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掙脫桎梏 第五十五章 推理 文 / 隨風飄搖
第五十五章推理
火把、火光、火。
氣壓門很特殊，因為一路走來，幾個人所看見的氣壓門都是銀白或者是灰白色的，只有這個門是完全的黑色，烏黑色的門明顯比其它氣壓門要大上兩圈不止，壓迫感十足。
「似乎這裡就是咱們的最終目的地了。」太歲舉著火把四下打量，絲毫沒在意他所說的話裡暗含的意義，繼續說道：「這門光看材質就很特殊，剛剛咱們進來又這麼麻煩，如果王老二說的沒錯，我估計咱們的好運氣終於來了。嘿嘿。」
王平自然也有些期待，只是最近看見野貓總是一副病怏怏的樣子，他的心情實在是好不起來，更何況王老二也說了，它是在整個基地的最底層，剛剛經過儲藏區，裡面都是空的，雖然王老二也說過有裝備區，他們剛才一路走來是沒看見，但不代表裝備區就在最底層，或許只是對方搬的徹底，連裝備區的牌子都被搬走了也說不定。
太歲將攜帶的地雷頂在門上，剛剛的幾次炸藥爆破，讓太歲的爆破水平直線上升，他比量了一下地雷的位置，王平不用太歲說，轉身從上一處爆破口弄來四塊水泥塊，其中三塊自然是用來調整地雷位置的，第四塊則用來引發地雷。
幾個人隱蔽好後，太歲用延長的觸角輕輕地將地雷插銷拔掉，然後推到旁邊直立的水泥塊，這次的爆炸聲要小的多，地雷噴發出的定向高溫金屬射流很利索地把大門燒了大概深度在三十厘米，寬度在十厘米左右的孔，空氣中散發著金屬遇到高溫所特有的焦糊味道。
在不厭其煩地重複了十一次之後，大門的下沿部分終於出現了長寬接近八十厘米，深度五十厘米左右的孔，已經能讓王平等人通過。
太歲率先爬了進去，邊往裡爬還開始哼唱著那首風雨後有彩虹的歌曲，王平皺皺眉頭，並不是埋怨太歲做出這麼輕鬆的樣子，他知道沒當自己或者野貓不開心的時候，總有太歲在旁邊插科打諢的轉移注意力，長毛男只是感覺自己還是太人性化了點，或許除了他與貓女的感情之外，遇到任何的挫折後，他應該更冷靜，更機械化一些，在這個混亂的世界中才能更好的活下去，並且讓野貓與太歲也活的更輕鬆一些，至少不用時刻為一個只有腦子是人類的怪物操心。
新開闢的世界在火光的照耀下展現在王平等人的面前，與以上六層基地完全不同，這裡是片廣闊的空間，沒有任何的隔斷，面積超過二百平米的大廳展現在他們眼底，大廳裡除了最裡面擺放著一張類似主席台一樣的展台以及相關的投影設備外，完全沒有其它多餘的東西。
地面採用的是半堅硬的防滑地板，在保證行走力度的同時又最大程度降低衝擊力對跌落物體的損害。天棚上用的照明設備應該是半導體照明燈，這在王平沉睡前的年代已經是民用技術，並不希奇，只是這種照明燈似乎和普通的並不一樣，完全覆蓋整個天棚，這麼大的面積，即使是戰前也是相當難以實現的，燈罩前每隔十厘米左右的距離就有一個小孔，與地面下凹陷進去的一面小鏡子相互對應，小鏡子的角度似乎還可以調整，看這個架勢，在普通使用的時候，可以進一步增加大廳裡的反光程度，節約能源的同時增加美化效果，如果是特殊情況下，恐怕這裡就會變成迎接敵人的第一道防線，或許單一的激光射頻沒什麼威力，要是通過專門設計的鏡子反射呢？恐怕在能源耗光之前，封鎖門口或者變成激光柵欄進行防禦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怪怪，會議室也太誇張了點。」太歲打量著這個大廳的整體裝飾，他的記憶中樞裡沒有這方面的東西，可是眼界還是有一些的，自然能分辨出大廳裡的殺氣。
大廳的邊緣有幾道門，很寬也很高大，外表和那扇烏黑的門差不多。
幾個人小心翼翼地往最左邊的門靠過去，原本因為基地被搬光所冰涼下來的心境，看到門上的標識，又開始火熱起來，門上只有三個字。
裝備區。
「先弄開這裡吧？」太歲有些迫不及待地說道，他在戰鬥中其實並不是太需要武器，只是從三八市開始，這傢伙對大威力的武器就有種說不出的偏愛，lg榴彈發射器以及炸藥地雷就是最好的例子，或許太歲是受到了人類基因中的潛在暴力片段的影響？
王平很冷靜地搖搖頭，說道：「王老二曾經說過，它是因為休眠所用能源消耗光了而被迫重新啟動的，咱們進入的這一層，搞不好就是它本體所在的地方，最好是先找到中央控制室以及反應堆，如果能通過中央控制室操縱這些門，也總比咱們浪費地雷的好。」
野貓坐到地上輕聲說道：「喵，野貓好沒用的哦，野貓走不動了，你們進去吧。」
王平看看貓女略帶神經質抽動的手臂，努力做出很輕鬆的樣子對太歲說道：「把地雷給我，我去檢查這些門，如果有必要就喊你們避讓。」
太歲點點頭，彷彿是回應王平的話，寂靜地大廳裡響起了氣壓門開啟的聲音，主席台右邊的黑色大門自動上升，很明顯王老二是讓他們從這個門進入。
考慮之後，長毛男還是讓太歲與野貓留在大廳外，防止啟動中央控制系統的時候基地防禦系統啟動，再對他們造成什麼傷害，而自己則帶著剩餘的地雷與氘棒等東西進入黑色的門。
穿過一段並不長的走廊，所有的氣壓門都跟隨王平的腳步開啟與關閉，無視兩邊玻璃窗裡的各種屏幕和轉椅，王平沿著氣壓門的指示徑直走到了標注著反應堆的門口。
門開了。
反應堆比王平想像的要大很多，氘棒插槽超過了六十個！長毛男看看手中那些數量相比這裡規模顯的十分可憐的氘棒，按著大小規格將一到三號插槽清理乾淨，放入裹好棒泥的氘棒，合上防護外殼，推上運轉閘門，反應堆沒有任何動靜。長毛男有些疑惑地左看看右摸摸，甚至將氘棒換了其它插槽插入，結果依舊，反應堆無法啟動。
這可讓王平有些發毛，他把已經插好的火把重新握在手裡，藉著火光仔細尋找著問題所在。終於在反應堆背面最深處的牆壁邊上找到一個帶著轉把的機構，上面明確寫著：緊急情況手動起用閘。
長毛男二話沒說，殘留的右手抓起啟動閘按著指示方向猛搖，幾下之後，起用閘旁邊的燈泡開始閃爍，王平知道這就好比在山崖上修索道的時候，總要有第一個人帶小繩子爬上去，然後再用小繩帶大繩，大繩帶鋼纜這樣一步步把索道最終建立起來，為了有足夠的電力積蓄開啟主反應堆，王平搖動的速度更快了。
幾聲輕微電流產生的滋滋響動，反應堆啟動所特有的低沉嗚嗚聲音終於迸發出來，隨即傳來的一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也是王平自己的聲音說道：「主反應堆開啟成功，按現有能源測算，正常運行時間估計為三年零四個月，王平，很謝謝你的幫助，歡迎你。」
在聲音響起的一瞬間，王平突然有種到家的感覺，似乎這種機械聲音才是他最熟悉也是最親近的，無論如何，能夠得到軍事智能系統的幫助，尤其是戰爭時期最先進的人工智能的幫助，對於在這個末日毀滅世界裡惶惶不可終日的王平等人來講，那就是上帝最大的福音，佛祖最真誠的保佑。
王平曾經進入的中央控制室其實都不大，無論是三防醫院的還是醫療區的那間，都不過是小基地所使用的一些計算機設備等等東西，而這個中央控制室明顯與以前的不是一個級別，在王平看來，這裡更像是某種戰爭情況下的指揮所，整個空間是呈現一種扇面排列，王平的面前十米外是個背對著他的高背靠椅，靠椅兩邊各延伸出五米後是兩個階梯，沿著階梯依次向下延伸出三級平台，第一、二層平台都是一列工作台，最下層的平台擺放著兩列工作台，所有工作台對面的牆上是一塊巨大的三維顯示屏幕，能觸摸到的地方都堆積了薄薄一層灰塵，上百年沒有人際的地方，這樣的乾淨程度，也算是很正常了。
王平先讓野貓與太歲隨便找個地方坐下，天狼星隨意地趴在旁邊，他自己卻坐在應該是指揮官的座椅上，通過右手手臂上唯一一個數據接口，與主計算機連接。
光亮過後，王平又回到了那間熟悉的小屋，而王老二仍然是隨意地坐在那裡，杯子茶壺還冒著熱乎氣，彷彿這才是真實的世界，那些螞蟻、坦克、灰熊機器人、人『熊』、毒氣導彈都不過是王平自己的黃粱惡夢而已。
「你遇到的麻煩我已經知道了，胳膊不是問題，野貓也不是問題，就連太歲的記憶同樣不是問題，不過嗎……」王老二淡淡地笑著，他這個非常人性化的表情讓王平有些驚訝，同時也在琢磨，這段時間所經歷的事情跟毀滅全人類什麼貼不上什麼關係吧？怎麼王老二還能分析出什麼來？「我已經從你的記憶中分析了一些情況，想聽嗎？」
「根據我的推理，既然有衛星武器並且也有能夠使用它的人，那就說明人類的科技在總體程度上並沒有倒退到無可挽救的地步，那麼，唯一能讓現在的世界變的如此糟糕的，就只有政治體制崩潰，以及少數人掌握了大多數科技這兩種情況合一才能做到。」王老二揮手從空中抓出個煙斗，而在王平愣神的功夫，他們已經來到了維多利亞時代的英國，看王老二的打扮，還真是類似某個古老的著名偵探，更讓長毛男哭笑不得的是，他身後的木樓梯穿來嘎吱嘎吱的上樓聲，隨即開門後，一個老年英國婦女走了進來，端著茶和咖啡的加工工具以及配料，低聲問道：「醫生，您喝什麼？」
「別在那裡做這些無聊的把戲了，你到底想說什麼？」王平有些不耐煩，他現在只想知道自己的手臂能否復原，尤其是要對著一個本來不存在的虛擬人物客氣禮貌浪費時間之後。
「好吧，好吧，我只是想整理你的邏輯思維，這樣吧，我想提幾個問題讓你回答。」王老二仍然坐在那張著名的椅子上，手裡的煙斗忽明忽暗的燃燒著。
「你問。」王平知道這裡王老二是老大，更何況你如何與一個不是人的『人』生氣呢？
「如果你從月球回到地球，或者從軌道空間站回到地球，手裡掌握著大量的科技知識，面對一個人跡荒蕪的世界，一個絕大部分地區都處於冰凍狀態的世界，一個科技倒退的世界，一個可以讓任何有力量的人為所欲為的世界，你首先要做的是什麼事情？」王老二嘿嘿一笑，繼續說道：「別太著急給我答案，好好想想。」
「那要看個人的性格吧，不過如果大多數人突然獲得了超越他們控制的力量、權利或者其它什麼東西，恐怕第一個要做的就是滿足自身的原始**，生存與繁殖。其餘的都要建立在原始**的基礎上吧？想要獲得生存的空間與繁殖對象，自然要利用手頭的科技知識，建立足夠保護自己身生存空間和繁殖對象的武裝，那麼就需要可以控制的人手，也就是讓別人替自己賣命，讓別人替自己賣命就又回到了原點，需要滿足他人的生存與繁殖**。如果是我，我會先建立一塊相對安全的區域，然後用某種規則，不，規則是用來打破的，用某種手段來控制他人，無論是用藥物還是食品，都要充分考慮到人類的劣根性，也就是拉攏一批人，打擊另一批人，那麼拉攏的這些人只要聽話就有食品，就有武器保衛自己，還可以弄幾個女人來繁殖，而打擊的人自然就變成了奴隸，被藥物控制，受被拉攏的人的驅使，而這一切的關鍵就是，我必須作到平衡，沒錯，平衡，控制者與被控制者的平衡，做到控制者不聽我的，就有可能被那些『奴隸』幹掉，被控制者如果想反抗，不用我親自動手，這些控制者就會替我解決問題。」王平講到這裡，略微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讓我整理下思路，實際操作起來，我擁有的科技力量，比如利用衛星掃瞄地面還能利用的遺跡，挖掘那裡，建設那裡，防禦那裡，也就是我剛才所說的安全區域，然後拉攏人進來，當某個人覺得我這裡安全，而我所掌握的科技就決定他們繼續待在這裡是否安全的時候，我自然就是最安全的一個，然後再利用科技發展勢力，挖掘『新』的遺跡獲取『新』的科技，最終的目的自然是恢復經濟，通過壓搾奴隸，以最便捷的手段逐漸恢復生產力，起碼要達到戰前小國家的水平，建立新的國家，嗯，政治體制應該是根據生產力決定的，不過考慮到個人集權，估計會建立神權或者封建制度的國家吧？」
王老二輕輕拍著手掌說道：「精彩，精彩，軍事是為政治服務的，而政治是為經濟服務的，在我們這個年代，經濟就是生存空間和繁衍對象。」
王平有些驚訝於自己的總結能力，或者說邏輯思考能力的敏捷，他卻絲毫沒有意識到這都是王老二有意引導他說出的話。
「下面你是不是要問毀滅全人類，就算獨自稱霸世界又有什麼用？」王老二的臉色逐漸嚴肅起來，問道：「你還記得三八市那個老闆娘臨死所說的話嗎？」
王平點點頭，說道：「用我播放出來嗎？」
王老二搖搖頭，從椅子上站起來，就在不大的小屋裡走了兩步，繼續說道：「首先，根據現在的情況重新假設一下，什麼人要用毀滅全地球人類這樣極端的代價做一件事情呢？為了拯救全人類？顯然這個可能性最小，其次就是拯救一部分人類，並且一定會包括計劃實施者自己，通過你的經歷，我們都可以看出，現在的社會結構或者說文明秩序是完全扭曲倒退沒有人性的，那麼在他看來，完全毀滅這些已經無法改變的或者說墮落的人類，拯救一部分人類甚至是人類受精卵度過地球最殘酷的時期，保存人類文明的火種，從某種程度上不中斷自身的繁殖機會，肯定是最好的選擇，從此點上看，已經站到人類政治經濟軍事科技一切力量頂峰的所謂的那些回歸者，絕對不會無聊的毀滅他們所建立起來的一切，以我的邏輯能力來看，那個三八市的老闆娘可能就是這個計劃的基層實施者之一。他們的目標不僅僅是結束奴隸貿易這麼簡單，既然她的遺言裡提到了克隆設備，就說明對方是想選擇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在保存人類的遺傳基因的情況下，並且在確認地球環境完全恢復，所有威脅人類生存的因素都被毀滅掉以後，利用克隆設備在短時間內生產數量足夠的人類，重新構築成人類社會。」
「你的邏輯分析很有道理，在我沒有沉睡前的年代，也有許多科學家總是在為了全人類的未來而奮鬥，或者總有些超級英雄在漫畫上一次又一次的拯救人類。如果我擁有足夠的力量和這個自認足夠高尚的理念，我也會這麼做的。」王平不無諷刺的說道：「現在來看，那些月球回歸者擁有技術力量，絕大部分地區科技的倒退更讓他們肆無忌憚地通過壓搾所謂的奴隸來獲取更多的資源，並且通過這些可以控制足夠的人手維持自身高高在上的統治，而老闆娘的組織顯然是自認正義的一方，一方面為了解放奴隸奮鬥終身外，另一方面自然就是想盡一切方法消滅在他們看來已經成為人類毀滅者的所謂的什麼回歸者建立的城市或者其它組織等等什麼東西吧。要是按你這樣分析，我們幾個拚死解決的原料製造工廠，完全是個大笑話或者說是大錯誤？」
「不，你們這麼做也是對的，畢竟奴隸制這種野蠻的方式雖然對人類文明進程產生了貢獻，但是在現在這個環境中，絕對是畸形而且是不應當存在的，你可以想一想，人類人口下降到這樣的程度，如果每個以回歸者建立的文明中心都使用奴隸作為主要的勞動力，那麼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為了獲取足夠的勞動力，除了讓奴隸製造奴隸外，就是捕捉一部分『自由民』用於製造新的奴隸，尤其按照你的資料顯示，近幾十年，尤其是十幾年以來，地球短暫的冰封環境正在解除，那些回歸者就相當於奴隸主，他們之間肯定也存在著一定的競爭，自然環境的好轉，促進了食物資源的豐富，那麼自身的勢力就一定會擴大，現在並不是遠古時期，完全不清楚有什麼樣的敵人，有多少敵人，這些回歸者應該很清楚對方的能力，甚至還在表面上保持某種合作關係，暗地裡為了壓倒對方擴大勢力，勢必要製造更多的奴隸，獲得更多的物資，這就如同一隻飢餓的章魚，食物充沛的時候章魚會越長越大，而當地球環境的二次波動再次到來，畢竟按照我的推算，這種人為造成的冰封期在氣象歷史上從來不曾出現過，也就是說它的回暖也可能是下次短暫冰封期到來的前兆，如果是這樣，當人類再次面臨大量糧食短缺的時候，超過整個自然環境供應能力不知道多少倍的奴隸、他們的工頭、工頭的工頭、統治者、以及殘留的自由民，就如同巨大化的飢餓章魚，最終只能靠吃自己的觸鬚，觸鬚吃沒了，人類最終毀滅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我有點頭疼，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