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掙脫桎梏 第七十五章 控訴 文 / 隨風飄搖
第七十五章控訴
會議、沉默、等
當最後一名連線者進入會議廣場，綠燈亮起，整個廣場的空間裡光彩閃爍，忽明忽暗，大概過了十秒左右，一個幽雅的女性聲音迴響在廣場上空：「最終同步完畢，線路整合，所有進入者輸入最終識別碼，新進入者請提供基本資料並閱讀相關權限。」
三十秒之後，當所有的影像都重新出現在會議廣場裡，廣場最終構築完畢，這是座十分古樸典雅的建築，完全參考東亞漢民族古代的特殊建築風格建造，據說在漢民族最強盛的年代，這種風格曾經傳播到全部亞洲甚至是歐洲的某些地方，背景建築的顏色完全以深紅與黑色作為主色調，是一座十分雄偉的宮殿，殿基高於廣場平面十五米，殿外四周有寬約五米的「玉階」三級，殿前有長達七十餘米的龍尾道至殿階。殿前方左右分峙翔鸞、棲鳳二閣，殿閣之間有迴廊相連，成「凹」形，在「凹」形平面上組合大殿高閣，相互呼應，輪廓起伏，體量巨大，氣勢偉麗，開朗而輝煌，極富精神震懾力，大殿牌匾上書寫著兩個漢文古字：含元。
『也不知道還有多少人知道這兩個字代表著什麼。』秦銘懷著有些複雜的心情坐在本來屬於秦老的位置上，包括他在內，圍繞著會議桌十八個位置，一共坐了十二人，有老有少，有高有矮，除了秦銘等五個明顯擁有黃、白、黑三色皮膚的人外，以及一個將渾身包裹在黑色布料中神秘人物，單獨從膚色上已經不太能分辨出其餘六人都屬於什麼民族，空著的六個座位也有各自的主人，他們不能來參加此次年會，原因可能有很多，死亡通常是最常見的一種，比如規模最小，卻因為專業生產原材料而擁有重要地位，已經確認死亡的金山，如果連續三次同一識別碼的勢力無法參加，那麼這個座位就會被取消，再想進入這個虛擬的會議空間，就需要重新登陸，重新註冊。
其實參與這個年會的條件非常簡單，卻也很難達到，比如被俘虜的利莎，雖然歸屬於某個勢力，但是她因為擁有一套衛星通訊系統而且完成了試用期主控者所分配的任務，因此有資格參加這麼高規格的年會。
從此點就可以看出，回歸者組織的結構是相當鬆散的，成員的加入與離開都十分的自由，但是起碼在明面上都要遵守組織的規則，即使是互相拆台，也必須不能留下證據，否則帶來的後果並不是被驅逐那麼簡單。
「各位，由於原本的會議主席秦老先生的退出以及接替他本身權利的秦銘先生的到來，根據主席提前退出的相關規定，年底的會議時間提前到現在，作為新任輪值主席，我再次歡迎大家的到來。」說話的是參加過三八市被毀滅後，秦老所舉行小型會議的白種人，他有一個通用的名字：羅賓。
羅賓用他那雙湛藍的眼睛掃視了一圈，眼光落在遠處新加入的與會者身上，才繼續說道：「根據統計，去年領取任務的朋友們，包括已經聯絡上卻沒有參加的，除了秦老的天堂城因為某些情況無法完成外，大家都已經達到了今年的任務要求，相關獎勵我想各位早就熟知了，明年各個勢力對於常掛任務的完成預計以及自產物資的資料也已經綜合起來，整理後發回到各位手中，如果沒有什麼問題，我就要公佈主控者安排的特殊任務，供大家選擇，選擇結束後各位就可以進行年度物資分配的磋商。」
「我有問題。」秦銘舉起手，說道：「請准許發言。」
「發言准許。你有兩分鐘闡述時間。」羅賓似乎早就料到秦銘有話要說，沒有絲毫的猶豫。
「我有切實的證據證明，那個穿黑袍的傢伙唆使手下人在天堂城以及外圍城鎮搗亂，導致今年的任務無法完成，他的手下被我抓了，該承認的也都承認了，視頻證據我現在上交給主席，希望在座各位給我天堂城一個公道。」秦銘的話被適時翻譯給在座的每一個與會者，除了黑袍子的傢伙，每個人都頻頻點頭，雖然都屬於聯盟一員，但是這個黑袍子是最後一個加入聯盟的勢力，自打出現就從來不公開他自己的身份，對其他勢力的正常要求也是不理不採，只派一些奇怪的手下和這些勢力交易，似乎他本人總是高高在上的樣子，如果不是他的手下開出的價格都很到位以及辦事能力都很精道，這些勢力寧可不做這些生意，更令人難以接受的是，他利用規則的漏洞『任何獨立擁有一套高端衛星通訊系統，能夠使其正常運行並且連接回歸者聯盟衛星的個人或組織，在完成審核任務後，都可以加入回歸者聯盟』十年前安排一名叫利莎的手下進入最高級別的年會，這就相當於每年最少獲得兩份常掛任務獎勵與一份特殊任務獎勵，還能獲得出賣另一份特殊任務的物資，這使黑袍人的實力在短短十年中驟然膨脹，不單單是對東亞的天堂城造成威脅，他的觸角範圍也接觸到了其它勢力。
總體來說，他是個著實讓人討厭的傢伙。
「給各位三分鐘考慮時間，投票決定是否剝奪被指控者的任務選擇權？如果選是，被指控者將有三分鐘的分辨時間，然後我將把投票結果以及分辨內容提交給主控者，由他做最終裁定。」羅賓所說的一切，都是嚴格按照回歸者聯盟的條例處理，熟悉條例的這些與會人員自然沒話說。
三分鐘後，投票出來了，除了主席、指控人以及被指控人的空票外，九票全部贊成秦銘的指控，也就是說，一旦主控者確定黑袍人有罪，他將失去明年的特殊任務選擇權，該分額將自動加注在秦銘身上，如果天堂城認為完成兩項特殊任務有難度，也可以將該選擇權掛出，讓各家勢力競標，由於沒有貨幣體系，因此參與競標的勢力可以拿出相關物資證明存放到主席處，讓天堂城自行選擇，中標後就可以在主席的監控下進行交易，將物資運送到天堂城。
「各位，有些話我不用講，我只需要給大家放幾段衛星錄像，我想你們就會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黑袍人很少說話，他的聲音也經過加工，聽起來很清晰，卻沒有任何可能讓人分辨出他的語氣與語調。
廣場上立刻顯示出第一段錄像，秦銘只看了幾秒，臉色就有些發白，那是金山工廠俯視景象，工廠的最高處坐著幾個人，明顯是太歲、王平與野貓，太歲正在努力地燒烤，接著畫面一切，太歲和王平仍然站在頂樓，遠處利莎的地效飛行器正在接近工廠。
第二段錄像，由於是夜視狀態，有些模糊，不過可以分辨出地效飛行器周圍的人紛紛倒下，遠處地面上的類似第一段錄像中的男性身影正在土坑裡趴著。秦銘幾乎可以預知第三段錄像的內容。
果然，第三段內容清楚地顯示著秦銘陪伴著太歲、王平等人在天堂城裡遊覽，野貓輕盈柔韌稍顯稚嫩的身軀在錄像中尤其明顯。
「不要以為天堂城才有覆蓋東亞的衛星系統。」黑袍人說完，繼續保持沉默。
羅賓並沒有多說什麼，本來他已經從秦銘那裡得到過消息，並且巧妙地利用了程序的漏洞，先讓控訴方呈現證據然後直接投票，再讓被控訴方辯解，這樣無論結果如何，都會提交給主控者裁決，根據往年類似情況的裁決結果，往往主控者都會做出有利於控訴方的決定，即使最後證明被控訴方是冤枉的，也會被安排在最後一個選擇特殊任務。
剛開始，羅賓還認為這個年輕的黃種人有著不次於原體的頭腦以及超越原體的勇氣，現在，他放棄了這個評價。無論是這個傢伙有沒有想過將出事當天的天氣因素考慮進去，還是天真的認為只有天堂城擁有全世界唯一的一套衛星監控系統，他都是個笨蛋。
最愚蠢的那種。
這次與以往的控訴有很大的差別，金山工廠毀滅被證明是天堂城做的，黑袍人的手下也被天堂城俘虜，天堂城提供的錄像既可以證明是黑袍人唆使利莎擾亂流浪樂園，進而使天堂城的資源輸入受到阻撓，導致任務失敗，也可以結合黑袍人的錄像證明，天堂城的手下解決金山工廠後將前來支援的利莎俘虜，這麼一解釋，那麼天堂城的指控就完全站不住腳。
這樣的確鑿證據提供給主控者，真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雖然大家都知道利莎是效命於那個沒有名字的人，但是在主控者的邏輯推理中，利莎是與在座每一個人擁有相同權限的，也就是說，從回歸者聯盟創立到現在的上百年時間，第一次出現了有切實證據證明的，邏輯上同級別的勢力幹掉了另一處同級別的勢力，而該勢力還俘虜了第三方勢力的領導人。
「根據規則，我將把這些證據傳送給主控者，請大家耐心等待最終裁決。」羅賓並沒有仔細觀察在場所有人的反應，觀察也沒有用，因為他知道，這次黑袍人又一次逃脫了懲罰，至於天堂城會不會成為回歸者歷史上第一個被裁定毀滅的勢力，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既然幹不掉大麻煩，少個競爭者也是好消息，不是嗎？
秦銘知道自己還是被秦老頭玩弄了，黑袍子沒有讓利莎的接替者出現在會場，就說明他有持無恐！並不擔心失去今年的特殊份額，也是為了減少周圍勢力的敵視，故意放低了姿態，或許利莎就和流浪樂園一樣，根本就是棄子！那個老傢伙肯定推測到了什麼，但是絕對沒和他透露過一點半星！
如果是老頭參加這個會議，他絕對不會說一句話，咬那個黑袍人半口，這樣即使是黑袍人提出了這些對天堂城不利的證據，主席也會選擇先辯解再投票，憑借秦老的辯解，哪怕是口頭的，天堂城再適當透露可以接替金山工廠的產量份額，恐怕這些本來就討厭黑袍人的勢力也會將票投給秦老，這樣就算會議記錄裡寫的再詳細，也會被主控者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現在，投票早已經結束，結果當然是黑袍人有罪，秦銘卻寧可他無罪，按照規則主席也無權阻止資料上報，所有證據必須上呈主控者，天堂城沒有絲毫退路，只能苦等結果。
廣場上空虛擬的藍色幕布終於開始變幻，在座的眾人並沒有驚奇什麼，每年發佈任務的時候也都是這樣，一行行古怪的文字開始在虛空中顯示出來，據說這種文字來自戰前文明世界中的一種特殊通用語言：esperanto，發音讀為愛司不難讀，也有人叫它世界語。除了主控者使用外，已經沒有人類可以明白這種語言的意思，或許歐洲還有回歸者在研究它，試圖從這方面解讀主控者秘密，包括它到底存在於地球的哪一個角落等等。
文字讀不明白，不代表聽不懂語音翻譯，百年來主控者終於行使了他的裁決權，首先是宣佈黑袍人無罪，其次聲明在此次控訴中，控訴方將不會獲得任何懲罰與獎勵，最後根據呈報的材料，要求將視頻材料中的改造人、特殊基因生物以及非人類智能生物作為追加任務處理，要求是全部抓獲。追加任務與特殊任務、常掛任務都不同，屬於高於兩者的結合體，在回歸者的歷史上，這種任務出現的次數不超過四次，出現原因全部都是因為主控者獲得了超出普通任務要求之外的信息資料，任務被完成的也僅僅有一次，而它的獎勵相當於三次特殊任務獎勵，並且不像特殊任務有一年的完成期限，一旦確定，將沒有時間限制，任何勢力甚至是個人，只要能夠完成該任務，無論是一年，還是一百年後，都可以得到相應的獎勵。
至於這種任務的難度如何？只要舉出未完成的一個任務內容多數人就可以知道難度有多大。
任務名稱：自然循環系統
任務描述：建立可移動的自然循環系統，此系統可保證自然人三名在不借助外界幫助的情況下生活三年以上。
任務規格：追加任務
提供條件：自然循環系統建立圖紙
完成獎勵：獎勵額度相當於特殊任務的三倍。
在座的所有人都默默琢磨著這個最新的追加任務，秦銘所想的卻與這些人不同，主控者這個從來沒有顯露過任何存在痕跡的傢伙，這次沒有處罰天堂城，並沒有暴露出主控者的情況，可以說他很圓滑，這個傢伙肯定從相關資料中得知天堂城可以勉強達到金山工廠的物資產量，於是決定放過天堂城。也可以說他很死板，完全按照邏輯關係處理這個控訴，邏輯上天堂城是原告，如果黑袍人想扳倒天堂城，那麼就需要重新按照控訴流程處理。
只有一點可以肯定，與其說他是聯盟的控制者，不如說是交易夥伴與裁判，另外一點就是，與王平眾人接觸最多的天堂城，將因此擁有完成追加任務最大的籌碼
秦銘的目光盯在黑袍人身上，對方似乎並沒有打算進行控訴，只是安靜地坐在那裡，等待主席宣佈進入下一個流程——特殊任務發佈。
正在研究智能燃燒彈的王平眾人，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無從選擇地站在世界性組織的對立面，即使這個組織的結構十分鬆散。
智能燃燒彈頭是用於對付各類鋼筋混凝土建築物的最佳武器，二百年前曾經有過一次影響整個世界歷史的著名事件，某些弱小勢力的戰士利用他們所能想到的最殘酷的方式對當時最強大的某個勢力進行報復，他們劫持了民用飛行器，攻擊這個勢力的著名建築標誌，並且成功了。
當時建築學家曾經對建築物的倒塌進行了詳細的調查，得出了令人很驚異的結論，飛機的撞擊對建築物產生的傷害並不嚴重，建築物倒塌的根本原因則是持續的高溫燃燒，是混凝土中的鋼筋結構應力產生變化，不足以支撐建築物的重量，最終造成建築物的毀滅。
智能燃燒彈頭中包含的高壓縮性可燃結晶在與空氣隔絕的時候是完全固態的，一旦接觸到空氣中的氫，就開始劇烈汽化，轉變成與普通空氣比重幾乎一樣的可燃性氣體，懸浮在空氣中，這時候只要有一點小火花，就可以瞬間產生超過三千度的高溫，產生的熱輻射和熱壓衝擊波可以完全毀滅任何一棟建築物的基礎結構。
當然，智能燃燒彈並不是針對建築物開發的，它本身也可以在曠野中使用，如果離地面上數百米高度，空爆彈頭的話，產生的殺傷力也足以將沒有進入掩體的普通士兵烤成人干。
「很抱歉的打斷你，段天星『朋友』，你已經一個人在這裡轉悠了足足五分鐘了，是不是能告訴我們你為什麼對這個百年前的啞巴彈感興趣？」隊伍中平常情況下最沒耐心的恐怕就是暗割，但是在戰鬥狀態中最緊張的卻是王平，作為隊長，他要時刻注意每個隊員的情況，看見段天星著魔一樣圍著導彈溜躂，自然要好好問一下。
「殺傷程度與空爆高度成反比，殺傷範圍則與空爆高度成正比……」段天星根本沒在意王平說什麼，嘀咕了幾句後終於抬起他的狼頭說道：「我有辦法清除樓外的積雪了，或許不能完全清除，起碼可以讓雪層溶解到足夠提升你探測範圍的程度。」
聽了這話，在旁邊無聊數手指頭玩的野貓以及抓緊時間恢復體力的黑殺與暗割圍攏了過來，段天星有意賣弄的兩句話立刻鉤起了大家的興趣，他很滿意地繼續說道：「這枚導彈擊中目標後，並沒有爆炸，應該是彈頭觸發引信出了問題，我剛才看了看，導彈的推進系統肯定是完蛋了，但是彈頭部分沒有裂痕，我推斷儲存高壓縮性燃燒結晶的容器沒有絲毫洩露，如果咱們能將彈頭拆卸下來，貼上炸藥和遙控雷管，丟到空中再引爆，應該可以利用燃燒彈的熱輻射和熱壓衝擊波清理大面積的積雪。」
「怎麼把彈頭彈上去呢？這種大小的彈頭起碼也要個三百公斤吧？」黑殺提出了他的疑問，這種重量沒有飛機、導彈甚至是重炮的幫助，如何將彈頭放上幾百米的高空？
「別忘記了，這裡可是個超級大商場，雖然大部分貨架都早已經被人搬空，可是還有些普通人無法利用的東西殘留了下來。剛才我在殺感染者的時候，在應該是庫房的地方發現了幾個做宣傳用的巨型熱氣球，如果利用導彈推進裝置中的部分零件製作一個簡易的空氣加熱器應該是不難作到的，我已經計算出大致所需要的步驟以及時間，順利的話，一個小時內，咱們就可以放飛這傢伙了。」
充滿瓦礫、屍體、垃圾、百年塵土的大型超市如果仔細翻找，還真有不少好東西，比如小型不銹鋼螺絲刀等工具，剛開始王平還有些納悶，這些東西丟棄在這裡超過百年，壞的壞爛的爛，可是怎麼沒有人拿回去用呢？熱氣球也可以利用起來當個屋頂防水布什麼的。等他找到的東西越來越多，才隱約明白，年老體弱的人活不下去，當然用不到工具什麼的，身強體壯的人多數都去搶別人發現的好東西了，也用不上這些工具以及需要費勁修改的材料，至於那些心靈手巧的傢伙，人數肯定比較少，想用也用不完，但是對那些與吃飯、求生無關的東西，恐怕也不會感興趣。
把太歲叫上來幫忙後，段天星總指揮，王平利用自己仿生軀體沒有肌肉震顫這一自然現象的特點，當起了拆卸導彈的主力成員，黑殺在旁邊打下手，野貓和暗割則將眾人搬運到樓前的那個最大的熱氣球整理出來，檢查有沒有破損的地方，氣球所採用的複合材料由於一直放在超市的倉庫裡，沒有受到太多的腐蝕氧化，整體來看還是可以使用的。
真就如同段天狼所計算的，一個小時後，熱氣球整理完畢開始加熱，由於內部氦氣氣囊所用的壓縮充氣瓶早就洩漏一空，又折騰了半個小時，熱氣球才攜帶著彈頭與臨時找來的固定繩索順利升空，眾人躲避進大樓第一層，只留下王隊長在外瞭望，根據段天星的計算達到預定高度後，王平親自按下遙控器的引爆鍵。
天空中轟然巨響，熱浪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