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一十五章 兄弟(上) 文 / 紅敷
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
聽到x的話，烏鴉和狼兩人顯然對這種用能量塑造的分身很感興趣。不過現在卻不是談這些事的時候，x嘴唇緊閉雙眸直視前方，在他目光所及之處走廊中充斥著黑暗。這黑暗翻滾湧動一如凍湖中悲哀之國的皇帝巨大鼻孔中噴出的傷慟氣息，又如籠罩沼澤的幽魂夜霧，讓人不寒而慄。烏鴉兩人注意到x的神情同時將目光頭像那處黑暗，可那裡似乎除了未知的恐懼一無所有。
吱吱……嗡……
一陣刺耳的音響噪音莫地響起打破了走廊中的死寂，迴盪傳遞的噪音為黑暗憑空增添一份詭異。嘩啦啦，轟隆隆……海浪聲，雷雨聲，鋼琴聲，男人低沉沙啞的吟唱。當走廊中響起這只傷慟的歌，三人彷彿看到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一個孤獨的男人站如魔鬼背脊一樣猙獰的黑礁上任由腳下海浪洶湧肆虐的場景。三人聽不懂歌者的歌詞，這似乎是一種不為人知的神秘而古老的語言，但卻能從男人的聲音中聽出那份傷感的憂鬱以及刺骨的悲涼。這是一首訴說悲夢的鬼歌，一首令人絕望的攝魂曲……
當這些沉緩，噩長的音符鑽入三人的耳蝸，傳遞到他們的腦神經上，一股難以言表的負面情緒同時出現在他們心裡。憂鬱，悲傷，絕望如同夢魘陰霾籠罩在他們每個人心頭，歌者嘴中吐出的歌句喃喃如夢囈甚至勾起他們每人埋在心底最深處永遠不願被提起的回憶。
最年幼時那場恐怖的大火，少年營內慘絕人寰的酷刑，關於莉達的點滴，以及霍利的死……一幕幕場景如舊膠片在x腦海中快進重複著，只是畫面中的人物並沒有聲音只有那首絕望的歌。
「爸爸，媽媽！！」
……
「在這兒你們只有編號沒有名字，聽清楚了嗎你們這些愛哭鬼！這兒不養廢物如果想要晚餐就將這裡其他人打到，只有最後一個站著的小鬼能夠得到晚餐，開始吧你們這群豬！」
……
「你為什麼拋棄我？為什麼不帶我走？你不愛我，你接近我只是為了從我父親那兒得到你想要的情報!我說的對吧，呸，離我遠點你就是條為俄國人辦事的狗！」
……
「朋友？兄弟？你為什麼不救我？為什麼？！！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因為我被生病的人咬了，我感染了病毒……我沒有機會痊癒了，我也會變成怪物所以你將我丟給那些大老鼠對嗎？我不想死，不想變成怪物啊，但你卻見死不救！！！」
……
記憶中的畫面拼接成一幅畫，恐怖的經歷，傷感的回憶，每個人都在痛哭，咆哮，憤怒地指責他。「不，不，我沒有，我當時…來不及……對不起，不，這不是真的，不是！！！」x雙目呆滯，失神地站在原地口中如瘋魔般說著不著邊際的話。
「都是因為你，如果沒有你我們也不會死。」
「你真該死，你奪走了我們的晚飯！你怎麼不去死！」
「我要殺了你，你害死了我爸爸！」
「去死吧，死吧！你這個背信棄義的小人！死吧！」
……
「不，不，不對，不對！」x猛然彎腰雙手摳在頭上用力大吼一聲，那些畫面，那些聲音讓他瘋狂。「你是罪人，你必須以死謝罪。你的手白皙有力，卻染滿鮮血。你即將抬起它扼在自己脖子上，隨後手指發力緊緊掐住自己的脖子。你即將掐死自己，你會掐死自己！」回憶中的所有人目光冰冷地看著他，口中的話令他不寒而慄。可是他卻緩緩抬起了雙手卡在自己脖子上，在夢囈似的歌聲中緩緩用力。
就在神智迷糊不清，意志近乎崩潰之時x心頭猛然閃過一個聲音「不要輕信你所看到的，不要輕信你所聽到的，不要輕信你所回憶的，欺騙無處不在……」稚嫩的童聲整齊地背誦著這句話，一遍又一遍如歲歲年年的四季輪迴亦如江河湖海的潮起潮落。少年營中十年如一日的背誦早已將這句話深植骨髓，它已經成為一道暗碼，一道受到心理暗示後便啟動防禦機制的暗碼。
咳咳
當x從催眠中驚醒他的手已在脖子上留下十道紫紅色的印子，他劇烈咳嗽著大口喘著粗氣，如果再晚一點醒來他恐怕真的會掐死自己。x剛喘一口氣卻猛然看到烏鴉和狼兩人眼神迷離空洞止不住地流著淚，兩人站在對面烏鴉將槍抵在狼的眉心，而狼則將漆黑如牙的匕首抵在少女纖細的脖頸上。
「不要！」x大喊一聲，也顧不得傷不傷得兩人猛地甩出一股能量團打在兩人手臂上。砰的一聲槍響，緊接便聽到少女瘋狂的慘嚎聲和狼痛苦的呻吟。x的動作及時兩人並沒有傷到對方，但是處於深度催眠的兩人因x的『干擾』精神上受到巨大的衝擊，兩人一下子暈了過去。x本想用生物能量對兩人大腦進行輕微的刺激，就像按摩一樣幫助兩人從昏厥中甦醒過來可就在此時，音樂戛然而止。
雨聲，雷聲，浪濤聲，鋼琴聲在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彷彿根本不存在一樣。但，男人低沉的歌聲卻依然繼續，只不過那如夢如幻的呢喃此時聽起來格外真切，似乎並不是揚聲器中的電信號而是活生生的人站在他們附近歌唱。對，就在那！就在x之前緊盯的那處濃稠如夜霧的黑暗走廊的另一頭。
黑暗中男人真實真切的歌聲斷斷續續，時而充滿憂傷時而又滿腔怨恨憤怒，時而又變成痛哭抽泣……雷雨聲，鋼琴聲消失後的歌聲沒有催眠效果卻透露出逆流成河的悲傷。那黑暗中的人是誰？他為何如此悲傷痛苦？x心中生出無盡的疑惑，因為他從這聲音中聽出一絲熟悉的味道，這絲熟悉讓他不敢相信卻又翹首以盼。
嗒，嗒，嗒，嗒……
歌唱完了，在一陣讓x近乎窒息的死寂後，那黑暗的盡頭終於傳來沉重的腳步聲。x側耳聆聽，想從腳步聲中聽出一絲能夠判斷黑暗中的來著是否是那個人的線索。聲音沉悶來著應該赤足，但從聲響上聽起來來者體重不輕，雖然不知道身高體型卻也微微與那個人接近一線。
啪
幽長的走廊盡頭突然亮起了燈，但x還沒看清燈光僅一閃便熄滅了，只這一眼看到白光中一個渾身赤裸的高大男人出現在走廊盡頭。啪，隨著裸*身男人的走近，又一盞燈亮了起來但緊接著也熄滅了。冰冷光如醫院走廊中閃爍的不停白熾燈管，加上時隱時現的裸*身男人以及那黑暗中一刻不停的沉緩的腳步聲，讓人不禁想起恐怖故事中的驚悚橋段——閃爍的燈光，悲慟的哭泣，黑暗中時隱時現的身影，當黑暗中的燈光再次閃亮，那張恐怖的白色巨臉就會出現在你面前……
當燈管再次閃亮，x並沒有看到什麼白色巨臉，他在那短短的一瞬間只看到一個身上滿是『補丁』的人。他就像一件破的不能再破的爛衣服，用五顏六色的碎布補了又補，只不過這些補丁不是布而是不同膚色的皮膚。白色皮膚的左腿，黃色皮膚的右腿，小麥色的左臂，黑色的右臂，蒼白的小腹，炭黑一樣的左肋，蠟黃的右胸肺……來者怪異恐怖如同瘋狂病態的科學家用死人肢體拼接縫合的怪人，但x依然在那閃爍的白光下看到他不敢奢望卻又期盼的面孔，那個愛提問，愛耍貧嘴，大大咧咧的黑人小伙子——霍利。
x此時心情激動得難以自已，曾親眼目睹他被猶大神父用鐵釬刺穿胸膛，曾親眼目睹他眼神絕望地被鼠群淹沒但是他現在竟出現在自己面前。雖然爆炸後現場並沒找到霍利的屍體，x一行人口上也不從不承認霍利死去，但他心中不止一次浮現出霍利被巨鼠撕爛的屍體在爆炸中化成齏粉的場面。他也曾待在霍利的房間，看著那些機械，武器以及牆上那張憨笑少年提著青蛙腳的發黃舊照片無聲孤坐至天明。飲半杯啤酒，另半杯敬那位憨笑的少年，也敬那份親如家人兄弟的友情……
「霍……利」x的嘴唇艱難地張啟，終於吐出這兩個字。他似乎期待著黑暗中傳來不可能有結果的回應。
嗒，嗒，嗒……
回應他的只有沉重的腳步聲和越來越近的白光。x努力克制自己想要衝過去的想法，他沒有忘記身處何地也沒有忘記怪人之前不正常的舉動，而且他身後還有兩名陷入昏迷需要保護的隊友，任何恣意的衝動行為都有肯能讓自己和兩名同伴陷入無妄之災。即便，那人真的是霍利，從他的行為舉止上也絕非過去的他……
啪，當感應燈再次亮起刺眼的白光，這次卻沒有熄滅。因為，霍利已踏出黑暗出現在x面前。那具似乎屬於七八個人的身體上卻是有著熟悉面孔的頭顱，只是他的眼神中卻透露著無盡的絕望痛苦。
「霍利？」x再次張口問道，體內的生物能量卻悄然調動起來。
霍利似乎對這句話有了一絲反應，脖頸僵硬地扭動著將臉朝向x，那張原本總是掛著憨厚笑容的臉上驟然出現一副似哭似笑極度扭曲痛苦的表情……
(努力調整狀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