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二百三十四章 眾神復活 文 / 紅敷
踏、踏、踏、踏、踏……鞋跟踏在艦板上發出的脆響如同有節奏的鼓點，一下一下迴盪在冰冷而潮濕的通道中。空氣中瀰漫著讓人難以忍受的味道，焦糊的血腥味。艙壁、艦板上一排排密集的，若有若無地飄散出青煙的彈孔，以及艦板上那層既厚又粘稠的暗紅色液體，都在解釋著這刺鼻氣味。閃爍不停的壁燈不時辟啪炸響迸出電花。忽明忽暗的通道中除了電流發出的嗡嗡聲外，似乎還回想著一陣細微而令人毛骨悚人的咀嚼聲。
一隻長舌怪物像野獸一樣趴在血泊中貪婪地咀嚼著殘肢，突然它停下了進食動作抬起了頭，它聽到通道中傳來的腳步聲。怪物黑色的長舌扭曲著縮回口中，它張開生滿細齒的大嘴發出嘶嘶的聲音，似乎在警告著那名即將走出黑暗的敵人。[搜索最新更新盡在|com|bsp;嗖嗖……兩條銀光閃現，隨著空氣中響起的破空聲，長舌怪物紅褐色的皮膚上滲出一排排密集的血珠。密集的血珠轉瞬連聚成線，變為一條條縱橫交錯的紅線浮現在怪物的臉上。身上。手持鋼線的馬太從黑暗中走出，面無表情地從長舌怪物身旁走過。而此時，僵硬的長舌怪物嘩啦一下分離成幾十份大大小小的肉塊散落在血泊中。
方舟戰艦內三千多名船員已經全部變為恐怖的長舌怪物，它們速度迅捷力大無窮，齒爪鋒利並且智力低下以至於它們不會產生任何恐懼情緒，除了捕食獵物外不會對任何事產生興趣。它們就像一群天生的捕食者，在這艘凝聚著全人類頂級科技的戰艦中，進行著最原始野蠻，卻又最簡單有效的獵殺。不過灰燼會的鐵修女和少年武裝者們卻逆轉了整個戰勢，他們最大的優勢不是精良的裝備，縝密的戰術或完美的配合。他們所依賴，所憑借的最大優勢是他們的智慧，身為人類所擁有的正常智力。
能夠戰勝怪物的只有人。
在如何強大的怪物，終歸到底也只是怪物。雖然這種紅褐色的長舌頭怪物懂得簡單的群獵戰術，但它們之間並沒有配合。它們仍是各自為戰的個體，而非一台凝聚在一起的高效率殺戮機器。梵逖絲慷慨地將這場戰爭的指揮權完全交給海華沙，這並不是因為梵逖絲多信任海華沙，而是海華沙豐富的戰爭經驗遠非她所能比擬，即便她是一個心智遠超同齡人的天命聖女。而將戰場指揮權全權交出，也就意味著灰燼會也將聽從海華沙的調遣。
經驗老辣的海華沙利用各武裝者小隊傳回的訊息迅速分析，並掌握了整場戰爭的情報。在她的指揮下灰燼會的鐵修女被分成與武裝者相同數量的小隊，並迅速支援各遇襲小隊。在鐵修女以強悍的戰鬥力及悍不畏死的信仰精神的支援下，各武裝者小隊迅速扭轉潰跡。而兩隻毫無聯繫的隊伍，也在海華沙的指揮下迅速配合起來。他們面對的敵人遠非常人所能想像的，在這種情況下為了生存，戰勝敵人，人類會放下私心凝聚在一起。而正是這種求生的力量，將徹底打敗他們所面對的恐怖敵人。
子彈飛梭，刀刃劈砍，馬太率領灰燼會和武裝者重新化作刀鋒迅速刺入戰艦中央地帶——戰艦指揮區。任何敢於出現在她們視野中的敵人都會被鋼線切成碎肉，被十字鐮刀劈成兩半，被密集的子彈打成篩子。擒賊先擒王，這場戰爭勝利的關鍵即是海華沙能否在最短的時間裡突破方舟的內部防禦，抓住敵人的最高統帥，傀儡之王教皇費奧多?羅維奇。這支由方舟巨艦和十五萬聖戰十字軍組成的審判大軍只是新巴比倫浮空城的先遣部隊，十五萬大軍深埋地下，方舟受創這些戰況肯定會傳回浮空城，而浮空城絕不會坐視不管。教廷會派新的支援部隊掃平九龍，但是海華沙卻沒有新的盟友能夠向她伸出援手。因此，這場戰爭決勝的關鍵就是要速戰速決。
正因如此，這柄刺入方舟體內的尖刀不能因任何人，任何事放慢突入的腳步，她們是在和教廷的援兵比速度。這些紅褐色像無皮猴子一樣的長舌怪物很強，很棘手，所以即便它們各自為戰在灰燼會和武裝者的聯手攻勢前無法組織有效的防禦，它們依然能夠憑借數量和個體上的優勢令進攻者不斷減員。不時有臉戴面具的鐵修女和黑甲少年武裝者被那些從通風口、黑暗的角落或是屍堆中突然躥出的怪物撲倒，撕扯扭打成一團。但卻沒有人停下來幫助他們，他們需要做的便是被這些怪物纏住的同時，也纏住它們。尖刀不能因任何人停下來，它無情是因為它不能放慢速度。
海華沙盯著虛擬投影上方舟綠色的三維結構圖，一片密集的白色光點正朝著方舟中央那個不斷閃爍的綠色三角地區靠攏過去。那緩緩靠近綠色三角圖標的白色光點如同勝利的曙光，只要它在靠近一點，靠近一點……
「迦南閣下，我有種不好的預感……」就在那片白色光點即將觸碰到綠色三角標誌時，海華沙身後傳來梵逖絲的聲音。海華沙微皺眉頭轉過身看向這位教廷聖女，那張純潔稚嫩的臉上此時竟浮現出一絲不安，她到底預感到了什麼？
方舟戰艦外，到處都是殘垣斷壁以及山海般高低起伏的瓦礫堆。除了廢墟，瓦礫，火光，濃煙外，這裡別無他物，沉寂得彷彿亡者的世界。嘩啦…就在此時，一枚小石塊突然從一座瓦礫堆上翻滾著滑落下來。嘩啦，嘩啦……緊接著這座瓦礫堆上又滾落下更多碎石，瓦礫。碎石滾落的聲音在這死寂得如同鬼蜮的亡者世界中迴響著，沉寂令這原本微小的聲音放大數倍，猶如隆隆巨響迴盪在空氣中。
不過這似乎僅僅是個開始，忽然間無數瓦礫堆上碎石滾落，無數廢墟下發出嘩啦嘩啦的響聲。它們就像一場毫無預知的奇怪徵兆，突然之間便席捲而來，同時發生在整座九龍廢墟中。無數碎石滾落，無數堆瓦礫在顫抖，那一座座一堆堆「小山丘」下面似乎正有什麼蠢蠢欲動。
當視線隨這些滾滾下落的瓦礫、磚石上移，最後定格在礫丘，廢墟頂端時，突然有一隻滿佈傷痕的紅褐色手掌從中伸出。緊接著，九龍各處伸出無數只相似的手來。它們不斷掙扎著爬出，像妖冶之森，也如即將爬出地獄的惡鬼。對，這些紅褐色手爪的主人就像來自地獄的惡鬼，當它們瘋狂地爬出廢墟，它們猙獰的細齒，毒蛇一樣扭曲的長舌表明它們絕非人類。
它們是什麼？這些爬出地獄的惡鬼和方舟戰艦內部的長舌怪物一模一樣，但是它們的數量卻比其多上幾十倍。漫山遍野，連綿廢墟中一隻隻長舌怪物搖晃著身體爬出地面。
嗷嗷嗷，嗷嗷嗷……一隻長舌怪物剛剛爬出廢墟的長舌怪物緩緩轉過身，面朝那艘躺在廢邊緣的灰色巨艦像狗一樣抽動著鼻子，那裡有一股令它著迷的氣味。嗷嗷……突然它屈膝揚頸，像野獸一樣朝著方舟巨艦咆哮著。
嗷嗷嗷，嗷嗷嗷……在它身邊，以及更遠更遠的地方，從天空俯視如同紅褐色的蟲群一樣密密麻麻的怪物們，同時朝向方舟發出恐怖的吼聲。它們身上尚且掛著絲絲縷縷殘破的織物或是戰甲碎片，那白色的有十字圖案的長袍或是灰色的鎧甲…….但這陣令大地都為之戰慄的咆哮，卻意味著它們已經徹底拋棄了原有的身份，那些象徵著曾經為人的身份——十五萬聖戰十字軍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