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十回 唯有清風洗我狂 (肆) 文 / 雲無常
吟霜聽他一口一個師姐說的極是親熱，總不能板起臉來訓斥他，當真道了自己姓陳，樂天仗著自己巧言利口，跟著又探問出對方是峨嵋宗下落霞山弟子，為峨嵋近宗，其師父上官錦，師祖曹靈風更是早已修成地仙，法力非同小可，猶在葉不垢江南群俠之上，不怪上官錦並不曾將葉不垢放在心上。好在葉不垢多在江南一帶走動，而落霞山遠在滇西，兩方人馬倒是不常往來，不然幾句話功夫，樂天這個假冒葉不垢弟子的把戲便得被吟霜拆穿。
話說樂天與陳吟霜攀談了幾句，腦子裡卻是一團亂轉，一旁火狐女雖得了千金鉈，可一人獨鬥鷹猱並一個劍仙上官錦，也只落得個攻多守少的被動局面。少年人知道自己時間不多，略一籌謀，便假作驚訝往了正被放倒在地，四蹄被縛的西子鹿走去。口裡還道：「咦！這不是我前兩天在地府下見得那只神鹿嗎？怎麼這麼可憐，被綁在這裡？」
陳吟霜不想他竟認得西子鹿，倒是一驚，因此鹿是師傅極看重的靈獸，心裡不由一陣緊張，忙道：「你真認得它嗎？你和這鹿是什麼關係？」
樂天聞言知道對方是怕自己也來爭奪這無主的神鹿，為麻痺對方，只道：「也沒什麼關係，只是前些天我見這鹿被那賊和尚施妖法欺凌，趁空將這鹿放走了，並沒料到今日它倒又被這惡和尚逮住了！好在這鹿運氣倒不錯，臨到難時，又遇上陳師姐你們來救它。並還為它大打出手，真是俠義氣概，不像我，只能背地裡偷偷救它！」
他這裡亂送高帽子，倒讓心生貪妄的陳吟霜臉上一紅，自己師傅上官錦只是因座下神鷹窺著西子鹿的身影直追了三日才將西子鹿擒到手，不想剛將神鹿捉住，便又多了虎頭和尚來搶奪，雙方為從惡鬥了半日。陳吟霜年紀幼小，人較單純，當時被樂天故意說自己一行人俠義心腸，不免有些心虛，待發覺樂天有異動時，少年人已行至了神鹿的近前。她到底知道自己師傅對西子鹿看守的甚緊，為防差池，連忙跟了上來。
而樂天到了神鹿面前，則笑吟吟的對著鹿兒道：「鹿啊鹿！還認得我了嗎？」
那神鹿聽得懂的人言，先前樂天與陳吟霜一番對答別以聽得清楚，心裡衡量，眼前人物雖多，卻反是之看似有些狡猾的少年人心底最好。為此心上有些變化，而樂天也料不到自己一番擠兌陳吟霜的話，竟讓這神鹿心思大改，向了自己一面，以至事後二人逃跑時，一直都跟著樂天，不曾獨自溜走。
那鹿兒聽了樂天連忙點了點頭，並兩眼有些濕潤，露出期許少年人再搭救自己的意思。樂天見了心中大樂，知道今日十九能成。於是遞給它一個眼色，叫它稍安毋燥，自己卻故作驚訝道：「哎呀！我這裡真是該死，剛才無禮冒犯了師姐，卻只顧著和師姐賠不是，卻是一點心意也未表示，真是太沒禮教了！」
說話間，便從懷裡，將神鹿當時酬謝自己，送於自己的紅珠取出手來。那陳吟霜雖然稚嫩，卻認出那是西子鹿體內丹氣所化的奇珍溢紅珠，當時驚叫道：「這是西子鹿丹珠，並還是這麼大一粒，你是從哪裡得的！」吟霜只是閱歷淺薄，腦子卻不笨，當時猜到樂天這溢紅珠是西子鹿贈他的，更將樂天先前說的話信了個十足，為怕對方有心染指神鹿，不由皺眉道：「這麼說來，你是真的搭救過這鹿兒了！」
樂天笑道：「這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我哪能騙師姐您呢！」說著便將那丹珠交與女子手中道：「方纔樂天多有得罪，這什麼溢紅珠，聊表師弟我一點心意，還望師姐不要推辭才好。」
陳吟霜並不是貪妄之人，哪裡能受這溢紅珠，當時推辭道：「這丹珠太珍貴，我哪裡能受！」說著便將手推過。樂天當時放出死纏濫打的手段，直把那溢紅珠往少女懷中硬塞，二人一時間竟然推搡了起來。可正在熱絡之際，少女忽覺肋下一麻，登時身子麻痺，韁在了當場，再低頭看時，卻見樂天一根手指正點在自己腰間。
至此少女終於明白過來，就見對面樂天笑嘻嘻地與自己道：「瞧不出，你師傅那麼大的脾氣，竟收了陳師姐你這樣又溫柔又體貼的弟子！可真是她的福氣！對不住，陳師姐，我今日也是受人挾制，體內被妖人種了禁制，只好冒犯師姐這麼一小下，不過您放心，我這次來只為了將這西子鹿帶走，覺不敢傷害任何人的！師姐，你在這裡慢慢休息，小弟先行一步了！」
說著樂天當真將她丟下，蹲下身來去解西子鹿蹄上繩索。不想那繩索看似粗陋，卻是用蛟筋扭成的，不然以西子鹿本事也不能被其綁的一絲不得掙扎。如此一來倒讓樂天犯了難，當下直將他指頭都快掰斷了也解不開一點縫隙。略想了想，正看見陳吟霜掌中長劍，立時眼前一亮，有了計較。又笑了與吟霜道：「陳師姐，對不住，您師傅這捆鹿的麻繩實在是太結實了一些，我只好跟您借寶劍一用。說話間便將飛虹劍取在手裡，小心翼翼將劍鋒在蛟筋上碰了碰，西子鹿頓時得了自由。
見那飛虹劍如此鋒銳，樂天倒真有些捨不得將劍還與陳吟霜，可想著對方言語周道，舉止溫柔，並沒有慢待自己的地方。何況眼下少女也似查覺樂天有強奪自己寶劍的意思，兩眼掙的通紅，香腮額首上滿是細汗，更讓樂天看了不忍，忙道：「陳師姐別誤會！我李樂天雖然貪小好佔便宜，但也知道君子不奪人之美的道理，這劍我是無論如何也不得拿的，您就放心好了！」說著便將寶劍小心放回吟霜腰間的劍鞘內。
果然吟霜眉頭展了一些，樂天見了，也覺自己做的很對，終將最後一點貪心也丟下了。當下又抱拳施了一禮，笑了聲：「得罪，先告辭了！」這面又對西子鹿道：「鹿啊鹿！我每次見你，你都是被人捉住了，也不得個平安，不如跟我回家去，等避過這陣風頭，我再送你回深山中，好不好？」
那西子鹿當下只顧著摩搓著久被捆縛的四蹄，聽了樂天一言，為他兩番搭救自己，心上高激，竟將鹿首點了兩點！樂天見了大笑道：「好，就這麼辦！哪咱們先走，不用管那狐狸！」說著竟牽了它就跑。
哪知自己才剛舉步，便聽得空中一聲驚喝，樂天抬頭一看，只把他嚇了個半死，原來上官錦心繫白鹿，一直有留意自己一面。今見樂天竟點倒了徒兒，又拐帶走神鹿，即時捨了狐妖，祭飛劍來襲樂天。樂天哪與正教飛劍正面較量過，當下就見一道匹練奪空而走，排山蹈海似的壓了過來，只嚇的少年人魂飛魄散，骨節酸弱，險些坐倒在當地，再動彈不得。
幸有西子鹿見了，銜起他衣角拚命撕拽，這才讓樂天回過神來，連滾帶爬倒身就走。可就是如此，樂天也還是慢了一步，正在危急當兒，就見一道金光浮渡，「噹」的一聲地動山搖，把個上官錦玉琉劍生生撞飛天際。原來是火狐發及時將火炎線祭出，臨危一刻救了樂天一命。
那玉琉劍與上官錦血氣相聯，當下受了震盪，上官錦自然真氣浮動，幸虧她多年修煉不比尋常，並沒有受了內傷，可就此疏忽，樂天早和西子鹿一道煙的跑了。
而樂天為逃性命，也忘了九尾狐命他將溷頭石一道帶走的命令。他這多日來長進最大的便是腳下逃跑的功夫，又是接連受了兩次妖狐的精氣，一身輕功本事更是直追落跑，登登登小腳轉圈似的邁動，頃刻間便是閃出了百丈開外。倒真別說，雖是他才練武不足兩月功夫，單這腳下迅捷已不下江湖一流輕功高手。
可他這裡跑的再快，也比不上那空中會飛的主。先前與狐女激鬥的那隻金鷹見走了西子鹿，即時追了上來，只兩個撲扇便追到二人身前，抖摟翎羽，一個猛子便紮了下來。樂天見他喙尖爪利，自己身上苦無寸鐵抵擋，至此方後悔不該看著小姑娘俊俏故充瀟灑，沒把陳吟霜那把飛虹劍帶來。
正在他想一個驢打滾翻過一邊，卻見眼前又是一道朱光綻放，也合該他五形有救，原來是西子鹿先時便在這金鷹爪下吃過苦，此刻見它又來撕撲，竟棄了平日祥和，將頭頂兩隻朱角一個提動，生起赤光與那金鷹利爪對了一陣，要知西子鹿這雙鹿角可擋飛劍，對付金鷹鐵爪更是不在話下。當時一鷹一鹿相擊一處過後，均是倒縱了身子被甩了出去，可到底鹿兒再小也比那金鷹大的多。佔了體力優勢，那金鷹竟被西子鹿頂過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