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五十七章 推手 文 / 紅敷
「太極者，無極而生，動靜之機，陰陽之母也。」此為明朝萬曆年間武術大家王宗岳言中之太極。而此時在超市一偶略略寬綽的角落，蘇莫連眸眼輕閉，神情放鬆腳步微挪，雙手行雲流水一般打出一套連綿不絕的太極拳。這沉浸在太極無極之中的秀美女子一招一式間都透露出一份常人少有的恬靜，安舒，讓人覺得她彷彿是那不屬人間的出塵仙子。
噓……
當蘇莫連收勢輕噓一口濁氣，她似乎覺得整個人的心情，精神狀態相較之前都好了很多。短短幾日經歷了這麼多生生死死，這位溫柔女子的心此時卻變得出奇平靜，彷彿那佛池中的一株古陀蓮，任世間百態醜惡，我自出淤泥而不染……
「好……」一聲輕贊從她身後傳出，蘇莫連回眸瞧去正是x。看到x，蘇莫連嘴角上揚微笑著說道：「來搭搭手?」蘇莫連知道眼前這個男人除了身懷異能外，一身武藝也雜糅百家之長實在是個對練的好人選，所以才說出這句不情之請。蘇莫連秋眸微眨，不知眼前的男人會不會拒絕。
x淡笑著擺出推手架子（太極拳對練稱推手），伸出右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口中說道：「蘇小姐，請……」
看到x並沒有拒絕蘇莫連眸中閃過一絲輕悅，不過當x叫自己「蘇小姐」時，那絲輕悅轉瞬即逝消失了蹤影。「叫我莫連吧，雖然我們相識不久，但即已是共同經歷過生死坎坷的朋友，再叫我蘇小姐就太見外了。」蘇莫連淡淡說道。
「好，以後就叫你莫連。」x倒也不做作，一口答應了她。
蘇莫連同樣伸出玉手，兩人手背輕搭一起，你來我往，上下相隨，在半空畫起圓來。兩人隨屈就伸，沾連黏隨走了幾招後，蘇莫連秀腿挪伸雙手沾繞，x頓時感到與其手腿相觸部位有一絲連綿不斷的旋轉纏勁黏著自己。但x腳步分措，雙手不斷畫圓，大圈小圈環環扣環，竟避掉了這纏勁。此時x已經認出了蘇莫連的太極套路，她使的正是道門中流傳甚廣的武當太極。
武當太極講究的是拳隨心境，恢宏大氣，容萬物於心中。除此之外，武當太極善於使用螺旋纏絲勁以柔克剛，以靜制動，此時蘇莫連正是一幅任他巨力來打我，我自巋然不動的典型武當太極架子。不過武當太極與道家聯繫緊密，講究一個內外相含，動靜結合，平日修行需配合道家吐納法門。x還知道在武當太極中境界分為三個階段，即練形，練氣，練神。以他二人交手這幾招來看，x敢斷言蘇莫連的拳境肯定達到練氣階段以上，至於有沒有突破武當太極中最頂峰的練神境界，他就摸不透了。
與x推手對練的蘇莫連此時也頗感意外，因為x打出的太極拳雖然有陳氏太極老架套新架，大圈套小圈的典型特徵，但步伐卻又有她施展的武當太極中根據禹步演變的八卦步的痕跡。雖然是兩種不同風格的太極，但此時卻在x身上完美結合著似乎有著取長補短的妙處。隨著蘇莫連與x手下走過十幾招後，她越來越覺得面前男人的太極造詣之深絲毫不在自己之下。其實她並不知道，x之所以太極拳能打得如此圓潤，精妙除了與他坎坷經歷培養出的淡然心境有關外，還牽扯到一段紅色往事。
當年在克格勃少年訓練營中初出茅廬的x正值意氣風發的年紀，少年的魯莽驕傲在他身上也深有體現。不過在一次陪同蘇聯高官訪問他的祖國中國時，x在中方代表團中遇到了陳氏太極傳人。因參與克格勃調查中國道家煉氣與生物能量關係試驗，x也曾修煉道家武學武當太極。年少氣盛的x見到陳氏太極的傳人自然不肯放過搭手的機會，因此輕狂地攔下了老人。在中方代表團的示意下，淡薄清逸的陳家老者與x搭起手來。不過結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老者只一招便將x推翻在地，隨後拋下一句「氣浮意雜，難以成事……」的話便悄然離去了。
初次嘗到失敗滋味的x繁複咀嚼著老人說的話，並細細體會老人出手時的發力技巧，氣勢。受此影響，年少的x原本狂妄的心態變得平穩許多，並虛心研究陳氏太極及其他武學，最終將其融於一身形成了自己獨有的風格。
此時x與蘇莫連兩人雙膝相抵，四臂絞纏，都試圖不讓對方借用一絲自己的力道。借力打力是太極的精華所在，但同使太極的二人又當如何分出高下呢？那自然是考一個「聽勁」。太極中聽勁，是指推手雙方通過眼看，耳聽，手觸，心感等方式感知對手身上發勁，從而制定攻守方針的一種最基本的技巧。不過像太極這種習無止境，修其一生人的高深拳法越是基本的東西就越重要。九層之台，起於壘土，如果沒有這些基礎又何來太極呢？
此時x輕閉雙眼充分調動雙手上的每一寸皮膚，每一條神經，細細感受著蘇莫連那光滑肌膚上傳來的力道。可是讓他大感意外的是，無論他如何聽勁竟無法感知蘇莫連絲毫勁道。此一時，蘇莫連身上的勁力彷彿靜湖之中的潛龍，雖然他深知平靜的水面下潛伏著危險的生物，但卻不知道它會從何處騰出水面襲向自己。這種情況x只遇見過一次，就是少年時回到中國與那位陳家老者搭手的時候。同樣無息無聲，任憑他如何聽，如何觸，如何感知，他的六感彷彿泥沉大海一般失去了聽勁的作用。「難道她的拳境已入練神？」
x猜的不錯，蘇莫連的武當太極拳境確實已入練神之境。家人親友的離去，親眼看到百萬人一夜之間淪為怪物，短短數日經歷的生死磨難讓她的心境發生了質的蛻變。彷彿蛹化蝶一般，蘇莫連似乎在一念之間便完成了心靈的昇華，現在她的心境是一種平和，平靜，淡然。在利益熏心，人心醜惡的現代社會，這種心境顯得格外稀少，珍貴。心變致拳變，正因此蘇莫連的太極中才多出這份讓x都「聽」不見的出塵。
眨眼間兩人手下你來我往已走了十幾招，雙方都已摸清了對方的套路到了一較高低的時候了。x雙手帶著蘇莫連的手在半空畫了一個大弧，隨即後扯再前推，一扯一推想將蘇莫連推出去。但x後扯的時候，蘇莫連卻趁勢前貼，欲轉身後靠，夾臂摔倒x。此時，微閉雙眼的x只覺胸膛上突然碰觸到一團豐彈綿軟，他下意識將貼近的嬌軀擁緊，那團豐腴緊緊貼在胸膛之上。本意貼身靠近，轉身恪手，再以背靠夾摔x的蘇莫連也沒預料到會如此，嘴中輕嚶一聲，竟錯失了夾摔x的時機。兩人雙手相抵各自後退一步，擺了收勢竟是平手。不過x心知，若不是因為剛才自己下意識的舉動，蘇莫連練神之境的武當太極絕對要在自己之上。
此時蘇莫連臉頰也顯出一道緋紅，太極推手中雙方貼，靠，纏等身體緊觸的動作本來就多，只是他二人心態坦然並沒有什麼猥瑣心思，兩人交手才顯得水到渠成平靜如海，只是男女必經有別，飽滿部位的碰觸讓雙方都產生一絲尷尬，一時間雙方竟都沉默起來。
最後x挑破了尷尬說道：「莫連，你的武當太極已達練神之境了吧？」
「嗯，最近剛剛有所領悟，不過只是初窺門徑，相比登堂入室的太極大家還差得很遠。」蘇莫連謙虛地說道。果然是傳統文化熏陶出來的女性，婉約而細膩，內斂而含蓄。但就是這樣一位精緻典雅的女性，卻又舞得起青龍，斬得落敵首，堪比花木蘭，賽過扈三娘。x不得不在心中暗歎蘇家生得一好女。
x想了片刻，又說道：「莫連，我有一個疑問不知你是否方便回答。」
「沒關係，你問吧。」
x略略遲疑一會，似乎在斟酌用詞：「據我所知正宗的武當太極只在道門流傳，你是怎麼學到的？而且武當太極講究內外雙修，練太極的同時也要煉氣，你蘇家是否也煉氣修道呢？」
「這似乎是兩個疑問啊！」蘇莫連掩嘴輕笑，接著說道「蘇家現在只剩我一人，這些與你說了也沒什麼。我們蘇家祖先曾拜在龍虎山張真人門下學武，所以道門中廣為流傳的武當太極自然也會。至於第二個疑問，我只能說我們蘇家只煉氣不修道。」
聽到蘇莫連的話，x看著她說道：「你的意思是，蘇家只練習吐納法門，養心靜氣，但不誦經不拜天尊是吧。」
「嗯，我們家的吐納煉氣法門也是祖先從龍山學藝時張真人傳授的，從某種意義上講我蘇家祖先繼承了張真人的武學衣缽，但道家習武修道兩者結合，一些武學需要吐納法門的支持輔助，就像武當太極。因此，在傳授我蘇家祖先武藝的同時，張真人也教導我家祖先修煉道家吐納法門，至於是否拜入道門那就隨我家先祖心願了。」
x聽到蘇莫連的回答，他對前幾日在教堂中看到蘇莫連施展龍蓮牙時，為何能發出蓮華般的刀芒有了解釋。以x之前的觀點，和克格勃的報告已經得知道家修煉和生物能修煉基本是同一回事，而煉氣也就是修煉體能生物能量，促使生物能量增長的過程。但是現在，x覺得習武之人所謂的刀芒，劍芒也是一種能量的外方，如果他猜的不錯那種構成武器鋒芒的能量應該也是人體本身散發的生物能量。因為蘇莫連自幼修習道家吐納法門，雖然不懂具體的施展運用方法，但體內的生物能量肯定要比正常人強上許多倍。再這樣的條件下，如果在揮動武器時精神高度集中，或者滿足其他條件就能夠將體內的生物能量通過武器釋放出，也就形成了所謂的刀芒，劍芒。而道家所謂的劍氣，也是同樣的道理，所到底所有的力量本源終歸於能量，這也就符合了宇宙能量學說這一基本理論。
當x把他的想法理論將給蘇莫連聽，蘇莫連一臉驚訝，她從來沒想到過武學，修道，以及特異功能之間竟然有著這樣複雜的關係。「有沒有方法能讓所有人都修煉生物能量呢？」聽過x講訴的關於能量的知識後，蘇莫連提出了自己的觀點。「就像修道者，修佛者，有沒有一種方法是通用的，不分人種都可以修煉。如果是那樣的話，所有人的身體都會得到改善，所有人都會變得更強壯，能夠更好地適應現在地球惡劣的生存環境……」
聽到蘇莫連的話，x心中不禁有一絲動容。是啊，現在人在生存環境如此惡劣的地球上苦苦掙扎，社會委員會頒布高壓政策促進優勝劣汰，游擊隊恐怖分子遍佈，不斷有人不惜代價將自己的身體義體化，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麼？僅僅是為了生存下去。生物能存在每個生物體內，如果能找到一種可以廣泛修煉的生物能修煉方法，那就是送給全人類的一份最好禮物。在冬眠計劃實施之前，克格勃一直在尋找研究著這種能夠廣泛應用的生物能量修煉方法。但參與冬眠試驗的x並不知道他們的是否找到，或研究出這種修煉方法。
不過，無論他過去的老東家克格勃是否找到了這種方法，x都會盡自己的努力尋找一條適合所有人修煉生物能進化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