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63章 坐牢(二) 文 / 鍾離昧
第63章坐牢(二)
我從外面喊了江五拿來紙幣,撲在冰冷的地上寫了藥方道:「能行,一定要這麼辦,否則他活不了三天。你現在就去,越早越好。」
郭嘉接過藥方,看了看地牢,吸了口氣道:「公子放寬心,用不了幾天我一定救你出來。」我點了點頭苦笑道:「但願吧,我寧可死在戰場上,也不想窩窩囊囊的死在這裡。」
郭嘉拿著藥方急匆匆的走了。我就接著睡覺,剛躺下就又夢到甄宓,還是剛才的場景
早晨,被牢裡其他犯人嘈雜的吃飯聲和呵斥聲,打罵聲吵醒。田豐又在盤膝沉思了,我悶得要死,不知道該怎麼打發日子,一會江五來送早飯,是一碟炒雞蛋,一碟豬肝,我詫異的問:「這裡的犯人伙食都這麼好嗎?」
江五臉一紅,說道:「這是我們幾個兄弟湊錢給公子和先生辦的,公子,沒關係,我們有錢,您放心吧,不會讓您受委屈的。」
我摸了摸胸口,突然大笑:「雖然父親把我關起來,但卻沒人敢搜我的身,那,這裡一百兩銀子,你拿去。」說著從懷裡摸出兩個銀錠子。田豐突然張開眼道:「兄弟們的錢賺的辛苦,你們還要養家餬口,我不能用你們的錢,我這裡也有三十兩,你拿去吧。」
江五也不客套,拿著銀子只說了句:「您兩位放心,保證不會讓您受半點委屈。」
這一天我都在奇怪,甄宓不來看我,還可以理解,為什麼母親張郃高覽也不來看我,難道,人真的這麼現實毫無義氣嗎?我覺得張郃高覽不是這樣的人。母親更加捨不得我這個兒子。
就這樣一晃三天過去了,這天天黑的時候,田豐忽然說了句:「明兒一早,大軍就要開赴黎陽了,不知道這五十萬河北健兒還能不能回來。不行,我要寫奏表在諫。」我知道他要這樣的,其結果不外乎是死的快點,急忙攔住他。田豐的脾氣勸不住,那就寫奏表吧,然後我就囑咐江五把田豐交給他的奏表,拿出去撕掉,撕得粉碎,讓它隨風飄遠。
清晨的時候,江五火急火燎的跑進來。現在這牢門也不鎖了,就這樣開著。江五手上捧著兩件錦袍,手裡還有一封銀子,還有兩隻烤鵪鶉。是張郃,高覽,我一看到烤鵪鶉,就知道必定是張郃高覽。
果然江五說:「張將軍和高將軍匆匆來過,他們不敢進來,說主公吩咐過,誰要是敢來探望,就以同謀罪論處。兩位將軍說,要留著有用之身把公子救出來,現在不適宜露面。這兩件衣服,給公子和田先生御寒,這銀子嘻嘻,說是給我們這些人的。還有這烤鵪鶉,張將軍說,『情誼盡在其中,望公子多多珍重』然後就歎著氣走了。高覽將軍說,請公子寬心,高覽此生不負公子。」
我心中一陣感動,眼前潮濕模糊,從江五手中接過錦袍,披在身上,又把另一件扔給田豐。田豐歎口氣穿上道:「看來主公沒有理會我的奏章。」我心想,別提你的奏表了,不是我,你又要倒霉了。
江五道:「這銀子」我笑道:「你留著,我用不到,再說本來是給你的。」江五是個實在人,人家對他好他就對人好,立即道:「公子放心,這些錢,我老江和兄弟們一分不拿,全都給公子先生買了酒菜。」我還想勸他,可他說完就走了。他是拿著鵪鶉走的,這個他倒是不客氣。
五十萬大軍開拔的腳步聲震的冀州城地皮發顫,我似乎也感覺到了。這些人從清晨出發,一直到晚上才完全離開冀州,前面的第一個人已經到了黎陽,後面的那人,還在冀州城吃晚飯。
這一夜又靜悄悄的過去。
第二天一早,就像我想像的一樣,母親就哭著趕來。見到我,又不知道該怎麼疼,怎麼愛,只是一個勁的哭。「你可是真的做過忤逆自立的事情,你實話對娘親說。」
「沒有,娘親,孩兒真的清清白白,孩兒怎會背叛自己的父親呢,母親,孩兒冤枉。」
母親痛哭:「你父親臨走的時候吩咐過,任何人不能放你出來倘有違背,軍法論處,絕不寬宥,母親怎麼懇求他也不許,孩子,娘親救不了你」
「母親,孩兒清清白白毫無過錯,父親一定會搞清楚的,您放寬心回去休養,孩兒等到父親得勝回來,就可以回去見你了。」
母親走了以後,一連兩天沒來看我,甄宓也沒來,郭嘉也沒來。郭嘉是不會隨軍出征的,因為父親幾乎都忘了這個人的存在,他只有在我的世界裡才有價值。田豐的家人一直沒來過,我估計他們沒有這個膽子。
傍晚,我沉沉睡去,又做了同一個夢,所不同的是,這次不是哭醒的,是江五把我叫醒的。江五道:「公子,有個姑娘找你。」
「姑娘」我第一個意識就是「甄宓,我老婆。快請。」姑娘請進來了卻不是甄宓,是瑤琴。
瑤琴一看到我就哭,眼淚嘩嘩的往下淌:「公子,你受苦了,我我好想你。」我安慰了她一會,就問:「你來有事嗎?」瑤琴道:「只是來看看公子,知道你安然無恙我就安心了。」我心裡那個失望,憋了半天還是憋不住,試探著問:「少夫人少夫人有沒有問起我。」
「少夫人」瑤琴冷冷的道:「她可快活得很呢。」我的心一下子沉到湖底,完了她果然對我沒有半點男女之情,我娶了她的人卻卻不到她的心。我的心一陣肝腸寸斷的痛,就覺得心頭似乎突然被人捅了一刀,猛地向外噴出一口鮮血。喃喃的道:「她當真如此恨我,就連我死了,也不來看我一眼。」
瑤琴嚇壞了,哭道:「公子,我來我來看你,她不要你,我要你,公子嗚嗚。」
我厲聲道:「瑤琴,你回去告訴她,就說我快死了,看看她肯不肯移玉步來看我一眼。」
瑤琴擦著眼淚道:「對了公子,聽說是袁福在將軍面前告你的狀是不是。」他一提醒,我才想起來:「瑤琴,那日我讓你送信給崔大人,你回來後有沒有對人講過。」瑤琴搖頭道:「沒有,公子囑咐過,不讓我說,我怎麼會胡說呢。」我詫異道:「那就怪了,難道他一直跟蹤你不成,他又是怎麼認識許攸的呢。」
第二天郭嘉又來看我,說文醜的傷勢已經好轉,能下床走動了,但一條左臂還是不能動彈,我詢問了一下情況,又給他開了一個方子,囑咐郭嘉繼續用鹽水清洗。郭嘉去了,甄宓還是沒來看我,始終沒有,以後的十天裡都沒有。
十天之後的黃昏,又是黃昏,和住進來的那個黃昏一樣,黃黃的,昏昏的,名副其實的黃昏。
這次來的人讓我頗為意外,竟然是文丑。文醜的傷勢還沒好,臉色還是蠟黃,整個人瘦了一圈,完全沒有了以前的霸道悍勇。眼窩深陷的他讓人感到更加孤寂,更冷。文丑向我拱手。我嚇了一跳,心想這華佗醫術真的可以獲得諾貝爾醫學大獎了,太了不起了,才短短的半月功夫,竟然把一個瀕臨死亡的人,恢復到這種地步,我真是太佩服我自己啦。
文丑雖然死裡逃生,但還是很冷,說話冷。他只向我說了一句:「救命之恩,必當圖報。」就沒下文了。我知道他是屬於那種面冷心熱的人,不和他計較,笑著和兩人談了一會。田豐這次也破例湊過來,和兩人說話。我知道他是有目的,果然,幾句話過去,就來了。
田豐道:「此刻已經是四月中旬,我軍已經挺進黎陽有七八天,不知道前方可有戰報。」郭嘉點頭道:「聽說先頭部隊一路順利,已經拿下了白馬,此刻正在圍攻延津。但以我看來白馬似乎根本沒做抵抗,是曹操主動放棄的,如果嘉猜的不錯,曹操過幾天做過象徵性的抵抗之後,還會放棄延津,越過陽武進駐官渡,曹操一定會把官渡作為決戰的前沿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