧!呃,你小子問這麼多打鬼的事做什麼?」
樂天哪能說實情,連忙只道自己好奇,也就順口這麼一說。他二人說了半宿話,眾鬼吃飽喝足,刁桑兒辦完了差事,就要回去,臨行時樂天少不得恭身相送。不想自己一彎腰,卻被刁桑兒瞧見一件稀罕物,忙道:「哎!你脖子上掛的什麼玩意兒,拿過來讓我瞧瞧?」
樂天聞言一驚,雖不情願,可為懼怕對方刁悍,只得將脖子上紅線墜的小油包取了下來。刁桑兒因見那物事暗放赤光,當下也不顧自己還是陰身,伸手便來取,不想指間才剛一觸,便聽見漢子一聲大叫,捧了哭喪棒真如吊死鬼一樣一蹦七尺多高,同時樂天手裡油包也顯了一蓬赤光,乍現威力。幸得他身前有七星燈,廳中人物雖見了紅光一閃,可還以為是燈花炸了,沒有留心。
再說刁桑兒抖了身子好久,這才止了勢頭,臉上驚懼倒比氣憤還多些,喝聲道:「這東西是哪兒來的?你屁大一點孩子怎麼能有這樣的寶貝?」
原來那油包裡盛的正是當日雙兒送與樂天的靈符,後被樂天當作珍寶一般,片刻離不得身,又為是紙符生怕常戴身邊摩損了,特意找了來油紙與紅線吊在胸間掛了。不想刁桑兒這般彪悍人物竟會怕這張黃紙,樂天自然不能說實話,又將此事賴在了葉不垢身上。
那刁桑兒不比落跑、竹心好哄騙,直問了多時,連葉不垢模樣也詢問的詳盡,這才稍止了些疑惑。最後丟了話道:「你這黃符很有古怪,我現在是陰身所以近不得,聽你意思那乞丐也該是個異人,要是下次再遇上,你就來告我一聲,到時我有重謝!」
樂天不知道他藏了什麼主意,可也知道刁桑兒雖狠,再怎樣也不能被葉不垢放在眼裡,當時滿口答應。刁桑兒見他慇勤,也點了點頭,但終究為樂天身上藏了好些玄機,起了提防之心,再看少年時,已不如先前那般親熱了。
待刁桑兒終於走了,樂天身子一軟,大舒了一口氣,腳下一跺,正踩在落跑腳面,罵道:「還在哪兒裝死!人早走了!」
落跑當時跳起來道:「不能說是人!該說是鬼!樂天,你什麼時候長了陰陽眼,怎麼從來沒和我說一聲?」
落跑這一句話,正說中樂天傷心事,抬手就是一個爆粟,又罵:「羨慕是不是?怎麼樣,要不要咱倆換換?」
「哪能呢?這種好事,千年不遇,我落跑人小福薄,消受不起,還是天哥你大人大氣,才能承受的起!」
「噯?你小子行啊,被鬼一嚇,竟然說起話來也文縐縐的了!」
「不敢!不敢!我這也就是鬼抽風,過會兒就好,文不到一時半會兒的!」
如此,兩人當真在靈堂鬧了一夜,直到第二日五更將盡才得從李善財老爺家出來,雖是呵氣連天,可兜裡揣著沉甸甸的銅錢,到底這一夜不算白熬。只可惜那叫梅香的小丫環,當晚被嚇的再沒敢來,二人沒再能和她親近,心上很有些不甘。
落跑為先前樂天一張黃符便將刁桑兒震退,在路上直吵著要看那靈符,樂天被逼不過,只得將符紙遞於他,千叮嚀萬囑咐,要敢弄壞一點,只小心他自己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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