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步履蹣跚 第一百六十一章 白牛(上) 文 / 隨風飄搖
第一百六十一章白牛(上)
站崗、無聊、困
風雪依舊在咆哮，不停地肆虐著在它範圍內的任何物體，無論是生物還是死物。
離天亮只有半個小時了，卻絲毫沒有任何太陽出現的跡象，只是風更猛，雪更大了，與半夜十分那種棉絮一樣的雪片不同，現在下的雪幾乎都是顆粒狀的，很小，很硬，堆砌在地面上很鬆軟，打在一般人身上很疼。
站崗的士兵不是一般人。
他的身上配備著這個世界上最先進的現役裝甲，他的手中握著同口徑下最昂貴的單兵武器，他的身後應該是世界上最龐大的現役裝甲部隊，從安全方面來看，他比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人幸福，並且能活的更長久，但是他卻不舒服。
因為他現在很睏。
編號一四五零五零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將身體半依靠在旁邊的屍體上，那是剛剛突擊門口時，被幹掉的對方哨兵，被一發冷凍彈就解決掉的，與大門的立柱緊密地結合在起，好像現實主義流派的雕塑。
除非被晉陞為排長，才有權自己選擇一個有特色的名字，一般的戰士沒有這項特權，在同一班的戰友互相之間只稱呼編號的最後兩位，比如戰友都叫他五零。
剛剛救援部隊派出去的時候，五零裝模做樣地清醒了一會，其實他一直是處於半瞌睡的狀態，反正自己也就是個放哨站崗的命，對於自己這種從實驗品轉正的士兵，這種『重要』任務是從來都輪不到他的。
五零所在的班，包括正副班長在內一共十人，標準的戰前加強班編製，正常配置是班長一人，狙擊手一人。機槍兩組共四人，反裝甲武器兩組共四人。
「五零，是不是又瞌睡了！看你的腦波活躍度都快到零了！小心一會班長收拾你！」耳機裡響起熟悉地聲音，是二三，與他關係最好的戰友。
五零慢悠悠地咬合了兩下，將下巴上的通話器開關轉到b組頻道之後才說道：「二三，你少嚇唬我，腦波為零不是植物人就是死人。
今天晚上班長不是讓你我守後半夜嗎？他還在裝甲車裡睡覺呢，放心吧。」
「你小子嘴損不說，沒事就冒個英文單詞，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班長也真睡的著，咱們又不是在天塹安全區裡，也不是在中轉基地的防禦網內，這裡可是東亞，萬一對方摸過來怎麼辦！」二三的聲音顯然有些顫抖。
五零嘿嘿一樂。
辯解道：「咱們這些實驗體最初學的就是英語，母語卻是後學的，能比地上那些『精英』嗎？再說，就咱們兩個聊天，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況且在那些『光榮』而『艱巨』的任務面前。
咱們作為實驗體，壓根不用上戰場，讓那些優秀戰士的後裔去展現他們的實力吧。你應該這樣想，如果真有危險。你以為會讓那幫血統高貴的傢伙上？肯定拉咱們去當炮灰了。
來之前不也說了嗎？這裡最多一萬人，槍手一千人，裝備的火藥類突擊步槍就算使用威力最大的彈藥，除非打地很準，否則也就是讓咱們身上起幾個大包罷了。」
「可是剛才明明說出了問題，二排的增援部隊都派上去了。偏偏把咱們兩個放在明哨上當靶子，哪怕每兩個小時與咱們後面的暗哨弟兄交換也好啊。」二三的疑惑與恐懼依然沒有消除。
在五零看來，自己的這個好朋友各方面都不錯。
就是膽子太小，真不知道他當初是如何通過測試地，五零雖然看不見對面兄弟的表情，聽聲音也能想的出來，這小子那張本來就白的臉現在肯定發青了，五零就知道二三這時候找自己聊天，歸根結底還是害怕，歎了口氣。
五零解釋道：「放心。如果真地遇到棘手的事情，哪次不是咱們三排去解決問題？事情真有那麼嚴重。
你覺得咱們現在還可以悠閒地站在這裡警戒嗎？轉到b組頻道之前，你說的那句話就該引起身後那幾個弟兄注意的，現在公共頻道裡一點聲音都沒有，肯定都睡著了，何況班長又沒有特意指定誰來替換咱們，他們才不會自己找不自在呢，他們這幾個混蛋都不擔心，再說，旁邊二班不也在後面的裝甲車裡隨時待命嗎？他們的目標比咱們大多了，真有人來，首先對付的還不是有機槍的兩輛裝甲車，你怕什麼？」
「你說地也對啊……」二三的聲音聽起來穩定多了，甚至還能以玩笑的語氣說道：「還是你想的對，我就整整一夜都沒感合眼。」
五零又打了個哈欠，就差把下巴上的通話開關撐壞，感覺好受之後才接著說道：「所以說，開著公共頻道，你就安心的睡覺吧，站著睡累是累了點，不過，總比在這裡空熬時間要好受的多。」
五零對面的二三緩慢地點點頭，關閉b組頻道地同時還不忘記說上一句晚安。
也不管對方能否聽見，睏倦地戰士恩了一聲，算是回答。
就在五零即將進入淺層睡眠的瞬間，一種心悸地感覺突然從他身上流淌而過！五零立刻清醒過來，一直以來，長期在天塹安全區外巡邏並且執行任務的他，早就養成了某種直覺，對於危險的直覺！
五零端槍在手，半蹲在地上，藉著主動夜視儀向大門內的黑暗世界張望著。
剛剛那種危險的感覺很淡，並不強烈，剛剛把二三勸睡著，五零也不好意思這個時候大驚小怪地去吵他，何況，如果真有敵人摸到這裡，一個半蹲的靶子總沒有一個直立的傢伙明顯，如果二三受到攻擊，五零有信心在第一時間發現攻擊者並且進行反擊。
這對二三來講相當危險，五零也明白這一點，同時他更清楚，如果有一天二三拿他當誘餌，自己也不會怪他的。
夜視儀器中沒有絲毫顯示，還是那片空地與遠處幾個不大的房屋。可是那種危險的感覺卻越來越明顯，越來越強烈。
五零絲毫不敢放鬆，將夜視儀器的敏感度調整到最大，這身裝備什麼都好，防護也很嚴密，唯一的問題就是完全阻止了使用者通過自身皮膚、聽力、嗅覺等方面卻感受周圍環境。
從好的方面講，完全依靠儀器來探測外部環境，可以最大程度上杜絕劇烈變化的戰場環境對使用者造成傷害，從壞的方面講，這麼做也在無形中限制了使用者的感覺範圍。
風雪交加，讓夜視儀的有效範圍降低到只有五十米左右，忽然，他的視野中出現了一堆白色的東西！似乎在移動，而且體積不小！
只是速度十分緩慢！
這次五零可不敢大意，立刻用公共頻道呼叫道：「警報！白色不明物體！十二點方向！距離五十米，近似無速度！」
他這一嗓子，頻道裡立刻就熱鬧起來了，隱約可以同時聽見幾個人的埋怨聲與哈欠聲，一個相對沉穩地聲音在頻道裡響起，其他聲音立刻消失，自然，這個人就是班長一三，大家都叫他一班長，班長有些不耐煩地說道：「有什麼大驚小怪的？五零，把視頻發上來！」
五零趕緊將自己的現場視頻發到頻道上，幾個抽冷氣的聲音又幾乎是同時響起，結果沒抽到一半就讓班長不耐煩地打斷了，一班長低聲吼道：「慌什麼！跟一群少爺兵似的！狙擊手與機槍a組、反裝甲a組保持隱蔽，b組接替我的位置！反裝甲b組跟我去看看！」
「班長，是不是呼叫偵察班，開機查探一下情況？」謹慎的二三在頻道裡小心地提出建議，他和五零就是反裝甲b組，對面那幾個白色物體看起來說圓不圓，說方不方的，鬼知道是個什麼東西。
「閉嘴！執行命令！」班長在幾句話的時間裡已經從裝甲車上下來，走到五零身邊，一揮手，自己帶頭向前摸去。
或許是覺得自己的話有些重，在這種陌生環境裡也不能怪二三謹慎，班長用b組頻道解釋道：「車載探測器的開機時間不能太長，否則容易超載，這事你們都是知道的，剛剛因為一排的事情，探測器就已經開了半個小時，現在為了幾個目測到的白色雪包申請探測支援，狗屁連長一定不會批的。」
五零沒有多說什麼，他已經從班長的語氣裡聽出了不滿，自然不去接話，觸這個霉頭，反正那幾個大傢伙看起來有些嚇人，仔細瞧瞧，似乎就是幾個大型動物，五零在心裡開始埋怨二三，如果不是他那幾句膽小怕事的話，自己也不會被弄的如此緊張，把班長都吵起來了。
這次出任務的特三十九連是由四個排與一個偵察班臨時組建的，其中兩個排，也就是五零所在的三排和已經去支援的二排來自距離東亞最近的中轉基地，其餘的就是從北美臨時抽調過來的一排、金雕排與偵察班。
中轉基地位於高緯度地區，那裡是終年冰雪，人跡罕至，不過有一點很好，那裡基本上沒什麼風雪之類的劇烈氣候，只是偶爾形成的雪層空洞與神出鬼沒的冰原怪物是這些戰士的最大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