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37章：不辭而別 文 / MP3
第337章：不辭而別
"可問題是……"皇甫泰不動聲色，淡淡道，"第一，我們目前還不清楚入侵藍月城的獸人軍隊到底有多少；第二，我們也不完全清楚獸人軍隊此次的戰略意圖，他們究竟是打算攻佔藍月城後繼續深入奧斯蘭大陸腹地？還是伺機向我們的後背發動攻擊？第三，據我得到的可靠消息，獸人國師秦守風目前還在骷髏山脈一線；第四，以藍月城現在的兵力，是否能夠支持到我們的援軍到達？"
皇甫泰說到這裡，喝了口水，接著又道："如果獸人軍隊在我們的援軍抵達之前就已經攻破了藍月城，那麼我們的援軍到達那裡時，恐怕也會被以逸待勞的獸人軍隊重創……總之，我並不否認支援藍月城的必要性，但是對於可能面臨的風險，我也希望諸位能有個清醒的認識……"
阿玄用欽佩的目光看著皇甫泰，這位龍鼎帝國的名將果然老謀深算，什麼事情都能考慮周全，皇甫雷是他的兒子，按理說也應該繼承他的聰明才智吧？可那小子怎麼看起來永遠是一副胸無大志的模樣呢？
"其他的問題暫且不說，關於攝政王所說的藍月城守軍能否堅持到我們援軍抵達，我可以擔保：一定能！"一直默然不語的安道夫突然開口，"藍月城自身有十萬守軍，這是藍月城最精銳的軍隊，有著強大的戰鬥力，而且藍月城城牆高大厚實，城內食物軍需儲備充足，城周還有數萬援兵隨時可以支援……"
彭彭彭……
議事廳外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這種封閉式會議，除了軍事協調委員會委員之外，就算克特、皇甫雷這些人也是不得入內的，因此這意外的敲門聲令大家都感到有些不悅。
最靠近大門的希丁斯打開了門，正想訓斥打擾者幾句，但聽了對方的一句話後卻，收起訓斥的念頭，轉頭對阿玄道："阿玄，藍月城來了使者，他說是專門來找你的！"
藍月城使者？藍月城的使者不是已經來過了嗎？而且還送來了情報。
"是第二批使者。"看出阿玄的疑惑，希丁斯說道。
阿玄抱歉地向各位委員們點了點頭，迅速走出議事大廳。
藍月城的第二批使者帶來的是海蕾婭的親筆信。從海蕾婭的信中，阿玄知道了諾麗絲城主歸天以及海蕾婭繼承城主的消息。只是令阿玄感到有些鬱悶的是，海蕾婭在信中並沒有傾述衷腸，表達哪怕是一點點的相思之情，而是以懇求的語氣要他看在昔日兩人友誼的情份上，讓他帶兵去拯救藍月城以及她治下的子民們。
失去了母親、面臨著戰爭，這雙重的壓力擔負在海蕾婭的身上，對她來說，這時候確實不是一個和心愛之人談情說愛的時機啊，阿玄想到這裡，不由狠狠鄙視了一下自己。
"阿玄先生，我沒有權利要求你什麼，但是作為一名人類聖者，你所要具備的，不能只是超強的實力，還要有一顆仁慈善良的心……我懇請您、也相信您，一定會不負我藍月城百姓所望，義無反顧的帶領著軍隊幫助我們藍月城抵禦獸人軍隊的侵犯，避免可怕的災難降臨在美麗的藍月城國土上……"海蕾婭在信中如是說，一字一句，根本不像是情侶的依儂之語，而是客氣之極。
"我當然會來的，親愛的海蕾婭，你是我的女人啊……"阿玄喃喃道。
"麻煩你回去轉告海蕾婭城主，"阿玄向那位等待他回音的使者道，"你告訴她，請她放心，我阿玄會以最快的速度，帶上我手下的軍隊馳援藍月城。但願……但願能來得及吧……"
"謝謝您，阿玄先生！"藍月城使者誠懇的向阿玄道了謝，然後深深鞠了一躬，轉身迅速離去。
回到圓桌會議上，阿玄面對著眾人疑問的目光，淡淡笑道："諸位，我已經決定了，玄舞家族的軍隊將馬上開拔，馳援藍月城！"
誰都聽得出，阿玄的語氣堅定，沒有任何的迴旋餘地，雖然他沒有和大家商討就作出了這樣的表態，但在場所有人裡，除了皇甫泰微微皺了皺眉外，其他人臉色淡然，一點反對的意思都沒有。
"阿玄先生，我必須要提醒你，現在最關鍵的戰場還是在骷髏山脈，這裡有最為強大的獸人軍隊以及獸人國師。如果你的軍隊都去支援藍月城的話，將令骷髏山脈的防禦實力下降很多……"皇甫泰沉聲道。
阿玄笑了笑，不以為然的道："不會影響很大吧？畢竟我們玄舞家族的軍隊原本就屬於機動部隊，而支援藍月城並不會對我們設定的戰略構成什麼影響！"
"既然你已決定了……好吧，就由著你。但是除了你們玄舞家族之外，不能再有任何一支軍隊離開了。"皇甫泰的目光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
赫特斯驚呼道："不是吧阿玄，你們玄舞家族只有二十萬軍隊啊，最多只能對付四、五萬的獸人軍隊。雖然我們還不清楚侵入藍月城的軍隊規模，但我敢肯定，他們的數量絕對不止四、五萬！"
"是啊，二十萬確實太少了，不如把我們的隊伍拔給你一部分……"希丁斯附和道。
在和平時期，二十萬軍隊顯得足夠龐大了，但在獸人王國與人類世界的大規模戰爭中，二十萬軍隊卻顯得那麼渺小，因此和阿玄友好的一些人，都繼希丁斯之後不同程度的表示應該考慮給阿玄多增派一些人。
"不用了，皇甫先生說的有道理，咱們主戰場還是在骷髏山脈，萬一獸人軍隊真的是佯攻藍月城，以此來吸引我們人類聯軍兵力的話，如果我們調動過多，就上了他們的當！我決定了，只帶玄舞家族的一支軍隊去支援藍月城。如果大家沒有異議的話，我這就行動了，兵貴神速啊！"
阿玄說完環顧眾人一眼，七位人類委員沒有一人出聲異議。
二十萬軍隊的調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阿玄決定以巨人軍團為先鋒，先行趕去藍月城，一則他們行軍速度快，二則他們比起人類武者更加吃苦耐勞，而且戰鬥力更加強悍，後繼部隊交由蘇柏拉統率，也將以最快的速度向藍月城進軍。
隊伍離開骷髏山脈前，精靈聖療士告辭自行離去了，而令阿玄大感意外的是，令狐韻兒居然悄悄給自己留了封信，不辭而別。
"阿玄，雖然我已經擁有了人類血液，但我依然割捨不下亡靈領地，那裡有曾經救過我的亡靈法師，有信任我並且給了我莫大榮耀的亡靈統領……這次回去亡靈領地，無論如何，我必須要對亡靈族有一個交待。回到亡靈領地後，我會向亡靈族人說出我的遭遇，並盡我最大的努力勸說他們不再與人類為敵……"
阿玄讀著令狐韻兒的信件，對於她的不辭而別頗感失落。
自從雷琳出現之後，阿莎、令狐韻兒和雷琳之間就形成了一種微妙的關係，三位美女都刻意克制著心中的激情，和阿玄保持著適當的距離，她們相互之間也非常客氣，然而正是這種客氣卻令大家很多時間會處在一種尷尬的氛圍之中。
或許令狐韻兒的這次不辭而別，除了要處理她與亡靈族的關係之外，這也是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吧……
阿莎和雷琳兩女一個青春飛揚，一個冰冷內斂，兩人性格互補，相處起來還算融洽，加上阿莎年齡小了雷琳幾歲，雷琳總會刻意讓著她，沒過兩天，兩女居然成了無話不談的閨中蜜友，阿玄看在心裡，喜在心上，不時會調侃幾句，引來兩女的聯手"追殺"。
支援藍月城的征途中，有了兩女相伴，阿玄不覺得寂寞，但對海蕾婭的擔心卻始終放不下，恨不得插上一對翅膀飛去。
為了不至於和後繼部隊脫節，阿玄控制著巨人軍團的行軍節奏，當此當他們進入預定戰場時，已經是四天之後了。
此時的藍月城在獸人軍隊接連三天的猛攻之下，已經陷入了即將崩潰的邊緣，阿玄等軍隊駐紮下來後，把巨人軍隊的控制權再次交給了雷琳。
"阿玄，為什麼讓我指揮軍隊？你自己幹什麼去？"雷琳忍不住問道。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嘛！"阿玄咧嘴一笑，"我要去前絲摸摸敵情……"
"你要一個人去嗎？"阿莎一臉的不放心之色。
"當然！對了阿莎，把你的血決之刃借我用一下，方便的時候，我順手殺幾名獸人武者解解氣！"
"什麼借用啊，血決之刃本來就是你的！"阿莎拿過血決之刃交給阿玄。
阿玄接過血決之刃，拍了拍兩女的肩頭，返身而出，悄無聲息的掠入了蒼茫的暮色中。
……
藍月城外一片寂靜。獸人軍隊不習慣夜戰，無論戰事進行得如何，一到暮色降臨就會收兵休整。
藍月城共有六個城門，以這六個城門為中心，獸人軍隊將三十萬大軍分為六個部分展開，牢牢監控著藍月城。
阿玄沿著城牆掠行一周，大體摸清了獸人軍隊的數量和部署情況。不遠處的城牆，在連續三天的惡戰中已經損毀嚴重，不少地方已經有了坍塌的跡象。也幸虧有這些高厚的城牆庇護，藍月城才能以十幾萬軍隊對抗三十萬獸人軍隊攻擊。
當然，除此之外，藍月城軍民的英勇無畏也值得一提，沒有人人爭死的決心和勇氣，他們在三十萬獸人軍隊面前已經崩潰了，能夠堅守三天而城不破，已經能稱為一個奇跡了。
看來安道夫說不錯，藍月城的百姓，確實具有堅韌、英勇、不畏強敵的性格。
"站住！什麼人？"阿玄分神之間，掠行的速度緩慢了一些，立即被密集的獸人哨兵發現。
阿玄冷哼一聲，手中一道紅芒閃過，他獸人哨兵碩大醜陋的頭顱被削飛了出去，在空中拋灑出一道綠色血線。
既然血決之刃已經見血，就不能虧待了它！現在敵情已經摸得差不多了，剩餘的時間可以開開殺戒了，今晚多殺掉一名獸人武者，就可以減少藍月城明天的傷亡人數。
阿玄身體驟然一動，化為一道殘影掠向獸人軍隊的營地。
普通的獸人武者是沒有帳篷的，他們走到哪裡，都是露天而眠，只有級別高的武者才會擁有屬於自己的帳篷。所以那道幾乎和黑夜融為一體的殘影，就直衝著那些少數帳篷聚集區掠去，所過之處，帳篷和帳篷的主人都會一分為二，留下一大灘綠色的粘稠血液。
阿玄目光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肆意的收割著獸人武者的生命，這場無聲息的屠殺持續了很久後，才將驚動了大量的獸人武者，有人類刺客闖入的消息迅速傳遍了整個獸人軍營。
偷襲結束，阿玄選擇了一個最適當的時機退出，向著藍月城的雄偉高厚的城牆上彈射上去。
城牆上，藍月城的哨兵已被獸人軍營裡的騷動所驚，他們正在試圖弄明白那裡發生了什麼，忽然間一個少年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這些人類哨兵們本能的覺得獸人軍營的混亂與此人有關，因此沒有立刻動手誅殺這位闖入者，只是習慣性的將少年圍了起來，然後所有的武器都對準了他，紛紛嚷嚷的問道："什麼人？報上名來！"
"玄舞家族守護者阿玄，求見藍月城城主海蕾婭！"阿玄沉聲答道。
"什麼？你就是阿玄？你就是那個人類世界的新晉聖者？"哨兵們聽到"阿玄"兩字，不由驚喜莫名，許多人立即放下兵刃圍了上來，每個人看向阿玄的目光中都流露出毫不掩飾的崇拜。
"天吶，我居然這麼近距離的接觸到了一位聖者！"
"阿玄先生，您看起來真年輕啊！"
"是啊，您不會是返老還童的吧？聽說聖者至少也有三、四百歲的年齡了……"
"這回藍月城有救了……"
阿玄感覺自己像是街頭一隻賣藝的猴子，被這些哨兵圍在中間，羨慕的羨慕、感歎的感歎、感激的感激……總之，所有人都忘了把自己到來的消息去通報給海蕾婭城主。
"靠，我本來就這麼年輕，什麼叫返老還童？胡說！"阿玄瞪了瞪上，沒好氣的大聲嚷道："我說朋友們，我到這裡不是和你們聊天的，是有正經事要辦啊！快去快去，替我通報你們的海蕾婭城主，就說阿玄來了。"
"阿玄先生，請隨我來……"
一個相對老成些的哨兵將阿玄引領下城牆，很快到達了皇城大門前，但皇城守衛告訴他們，海蕾婭城主並不在皇城內，而是去看望在戰鬥中受傷的傷員了，恐怕很晚才能回來。
"阿玄先生，要不您先進皇城裡候著，我這就去尋找海蕾婭城主？"一名皇城守衛知道阿玄和海蕾婭城主的關係，恭恭敬敬的道。
"我還是和你一起去找她吧……"
藍月城的傷員安置所幾乎被眾多傷殘的藍月城戰士擠爆了，許多醫師和女護理心忙碌碌的穿梭在傷員之間，不僅海蕾婭帶來的侍女們也加入到了護理隊伍當中，就連海蕾婭本人也正輕柔的為一名重傷的傷員擦拭著滿臉的血痕。
當阿玄趕到安置所時，領路的皇城守衛正要向海蕾婭稟報，卻被阿玄攔住了。
海蕾婭穿著一套樸素的天藍色緊身短裙，裙上已經沾了不少血跡，除了髮髻間一頂小巧的王冠在證明著她的身份外，她看起來和一個普通的女護理沒什麼區別。
高貴的額頭上滲著細細密密的汗珠，神情專注的為傷者擦拭著血跡，俏巧可愛的臉龐上現出與年紀不相符的成熟，眼神中透著的卻是深深的憐憫，彷彿那些傷者不是自己統御下的士兵，而是自己的親人們。
阿玄沒有去打擾海蕾婭，直到一名醫師從她手裡接過毛巾，開始為傷者處理傷口時，他這才走上前去，輕喚了一聲："海蕾婭……"
這輕輕的一聲呼喚，卻令海蕾婭身體一震，她回轉身子，怔怔的注視著突然到來的阿玄，忽然間她嗚咽一聲，張開雙臂撲進了阿玄懷中。
四周的人們看到這副情形，先是怔怔發呆，隨即每個人又都迅速轉過頭去，若無其事的重新投入了自己的工作中。
數日來戰爭帶給人的緊張焦灼，以及夜晚面對眾多傷者時看到的血腥，聽到的痛吟，都令海蕾婭覺得快要崩潰，深深的無助感困擾著這位藍月城年輕的城主，令她極度的想找個人傾訴依靠，所以當阿玄出現在她面前時，海蕾婭已經完全無法控制自己了，她不顧自己的身份和少女的矜持，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撲進了那個在夢中出現過無數次的溫暖安全的懷抱裡。
"好了海蕾婭，堅強起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阿玄輕拍著海蕾婭的背脊，感受著胸口那被打濕的溫濕，心頭滿是愛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