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十二章 蒂奇船長 文 / 紅敷
一處位於地下的工作室中，燈光昏暗空氣污濁。房間內到處堆放著機械零件，設計圖，以及各種型號的計算機。在工房間中心的工作台上，靜靜躺著一具插滿導線的機器人。房間的牆壁上歪歪斜斜地掛著幾張玻璃碎裂的獲獎證書。證書旁一張發黃的舊照片裡，戴著眼鏡的高大中年男人脖子上騎著一名燦爛微笑著的小女孩。
工作室的椅子上，中年男子劇烈地咳嗽著。他的腰彎的嚇人，身上披著的白色工作服因咳嗽抖落在地。他伸出一隻顫抖的手，抓起一把干煙葉塞進嘴中咀嚼著，煙葉在他體內像嗎啡一樣起著鎮痛效果。
待咳嗽緩解，他趴在電腦的顯示屏前，雙手不停地在鍵盤上敲擊著字母，顯示屏上一行行綠色的高級代碼閃爍著螢光。瓶底般的鏡片後，那雙佈滿血絲的眼睛隨著屏幕上字母的跳動透露著一股偏執的狂熱。彷彿他手中敲下的一行行字母不是程序，而是一個嶄新的生命。
「嗚嗚……那些殺人犯為了製造惡魔害死了你……嗚嗚……但是你永遠不會死！我會親手將你復活，蘭花！」當中年男人看到牆上那張發黃的舊照片時，他像悲傷的野獸喉中發出痛苦的嗚咽。
楓紅色的巨蜂掠過一座座巨大的沙丘，超低空飛行令兩隻巨大旋翼捲起無數細沙，遠遠望去就好像石炭紀晚期的紅色巨脈蜻蜓。【meganeura】
x倚在艙壁旁，頭靠在機窗上看著連綿無際的沙丘。荒涼，空曠，乾燥，炎熱這就是大漠的全部。
咳咳……
「你怎麼樣？」烏鴉看著捂著傷口咳嗽的狼關切地問道。
狼沒有說話，無力地抬起手朝烏鴉做了一個「ok」的手勢。霍利和x看到卻直搖頭。原本重傷的三人，x死而復生，烏鴉在x的幫助下體內狀況逐步好轉，而受到嚴重外傷的狼卻一下子成了情況最糟糕的。雖然他使用巨蜂配備的急救設備對傷口做了應急處理，但小腹的傷口情況依然很糟。鐵釬穿透腸道造成腹腔內的嚴重感染，僅僅服用抗生素注射消炎針劑解決不了根本問題，唯一的解決方法就是盡快手術清洗腹腔。
「忍著點狼，我們就快到達附近的定居點了。」烏鴉用手擦了擦狼額頭上的汗珠，安慰著說道。
「好小伙兒放心吧，遲早我會親手替你收拾了那個變態牧師的！」霍利用力拍了拍狼的肩膀。狼呲了下牙狠狠瞪了一眼霍利，嚇得霍利趕忙收回手。
時間流逝，只依靠輔助動力飛行的巨蜂在大漠上遲緩地前行著。金輪一樣的明晃日頭爬到了天穹正中，通過機窗向大漠遠方的地平線望去，蒸騰升空的灼熱氣流彷彿激盪的水紋模糊不清。這時，一隻尖銳的麥芒從地平線上升起，隨著高度的增加，它的體積越來越大越來越粗。一眨的功夫針尖般的麥芒竟然變得像錐子一樣，可是它還在上升，它的下身猛地變得粗大像一枚洋蔥。
「那是？」x貼近機窗，看著地平線上出現的模糊景象。
長著麥芒的洋蔥頭一刻不停，隨著巨蜂的靠近迅速上升。當洋蔥頭那高高的圓柱塔身出現後，x終於發現它其實是一棟伊斯蘭風格高塔。那長著麥芒的洋蔥頭，只不過是高塔的穹隆塔頂。當巨蜂距離樓蘭只有數公里之遙後，一座佔地龐大伊斯蘭風韻濃厚的金色城市出現在他們眼前。拜占庭式的圓頂大禮堂，聳著穹隆的高塔，黑石拱廊，刻滿阿拉伯花紋的精緻拱門，一條穿城而過的碧波長河……這是一座現代人盡心建造的古伊斯蘭風城市。
為了避免麻煩，巨蜂降落在樓蘭城幾公里外的一座巨大沙丘後。烏鴉和霍利將機車從機艙中緩緩駛出。x將狼與霍利緊緊綁在一起，隨後搭乘烏鴉的t.rex，四人朝巨蜂駕駛員揮了揮手迅速駛向樓蘭。兩台重型機車在沙漠中行駛很困難，鬆軟的沙丘難以保持平衡。好在烏鴉和霍利的駕駛技術很高，沒有出現意外。
「我們怎麼進城？」霍利瞧了瞧x背上那柄油布緊裹著的長槍，有些擔心地問道。
「從垃圾場走，垃圾場一般都緊鄰城市的貧民區，那裡的守備不是很嚴。」烏鴉說道。一般定居地郊外不遠處都會有一座露天垃圾場。不過這種垃圾場和幾十年前的城市垃圾場不一樣，這裡沒有生活垃圾只有廢棄的機器，電器，各種電子產品。這些垃圾集中堆放方，便於在需要時集中回收重新提煉。
「ok！」通訊頻道中霍利回答道。
樓蘭城的垃圾場中，兩輛重型機車在垃圾車駛壓出的小徑上謹慎行駛著，小徑兩旁綿延起伏著金屬垃圾山。「烏鴉，你帶狼先進城做手術。我在這兒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利用的東西改造一下這傢伙，它現在這樣太惹眼了……」霍利用手指了指x背上的朗基努斯槍，對烏鴉說道。
「好的」
四人換了車，烏鴉載著狼朝著樓蘭繼續行駛，直到消失在層疊的垃圾山後。霍利和x則把機車停在路旁，站在黑壓壓的垃圾山邊。
收音機，計算機，電視，冰箱，汽車，甚至還有報廢的火車，飛機，一座座十幾米高的垃圾山上堆放著任何你能想到的東西。看著黑壓壓的一片金屬山，x對霍利問道：「你都需要什麼？」
面對這一大片「寶庫」，霍利也不禁感到頭皮發麻，他揉著太陽穴遲疑了片刻說道：「一些可以噴漆的東西，或者一把舊焊槍……如果你發現什麼好東西也可以拿過來。我從這座垃圾山找，你去那座怎麼樣？」
「知道了」
x應了一句，一步一步走上垃圾山並仔細看著腳下的金屬垃圾，不時翻動試圖找一些有用的東西。時間轉眼過去兩個小時，霍利回到機車旁翻檢著x拿回來的東西。
「一台還可以用的渦輪發動機，三枚完好無損的高頻發射器，一打油布包裹的全新猛合金墊……」霍利有些無奈地搖搖頭，雖然這些東西都可以使用，但顯然對偽裝朗基努斯槍外形來說沒什麼用處。「我們換個方向再找找看。」僅僅依靠x和他兩個人在這片垃圾山中尋找材料的效率可不高。
x點點頭爬上另一座垃圾山，繼續翻找著對他們有用的金屬材料。他不斷尋找著，翻檢著，這時他的腳踢到一個金屬罐。匡啷，匡啷……金屬罐翻騰著滾到幾座垃圾山圍繞的凹地停了下來。x的視線也跟隨著翻滾而下的金屬罐停在凹地中央，一艘掛滿彩色燈泡的遊艇殘骸斜靠在那裡。
x滑下垃圾山，走到遊艇旁，雙手抓住銹跡斑駁的船欄，一個翻身躍上甲板。當他打開遊艇的艙門後，他使用外腦在通訊頻道中聯繫了霍利。
「我想，已經找到你要的東西了……」
幾分鐘後當霍利滿頭大汗地趕到船艙時，他興奮地說道：「太棒了！這裡可真像一個雜貨鋪什麼都有。x你瞧瞧這個，真棒！把這些帶回去甚至可以修好巨蜂。不過咱們得先改造改造這傢伙！」霍利鼓著腮幫朝舊噴槍的噴管中吹著氣，然後組裝好噴槍朝朗基努斯槍上噴塗著。
「梵蒂岡的傢伙們如果知道你這樣對待他們的聖物，肯定不會饒過你，哈哈……」看著被霍利噴得五彩斑斕的長槍，x不禁笑了起來。
「讓他們儘管來好了，哈哈……」
調侃過後，x仔細觀察著這間船艙。他有些疑惑，這間船艙中密集堆放的零件設備幾乎都是可以使用的，很像是有人收集存放在這兒。而且船艙客房的吊床幾乎沒有灰塵，難道有人住在這艘船上？可是這裡並沒有任何吃剩下的食物殘渣，那個人靠什麼在垃圾場活著？
就在x心中疑惑的時候，船艙外傳來一陣金屬罐撞成一串的脆響聲。嘩啦，嘩啦，嘩啦……
「霍利…….霍利…….」x小聲提醒著霍利，隨後兩人藏在艙門後朝船外看去。只見一個裝扮怪異的小蘿莉嘴中哼著怪異的童謠，手中拽著用電線拴成一串的易拉罐，大踏著步子走了過來。易拉罐拖在地上嘩啦嘩啦發出清脆的響聲，「嘀嘀嘀，嘀嘀嘀，我是快樂的發報機。媽媽說，快樂的發報機應該獎勵她兩罐好喝的潤滑油。嘀嘀嘀，嘀嘀嘀，我是快樂發動機。媽媽說，聽話的發動機……」
「x!這臭小孩拆了我們車！！」當小蘿莉走近，霍利清楚地看到她的一隻手正上下拋著一枚機車零件。
小蘿莉被大喊大叫著跳出船艙的霍利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倒退一步後，小蘿莉從口袋中掏出一把機油槍，將滿滿一管黑色機油噴到霍利的臉上。
「哇哇……該死的臭小孩！」滿臉機油的霍利閉著眼睛蹲在地上。
「你們是誰！竟敢擅闖蒂奇船長的船！」【蒂奇船長：愛德華.蒂奇歷史上著名的大海盜黑鬍子船長。】小蘿莉叉著腰神氣威風地站在霍利面前。
「x，抓住…….」
從船艙走出來的x將一瓶水扔給霍利清洗眼睛，緩緩走到小蘿莉面前單膝跪地。
「尊敬的蒂奇船長，請原諒我和同伴輕率冒失的行為。我們只是為了修理我們的船，才不得已登上您的船尋找修理工具。美麗，勇敢，仁慈的您一定會寬容我們有失禮貌的行為。」
在克格勃接受過數年訓練，時常出沒於歐洲世族上層宴會的x，一番禮貌的說辭將紳士氣息表現得無可挑剔。
「你？」雙眼紅腫的霍利驚訝地看著x，他不知道x在做什麼。不過更讓他出乎意料的是，戴著眼罩的獨眼小蘿莉，這位小蒂奇船長居然伸出小手讓x親吻了一下。很顯然，稱讚美麗這對女人來說的必殺招數，並不因年齡的不同而失去作用。
「吻手禮？兩個傻子嗎？」
小蘿莉白了霍利一眼，隨即朝x露出暖如冬月紅日的笑容。一張滿是油污的小臉上，兩隻大大的藍眼睛不停地眨動著。她伸出小手摸了摸x的臉，裝出一副寬容大方的樣子說道：「紳士先生，偉大的蒂奇船長饒恕你們冒失的行為了。嗯咳咳，現在蒂奇船長允許你們到她的海盜船上做客，不過在熱情款待你們之前，蒂奇船長要先完成她的一項工作。」
小蘿莉說完，拽著栓滿易拉罐的電線吃力地爬上甲板，然後打開一個配電箱，將機車的零件裝在裡面。隨著小女孩拉下電閘，登的一聲，「海盜船」上懸掛著的一串串彩色燈泡亮了起來。五顏六色閃亮的燈泡將海盜船變成了一個大聖誕樹，小蘿莉赤著腳丫張開雙臂在甲板上開心地笑著跑著。她時而站在船頭，昂首挺胸模仿眺望遠方的船長。時而她臥倒在甲板上，又扮演一名在肉搏戰中受傷的水手……
霍利和x靜靜看著甲板上的小女孩，大漠荒涼的垃圾場中，這珍珍純真無邪的笑聲迴盪在天穹雲梢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