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98章 許多人的寂寥煙花 文 / 黯然銷魂
第98章許多人的寂寥煙花
黑色的天空,突兀的被一朵璀璨的煙花光耀!
王策忽然想起一句話,覺得很是應景:如煙花一般的寂寥!
輕輕的軟靴重重的踏在地板上,王策把最後一口燒酒倒進肚子裡。可惜,恭王不是煙花,只不過是如花。
跟阿克一起,猶如鯤鵬從三樓一躍而下,厲喝:「集合!」
一條條的身影,從黑暗中躥出來,就好像一直都在等待著什麼。人影在夜幕中,一條條的屹立。王策巡視一眼:
「出發!」
王策一馬當先,向阿克各自一點頭,率先提起縱橫飛躍在屋頂。轉眼,其他人陸續跟上來。
暗紅色的披風,在已有寒意的秋風裡鼓蕩,一條條的身影跟上,像是一整群的蝙蝠出動。
連成一片片的,好像凝固的血斑。一如十六年前留下來的血色斑痕!洗不掉,甩不去!
在另一個地方,有另外一個人。
諸海棠抬起纖細的雪白的頸項,凝注那璀璨的一幕。不知道這個時候,她有沒有「寂寥如煙花」的同感。
熊式武一把抓起重重的刀,看著煙花燦爛:「他還什麼都不知道?是嗎?」
諸海棠出神,好一會才搖頭,有一抹少見的女兒家式的緋紅:「他不知道更好。」或許還有一點忐忑。
熊式武突然笑得很是開心:「他有時候很聰明得像妖怪,有時候又笨得像笨蛋。」
諸海棠的緋紅褪去,抓住寶劍,一飛落下:「集合!」
轟然一聲應諾,一批批的人影從黑暗中躥出來,從四面八方出現,集合在一起。
「出發!」
諸海棠難掩激動,一樣率先趕在最前。
煙花一點一爆,一個閃爍。
皮小心強忍激動心情,一個響亮的口哨,陡然響徹!
恭王府一代,無數條身影悄然一躍而出,等待阿皮的命令。
皮小心回憶一番,雖然個人不太理解王策的打算,不過,他仍然決定要執行:「把恭王府給圍起來,一隻蒼蠅都不能跑了。」
一個命令下達,皮小心嘿一笑,將此地的事暫且擱置。親自和幾名少年,潛入黑暗中,持手令出城!
沒人知道,皮小心這一行人的目的地,乃是南武軍的駐地。
煙花是一個信號。
是一個或許不少人,都在期待。有更多人,都在關注的一個微妙的信號。
這一夜,或許不如抓恭王和忠王來得震動,但也許會影響到更多的人,更多的選擇。
這裡是有火……藥的,不過,這玩意的威力實在不靠譜,沒人在乎這東西。王策當日與段其真周旋,就已證明了這東西的價值是多麼的可悲。
一路王策親自率領,一路是諸海棠率領。
兩路人馬,儼然兩片變成紫色的暗紅血斑,飛速的從兩個方向,快速的往某一個地點穿插。
半帝王魂默默的藏身在黑暗中,沒人知道他藏在王策身邊哪裡,但王策有危險的時候,他一定會第一時間出現。
他一輩子經歷不少事,很少會為旁的外物動容。但這一次,他真的很好奇,王策到底是憑什麼斷言恭王必死!
黑暗裡的迷惑,暫時是沒有答案。
不過,在另一個地方,有另一個人站在窗口,發出一個好奇的聲音:「恭王真的死了。」
談季如無聲的吞嚥著笑容:「傳我命令,供奉出動,馳援王策。」
「今晚,會是一個很重要的晚上。會發生一些,看起來沒什麼,但也許很重要的事。這些事,不能搞砸。」
解世銑忽然很明白談季如此刻的心裡,尤其當他看見那一朵煙花的時候!
「恭王,死了。」
解世銑的容顏上,像是覆蓋了一層薄薄的冰。恭王死了,有一些事就像一個推動的戰車,正在從這一刻開始:「有一些事,我們阻止不了。」
「如果忠王再死,那就連陛下都阻止不了。」解世銑默然。或許,皇帝根本就沒想過沒打算要阻止。
十六年前的那一個秋天,發生了那一件事,然後,很快就被白皚皚的大雪覆蓋。
十六年後,也許是那一場雪快要融化的時候了,當雪融掉,會是腐爛的一片?還是當年的那一件事,完整的重新發生一次?
青雲樓,乃是一些官員愛去的地方。
在一個燒著木炭暖和的房間裡,一名身穿便服的官員從窗戶邊回來:「應當是恭王死了。」
「衛兄!」
一記呼喚,令衛致遠回魂:「衛兄,你看此事如何?」
衛致遠沉默良久,不曉得是爐火還是他的臉色本身就是在變幻:「此乃陛下跟皇室的分歧……裂痕。恭王一死,就只剩一線彌合機會。」
「若然忠王也死,那就再也不可彌合。」
一名中年輕聲道:「那是否阻止?」
衛致遠一時好像老了幾歲,一個譏笑:「拿什麼來阻止?十六年前那件事,各位不是不知曉。不是陛下一個人的事,是皇室一樣耿耿於懷。」
「那件事,就是一根刺。王策沉默的時候,沒人會想起,當他崛起……這根刺就回來了。諸位,現在你們應當知曉,我為何同意變更演武場地,甚至不惜老臉來暗算那少年了。」
衛致遠苦笑,你以為他不想插手恭王和忠王被抓的事?是插手不進去,那是皇族的問題。
宗正府多日的沉默,無非就是想看皇帝的決心。
「為國為民,我等讀書無非為此。只是,世道艱難,為官何嘗不是。我北唐縱是國力強盛,奈何皇族不和,縱有天大本領,亦難展雄圖。」
難!難!難!千難萬難。
信王,洛王,延邊郡王,乃至安陽郡王。
乃是好幾位重要皇室成員,親眼目睹恭王是如何無聲無息的悄然倒下。然後,在短短一盞茶的功夫裡,恭王在生死線上掙扎。
恭王怕不怕王策的「危言聳聽」,至少他幾天來,身邊隨時跟著一個藥師!
當恭王躺在房間裡掙扎的時候,藥師徐徐搖頭,沒救了。藥師神奇,但不等於什麼人都能救活,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一樣是流行的。
老信王淚流滿面,看著昏厥過去,幾乎連氣都沒有的恭王,哽咽:「老七!」
安陽郡王悲愴的走出房間,怒吼:「把這個酒樓的人都給我封鎖了,一個都不許走,什麼都不許碰。如果教我查出是誰下了毒,我會……我會……」
藥師歎息:「恭王並未中毒。」
延邊郡王,乃至安陽郡王,瞬間被一種莫名寒意席捲上身,彷彿浸入骨髓:「那他,那個孽種到底是用了什麼手段害了恭王!」
藥師苦笑,如果他知道,那就好了!
「究竟是什麼手段!」安陽郡王的咆哮聲,從高到低,竟感到一種行將墜入深淵的恐懼。
如果有人能如此神鬼莫測的殺死另一個人,那就太可怖了。
老信王的哀號傳出來:「老七!」
不省人事的恭王默默的吞下最後一口氣,然後是老信王悲愴的哀號!
洛王,安陽郡王,延邊郡王,猛然渾身一震!暴怒的安陽郡王咆哮:「王策!」沒人察覺他的恐懼。
榮華樓外,隱隱傳來一個風聲,然後更多的風聲,連綿一片的風聲!
榮華樓封閉的大門,被踹成粉碎。
那是一條充滿跋扈氣息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