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八章 突如其來的變故 文 / 萬馬奔騰
第二十八章突如其來的變故
「李書記，關於舉報新梅縣縣長王培林同志收受賄賂、貪污腐化的情況，紀委經過調查，基本上沒有真憑實據。」石城市委副書記、紀委書記何君明向市委書記李偉山匯報道。
「基本上沒有真憑實據？」李偉山的眉頭慢慢皺緊，看了看坐在自己對面的何君明：「這麼說還是存在一些問題？」
「經查實王培林同志在新梅工作期間，逢年過節的確收受一些禮品、禮金，不過數目都不是太大。」何君明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哼。」李偉山重重哼了一聲。
何君明是李偉山一手提拔起來的，對老領導脾性十分的熟悉，連忙繼續道：「我們紀委的意見是對王培林同志給予訓誡談話或者黨內警告處分。」
處分一名縣長需要市紀委拿出意見，市委常委會討論決定。何君明的這兩點建議應該說也不是沒有經過考慮，王培林是杜漢傑的人，誰都清楚半年後杜漢傑將接替李偉山出任市委書記。一朝天子，一朝臣，何君明不能不有所顧忌。
看到何君明游離的目光，李偉山的心裡暗暗一歎，他理解何君明的顧忌。其實，他也何嘗不頭疼。紀委每天都會收到各式各樣舉報信，本來像這種舉報信，哪怕就是實名舉報也很容易可以壓下來，特別是舉報一名實職正處的縣長，尤其要慎重。但是市委副書記錢東盛偏偏把舉報王培林的情況在書記辦公會上提了出來，迫使李偉山不得不點頭要求紀委查清楚舉報內容。結果，這一查大問題倒是沒有，小問題卻不少。
李偉山心裡很清楚錢東盛為什麼要抓住王培林不放，新梅縣班子不團結早已不是什麼新聞了。隨著王培林出任縣長，新梅幫在新梅一家獨大的局面在慢慢被打破，李偉山本來也樂見其變。人口近百萬，面積近三千平方公里在石城五縣三區中是最大的一個縣，歷來是石城市出幹部的地方。近年來，由於劉鴻祥、錢東盛等人的崛起，新梅縣已經淪為新梅幫的後花園，這讓李偉山很不舒服。不過，隨著杜漢傑強勢介入，力挺王培林出任縣長後，李偉山將自己的秘書王金良安排到新梅縣，目的也是想在這個局面被打破後分一杯羹。
但是劉鴻祥、錢東盛顯然不想看到這樣的局面，一旦杜漢傑出任市委書記後，新梅幫在新梅的優勢勢必將不復存在，而且這不單單是新梅一個縣的問題，將直接影響到新梅幫在整個石城的話語權，這就是錢東盛緊緊抓住王培林不放的原因。
「提交書記辦公會討論。」李偉山歎了口氣道。
石城市委一正四副五位書記，除了第一副書記、市長杜漢傑在中央黨校培訓之外，其他三名副書記分別是分管黨群的常務副書記錢東盛，副書記兼紀委書記何君明以及副書記兼常務副市長鄭志飛。原來書記辦公會的格局是何君明緊跟李偉山，鄭志飛作為常務副市長一般和杜漢傑站在一起，錢東盛則兩邊都不靠，三足鼎立同時也是常委會的格局。當初，王培林出任新梅縣長，王金良出任新梅縣委副書記就是李派和杜派聯合的結果。
「看來我對王培林同志有所誤解。不過，王培林同志在擔任新梅縣常務副縣長、縣長期間還是存在收受部分禮品、禮金的行為，我同意紀委對王培林同志處以黨內警告的處分。」書記辦公會在何君明通報了紀委對王培林的調查結果以及提出了的處理建議後，錢東盛首先微笑著說道。
李偉山微微鬆了口氣，紀委最終做出給予王培林黨內警告處分的決定應該說是很合乎情理。幾千塊錢的禮金，紀委訓誡談話或者黨內警告都可以，當然如果不死不休，以受賄罪移交司法部門也不是沒有可能。貌似新梅幫和杜漢傑之間還沒有到撕破臉的地步，況且李偉山也絕不允許出現這種情況。
「但是，基於王培林同志出現的這種行為，我認為王培林同志已經不合適繼續再擔任新梅縣縣長的職務。」緊接著錢東盛的話鋒一轉，居然提出王培林不適合繼續擔任縣長。
李偉山的心一沉，情況比他預想的要嚴重，錢東盛借這個機會擺明了是要把王培林拿下。他把目光瞟向了常務副市長鄭志飛，但此時鄭志飛卻低頭吹著茶葉，好像根本沒有聽見錢東盛的話一樣。
難道鄭志飛和新梅幫攪在一起了？李偉山包括何君明同時一驚，何君明的臉上甚至出現了一絲不可思議的神情。誰都知道鄭志飛一向和杜漢傑共進退的，而且半年後李偉山退下來，杜漢傑接任市委書記，市長最有可能就是在錢東盛和鄭志飛兩人之間產生，而杜漢傑無疑將會力挺鄭志飛。但是現在兩人居然一個鼻孔出氣，這太不可思議了，饒是李偉山久經宦海幾十年也看不懂這個情況。
錢東盛是分管黨群的常務書記，在人事調整方面有極大的發言權，但是最後的決定權還是在李偉山的手裡。拋開王培林是杜漢傑的人，李偉山並不希望在這個問題上和杜漢傑產生不愉快，更重要的是自己一手培養的前秘書王金良在新梅和王培林是聯盟關係，王培林如果調走，那王金良肯定勢單力薄，一旦自己退下來之後，勢必會遭到新梅幫的打壓。不過，當李偉山看到錢東盛的臉上始終掛著微笑，突然心中一動，除非……
「錢書記，王培林同志剛剛擔任新梅縣縣長不過一年多時間，而且工作成績也是有目共睹的，因為這個問題把王培林同志調離新梅縣是不是有些過於草率？」在接到李偉山目光暗示後，何君明說道。
「君明書記，我不否認王培林同志的工作能力，但是現在他畢竟出現了問題，在新梅產生了極為不好的影響。我認為這個時候把王培林同志調離新梅縣也是對他的一種保護，換一個工作崗位，同樣也能繼續發揮王培林同志的工作能力嘛。」錢東盛笑瞇瞇地說道，接著把目光轉向李偉山：「李書記，我建議由王金良同志暫時主持新梅縣政府的工作。」
錢東盛開出的這個條件讓何君明一驚，連忙看向居中而坐的李書記。李偉山此時老僧入定般微閉著眼睛，實際上心裡卻是翻江倒海。錢東盛開出的條件和他預感的完全一致，不然錢東盛絕不會貿然提出調整王培林縣長的職務。從王培林被舉報到錢東盛堅持要查，再到現在鄭志飛一言不發，看來新梅幫早已做好了充分的準備，目的就是想拿下王培林。李偉山不想得罪杜漢傑，但是錢東盛提出的這個條件實在是太誘人了。
「這個問題還是放到常委會上繼續討論吧，散會。」半晌，李偉山睜開眼睛，看了看微笑的錢東盛，略顯茫然的何君明和始終低著頭一言不發的鄭志飛，淡淡地起身說道。
李偉山沒有表態，但是熟悉他的何君明心裡清楚，李書記已經接受了錢東盛提出的條件，上常委會不過走個形式罷了。
書記辦公會上的內容，特別是像這種重大的消息，很快就會在一定的範圍內傳播出去。一小時後正在辦公室裡忙碌的王培林接到一個從石城打來的電話後，手中的筆「叭嗒」一聲掉落在地上。
陳進在王強的電話中得知王培林可能即將要被調走的消息，儘管他從種種跡象中看出王培林的麻煩還遠沒有結束，但是他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王培林一調走那就意味著他在新梅最大的靠山沒有了。
「調到什麼地方？」陳進連忙問道。
「還不知道，要等常委會開過以後才能明確下來。據說錢東盛提議讓王金良擔任縣長，李偉山肯定會接受這個條件。媽的，最氣人的是連鄭志飛居然也和他們合作了。」
「沒有挽回的餘地了？杜市長怎麼說？」陳進最擔心的是儘管自己頂住了，但王培林還是逃不過牢獄之災。
「這個我爸沒說。他跟杜市長通過電話，杜市長現在也是鞭長莫及。」王強在電話中無奈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