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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九章:要搶就搶李蓮英 文 / 犀利

.    馬銳問過掌櫃的,知道許紅妝已經回來好一會兒了,上了樓,正要敲門時,卻發現門對掩著,平時只要自己不在的時候,小丫頭都是很警醒地關門上閂的,馬銳心裡一驚,收回右手,揣進袍裡摸到手槍,凝神聽了下屋裡動靜,門後隱約傳來細長的呼吸聲,馬銳聞到熟悉的幽香,微微一笑,故作不知地推門進房,嘴裡輕聲喊道:「紅妝妹妹,我回來了,親親小老婆,你在哪?」

    驀地聽到「啊!」的一聲大叫,許紅妝從門後閃身向他撲了過來,馬銳一把摟住,卻被一張鬼臉嚇了一跳,小丫頭「格格」地笑了起來,原來戴了一個猙獰的京劇臉譜。

    小丫頭也不摘掉臉譜,只把它推到頭頂上,雙手摟著馬銳的脖子,像只考拉一樣掛在他身上,興奮地問:「好不好玩?銳哥哥,好不好玩嘛?」

    馬銳看著她興奮得通紅的小臉,一縷秀髮從臉譜下鑽出來,垂在眼前,更襯得她雙眼清澈得如黑色寶石一般,馬銳上午看了一腦子的春宮畫兒,此時和小美女妖艷的粉面相距不過盈寸,感覺她口中香氣噴吐在自己臉上,哪裡還把持得住,左手發力一把將她抗在肩上,走到床前,隨手拉上了錦帳……

    許紅妝把錦被掩在胸前,白藕般的小臂露在外面,被子上扔著一件件她逛天橋時買來的小玩意兒,臉譜、風車、走馬燈、面人兒,挨著個兒拿起來向馬銳獻寶,馬銳雙手環在她胸前,很邪惡地在被子裡搞著小動作,癢得小丫頭不時隔著被子掐他一把,他把頭埋在許紅妝順滑如鏡般的長髮裡,貪婪地聞著她的髮香,感覺頭上被撓了一下,涼冰冰的不像老婆的小手兒,抬頭一看,小丫頭手裡拿著柄牛角癢癢撓,又衝他光頭上伸來。

    馬銳怪叫一聲,伸長嘴巴去咬她耳垂兒,嚇得小丫頭一聲尖叫縮進了被窩,再伸出小腦袋看時,見馬銳光著**從外廳桌上拿過來一個白布包著的木匣子。

    「沒一點害臊的,大白天地逼著人家幹壞事兒,還不穿衣服滿屋子亂竄,給人家看到成什麼樣子。」許紅妝在馬銳鑽進被窩時,伸小手在他屁屁上掐了一把說。

    「訖?這話說得可沒道理啊!剛才是誰脫衣服脫得比我還快的?嘴裡還一個勁兒地『好哥哥、好哥哥』地叫著?」馬銳一邊拿話臊她,一邊裝著珍而重之的樣子解開匣子上的白布。

    小丫頭羞得脖子都紅了,伸手在他肋下軟肉上擰了一把,馬上又被白布下的黑漆匣子吸引了注意,好奇地問道:「你偷了什麼寶貝回來?」

    馬銳一臉嚴肅地扯蛋:「這是你家相公我花費了全部家當才請回來的稀世奇珍,等咱們到了外國,發了財以後生他一堆孩子,嗯,也不用太多,四個兒子四個女兒就夠了,一人一個,世世代代傳下去。」

    「你當我是老母豬啊那麼能生!」小丫頭嬌嗔著又擰了他一把,好奇地看著馬銳托在手上的鼻煙壺,等看清裡面畫的什麼時,馬上反應過來他說的玩笑話,又羞又氣地在他手上輕輕咬了一口,「就知道你滿腦子沒個正經,買這些個下流玩意兒作什麼。」

    馬銳一本正經地說:「怎麼就下流了,孔老師都說過食色性也,再看這東西做的多精緻,咱們到了香港,把這玩意往洋鬼子那一遞,他還不巴巴地給咱們轉戶……辦移民啊。咦,這個姿勢不錯哦,來來來,咱們來試上一試。」

    紅妝小丫頭拍掉他摸到自己臉上的肥豬手,警告他不許再胡鬧,問他:「你不是去看哪家店舖有錢說要晚上去砸窯口麼,看得怎麼樣了?」

    馬銳一拍腦袋,光顧著嗨皮,差點把這茬兒給忘了,又舉起手中的鼻煙壺,對一臉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兒的老婆說:「你先別急,我不是想說這壺兒,你猜我買這東西的時候碰見誰了?」

    「還能碰見什麼正人君子不成,去買這種東西的都不是什麼好人吧?」小丫頭一臉不屑的說。

    馬銳抹了抹一頭的瀑布汗,不再開玩笑,正色說:「我碰見了李蓮英的侄子,他是給小李子買禮物準備給他祝壽的,就在後天晚上,我琢磨著到時候去摸他個底兒掉!」

    小丫頭納悶地問:「李蓮英?那是誰,大官兒還是商戶啊,很有錢的麼?」

    馬銳光的一頭栽倒,想想也對,李大太監雖然在後世裡人盡皆知,那也是沾了傳媒發達的光兒,自己不也是受了清宮戲的荼毒才知道有這麼一號牛逼人物麼,現在這年月估計光這四九城裡就有一多半不知道李蓮英是哪路神仙的,何況從來沒出過遠門兒的許紅妝呢。

    馬銳整理了一下思路,一五一十地跟老婆介紹這位很牛逼的大神:「這個李蓮英呢,嗯,是個太監,太監知道吧?就是切了小**進宮侍候皇帝的男人。」

    說到這兒馬銳頓了一下,看見小丫頭右手屈起三指,食指中指叉開剪啊剪地,眼神兒盯在自己藏在被子裡的下身上,汗了一把繼續說道:「這個小李子就是個很厲害的太監了,慈禧老佛爺知道吧?小李子就是她面前最紅的太監,連光緒皇帝有時候都得請他幫忙,才能偷偷跟自己相好的妃子幽會一下啊什麼的。」

    說到這兒,看到小丫頭眼神有些不善,馬銳趕緊的回到正題:「因為太后老佛爺寵信他,就讓這個小李子當上了宮裡的總管大太監,就是太監裡面的頭頭兒,最牛最強大的那種,可謂是太監中的至尊,閹人中的霸主—當然還是個太監,所以呢,他手裡的權力是蠻大的,大清朝的官兒們想求他跟太后說個好話什麼的都得給他送禮,要想陞官更得可著勁兒地巴結他,這麼幾十年的總管當下來,也不知道有多少大官兒們搜刮的民脂民膏落在他手裡,這小李子,哦不對,應該叫老李了,老李家的這處外宅據我估計呢,怎麼著也得有它個幾十上百萬兩銀子,再加上各種太后皇帝賜的寶石啊古董啊什麼的……」

    馬銳說著說著就見小丫頭的神色漸漸飛揚起來,下意識地降低了語調:「所以呢,我那個,打算,後天晚上,偷偷地溜進他們家,去做上一票。」

    「我也要去!」小丫頭本來偎在他懷裡,聽他說完,上身一挺就坐直了身子,馬銳看她小胸脯跟倆兔子一樣跳啊跳的,趕緊伸雙手接住,貪婪地把臉埋在她溫暖的懷裡,口齒不清地說:「去偷東西而已,我一個人就行了,您是大有身份的人,這種小場面您老人家就不要隨便出手了吧。」

    「咚」的一聲悶響,馬銳「敖」的一聲從他迷戀的那對小白兔上抬起頭,左手拚命在頭上揉著,看著剛剛跟自己腦袋親密接觸過的牛角撓子—那凶器現在正握在許紅妝的手上,小丫頭撅著嘴說:「不行,這次我說什麼也不讓你一個人去了,你看你自己身上,這兒,這兒,還有這兒,傷口都還沒長好呢,萬一……你讓我怎麼辦!」說著說著眼圈就紅了。

    馬銳摟著她好話歹話地哄著,說李蓮英已經辭了總管太監的位子,身邊不會有什麼御前侍衛之類的高手牛人跟著,最多有兩個小太監隨行服侍,他那侄子是個大煙鬼風一吹就倒,家裡幾個下人都是營養不良弱不禁風的樣子也構不成威脅,自己又有蒙汗藥相助,根本不會跟人響火見仗,而且他的傷口在這幾天裡已經好了個差不多,再換上幾天藥就能掉痂長新皮了,可小丫頭咬死了口,你去我就得去,不然誰也別去!

    馬銳知道小丫頭倒不是一味地胡攪蠻纏,她雖然平時愛撒撒嬌使個小性子,可大事兒上從來都是聽自己的,她這麼鬧其實只是擔心自己,馬銳仔細考慮了一下,就算是衝進去明搶也沒什麼危險可言,只要手腳利索點,在巡夜的官兵趕來之前溜掉就行,她跟自己一起去也能配合自己的計劃,於是便答應了她。

    許紅妝隨身的衣服也就一件狐狸皮袍子,這東西倒是輕便暖和,可動手打架撒腿跑路就不方便了,兩人商量一下,乾脆穿好衣服,到街上給紅妝置辦了一身衣服鞋子,跟馬銳才買的行頭配成了午夜大盜情侶裝,又買了兩頂棉布帽子,小丫頭在天橋買了兩個臉譜面具,倒是省了做頭套的麻煩,馬銳想想那青布做的頭套戴在頭上的樣子就大汗不已。

    買完衣服,馬銳看天色尚早,跟人打聽了車站就在正陽門邊兒上,便把東西放回客棧,跟掌櫃的打了個招呼說去買票,如果回來晚了讓他給留下門兒,掌櫃的說現在一到亥時便全城宵禁,囑咐他千萬莫回來晚了惹麻煩,馬銳答應著去了。

    正陽門車站就在箭樓東側,離煤市街很近,兩個人從大柵欄轉到前門大街,轉而向北不一會的功夫就到了。

    馬銳看著這座磚石結構的歐式建築,三樓弧頂外牆上呈扇形自右至左寫著「京奉鐵路正陽門東車站」的站名,站前賣煙卷果餞的、挑著擔子替人下貨的、坐在馬車上等客的應有盡有,極是熱鬧,馬銳正了正頭上的帽子,把皮襖領子翻起來蓋住脖子以免引來麻煩,挽著紅妝進了東側的售票廳,裡面好多互相擁挽著的洋人,到也沒人留意他們。

    問過明天夜裡11點1刻有到天津的車,馬銳又前前後後把各種可能性考慮了一下,覺得不會出現什麼意外,便拿出30個銀元買了兩張到天津老龍頭站的包廂票,至此時從奉天出來身上所帶100多個銀元已經所剩無已,馬銳攜著老婆出了售票廳,笑著說明天要是出手落空的話,兩個人就連到香港的船票都買不起了。

    馬銳在樓前抬頭四下看了看,見東側有家旅館,拉著許紅妝走了過去,瞅了瞅「華洋旅社」的中英雙語招牌,問過旅社老闆閒有不少空房,又問了下房價,馬銳看了看北邊城牆上不時有外國人進進出出的城門,用手指著問老闆:「那叫什麼門?」

    那老闆抬頭順著他的手勢看了一眼,答道:「那是通東交民巷的水關,住在租界裡的洋人上下火車都打那兒過。」

    原來從這裡過去就是東交民巷了,馬銳站在旅社門口,怔怔地看了一會,長歎了一口氣說:「回去吧。」

    二人順原路回到煤市街時,還沒到吃晚飯的時候,馬銳想了一下,來到興盛行想跟曹寶華道個別,沒想到曹掌櫃又出去走動了,只好跟金立德坐著說了會子話,告訴他明天自己二人就坐火車去天津,有緣來日再見了。

    金帳房沒想到他趕得這麼急,連車票都買好了,挽留了一番馬銳又不肯留下吃晚飯,便取出昨天那封銀元,馬銳說什麼也不肯要,金帳房硬塞到他懷裡,說昨天只是舉手之勞,受他如此厚禮很是過意不去,正好便送了給他以作程儀,馬銳手頭正緊,推讓了一番便接了過來,等出門仔細一想,合著金帳房是拿我的銀子送我當盤纏,我還得欠他個人情!吧嗒吧嗒嘴扭頭走了。

    吃過晚飯,馬銳坐在廳裡抽煙,許紅妝在裡間試著今天新買的行頭,就聽見客棧小二在外面輕聲問道:「爺歇了嗎?」

    馬銳一愣,不知小二這時候叫門有什麼事兒,也不急著開門,在裡面問他:「還沒呢,有什麼事兒嗎?」

    「興盛行的曹老闆和金先生找您,在外面大堂候著呢。」

    馬銳一聽,趕緊披上袍子,一邊掩著衣襟一邊開門出來,跟著小二下樓穿過院子來到前面大堂。

    馬銳見曹金二人正坐在長凳上說話,緊走了兩步上前見禮,曹寶華笑呵呵地說:「小兄弟明天就要上火車,今天卻來不及為你餞行了。」說著話從懷裡掏出一封書信來,遞給馬銳說:「曹某在香港有個生意上的朋友,這信是寫給他的,信封裡另行寫有他在香港的地址和名字,你抵港後可按圖尋驥去找他幫忙辦理移民事宜,另外請小兄弟代曹某買些禮物,將此信一併轉交與他,料其必會善待於你。」馬銳謝了一聲接過信,珍而重之地放進口袋,曹金二人又坐著喝了杯茶,囑咐了他一些出海事宜,便起身告辭,馬銳一直送到路口才轉身回來。

    回到屋裡,許紅妝笑嘻嘻地問他:「怎麼,姓曹的也巴巴地給你送盤纏來了?」馬銳剛才跟她說了金帳房贈銀一事被她笑了半天,這時聽她取笑便一本正經地答道:「曹掌櫃看中了你,跟我商量想花1000兩銀子買了你回去當他的四房小妾。」

    小丫頭笑盈盈地問他:「那你答應了沒有呢?」馬銳正色道:「這麼漂亮的小美人我怎麼捨得賣給他,除非銀子數目再大上十倍,外加兩個十四五歲的小蘿……小丫頭我才換給他。」眼前一花,許紅妝劈頭把手裡的棉帽子砸了過來。

    第二天一早,夫妻二人收拾了一下,退了客房,到車站的「華洋旅社」訂了一套雙人間,跟著夥計進了二樓的202號房間。

    房間的陳設頗具歐美風格,靠牆一張大大的木製雙人床,對面擺著一長一短兩張木製矮椅,椅面和靠背墊著厚厚的紅綢面墊子,只露出木製椅角和靠背的邊框,馬銳心想這椅子倒是跟後世的沙發有些相像,**一挨椅子面,綢墊頓時陷了下去,馬銳抬了抬**,感覺著墊子的彈力,就知道裡面加了鋼絲彈簧。

    馬銳又仔細看了看兩張「椅子」,在靠背內側看到個金屬銘牌,上面刻著「廣州悅記沙發行」幾個楷體小字,不由笑著搖了搖頭,這時代居然就有沙發了,想不到啊想不到。

    馬銳隨手脫下皮袍子,正想催小丫頭換衣服,扭頭就見她坐在床上一臉驚喜地顛來顛去,心中一動,走到床前一按床墊,手裡觸到一個圓環,一按一鬆之下,床墊隨手彈回原樣,換個地方也是如此。

    等馬銳看到床墊上的英文大腦不由徹底短路,現在就有席夢思了?

    馬銳曾雄心勃勃地在腦子裡設想過無數發財大計,比方說把背包上的拉鏈、包裡的自熱野兵餐什麼的都去外國申請了專利,以後光轉讓授權什麼的也能賺個盆滿缽滿的,可這時一看,連沙發和席夢思都已經被人造出來了,還不知道自己掌握的知識有多少是已經問世了的,時不我待啊。

    馬銳只是失神了片刻就恢復過來,催著在床上跳來跳去的許紅妝趕緊地換上衣服,已經快8點了,到了北京有個地方是一定要去的,冬天太陽下山早,怕走得晚了回來時趕不上李家外宅的熱鬧了。

    兩個人換上了昨天新買的布衣,雖然沒有皮草的華貴,卻也顯出幾分富氣,把手槍子彈在皮帶上繫好,棉襖放下來遮住了,小丫頭揣了幾個銀元,拿了昨天用青布改成的口袋,裡面裝了些天橋買回來的小玩意充場面,馬銳把半瓶蒙汗藥用草紙包了,連匕首一起揣進兜裡。

    出了旅社大門,馬銳就近在車站邊上叫了一輛馬車,跟車伕說了地址談好了價錢,馬車出了城一路奔西南而去。

    老北京人大都健談,那中年車伕跟兩人說說笑笑,講述著沿路風情故事,過了一個多小時,就聽車伕「吁」的一聲拉住了馬,馬銳心知到地方了,掀簾下了馬車。

    許紅妝跟他並肩站在一起,看著眼前半里多長、近十步寬的多孔石橋,還有橋欄杆上蹲著的一頭頭石獅子,見馬銳往前走去,忙跟上兩步拉住他的手,只覺得他從胳膊到全身似乎都在微微戰慄著。

    許紅妝跟著馬銳走到高高的碑亭前,聽他嘴裡喃喃地說著:「盧溝曉月,乾隆御筆,嘿,了不起,了不起。」聽他說完這句話,也不曉得什麼意思,就跟著走上了坑窪不平的橋面。

    小丫頭掏出懷表看了看點兒,才上午9點鐘,橋上有不少行人車馬,大半是奔京城的方向去的,她隨著馬銳的視線向河道看去,河水還沒完全上凍,水流把寬寬的冰面割出一條條裂隙,再看看石橋,除了特別長了一些,寬了一些,欄杆上石獅子格外多了一些,也沒什麼特別的啊,銳哥他又在發呆了。

    許紅妝落下兩步,看著初升的朝陽把自己男人的影子投在橋面上,他在看一頭小石獅,在用手感覺它的紋理,它的脈絡,甚至還蹲下來,把耳朵湊在它的嘴邊,像是在聽它低聲說話一般。

    石獅子會說話麼?好像真獅子也不會吧,許紅妝抓了抓腦袋,自己這個小男人有時純真得像個孩子,有時卻深沉得像個老頭兒,跟他成親這麼久,他除了說過公公婆婆都過世了以外,連他們是幹什麼的,以前住在哪兒都沒提過,第一次見面時說是住在美國,後來他也承認是騙自己的。

    許紅妝看著謎一樣的男人,她並不想把他的來歷身世瞭解得一清二楚,也不想追問他為什麼會時不時地發呆,她總覺得他會親口告訴自己,只是時機未到而已,而現在,只要他真心對她好就足夠了。

    馬銳站直了身子,感覺著清冷的河風從自己臉上掠過,適才的心潮起伏使他差點無視橋上紛湧的行人而放聲大吼,直到按在欄杆上的雙手因過於用力而被石獅崢嶸的頭角刺得生疼才勉強清醒過來,他回頭看了看俏立風中的許紅妝,歉意地迎上兩步,把她擁在懷裡,緩緩向西走去。

    小丫頭聽他說欄杆上的石獅是數不清的,一時起了好勝心,拉著他走到西側橋頭,非要從頭數上一遍,旁邊行人見他們拉拉扯扯紛紛側目,以此時的男女之防來說,兩個人的行為未免有些出格,可馬銳是穿越而來,小丫頭鬍子窩裡長大,又哪裡在乎這些規矩了。

    剛到橋頭,馬銳就被一幫人的舉動吸引住了,他拉了一下正一個兩個數著獅子的許紅妝,沖那幫穿著破舊,手拿斧鑿墨斗等家什的匠人走去。

    一個外罩大氅暖帽上纏著白布的官員站在工匠們面前,身後護衛著一隊手執步槍腰間佩刀的清兵,俱是全身縞素,一個上了年紀的匠人正跟那官員點頭哈腰地說著話:「老爺,這工程可不小啊,您看是不是多賞幾兩銀子,這年關馬上到了,咱們這幫苦哈哈們也得過個年不是?」

    「過年?」那官員重重哼了一聲:「就你們要過年,咱們鑾儀衛的爺們兒就不想?這是監國攝政王的欽命,要辦不好咱們就都不用想著過年了,自己找個繩子瞅沒人的地兒上吊去吧!」

    馬銳悄悄拉過一個匠人問了一下,才知道守喪百日之後,光緒老爺子的靈柩要打從這條道兒過,十幾天前朝廷就派出大批工匠開始修整沿途道路,因為怕盧溝橋的橋面太窄擋了車駕,剛才鑾儀衛的老爺便讓這幫匠人們把欄杆拆了去,只是出的銀子太少,這才吵嚷了半天也沒動手。

    瞭解了事情經過,覺得與已無關,馬銳就拉著許紅妝在橋上來來回回地數著獅子,那車伕只是坐在馬車上抽著旱煙,中午時三個人就在橋東路邊的羊肉館簡單吃了點羊湯燒餅,馬銳又在橋上流連許久才上車回了城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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