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節 龍戰於淵 文 / 燕雲
「媽媽，媽媽「
一陣劇痛將我疼醒，試著動了一下身體，感覺五臟四肢徹骨的疼，尤其是兩隻腿好像完全不是自己的了，血也不斷從嘴角流出。
怎麼會這麼倒霉啊，所愛的人不愛我就算了，怎麼從華山最高峰，兩千多米高的南峰跳下來都沒有摔死，卻成了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啊，天哪，這還有天理嘛！
忍痛轉動了一下腦袋，發現自己確實是躺在谷底，衣服已經襤褸不堪，只堪遮體而已，血不斷從褲子滲透出來，身體前方大約四五米的地方有塊三米高的巨石，陽光還是那麼燦爛，天空還是那麼藍。
突然覺得很感慨，人生在世真是奇特啊，剛才還在兩千米高的峰頂感歎風景，現在卻躺在陰暗的谷底痛苦掙扎，世界上還有比這更加可笑事情嘛？
「哈哈，咳、咳」
本來還想笑幾聲，內臟的疼痛很快就把我的笑聲淹沒在喉嚨裡了，換來得只是幾聲乾咳而已。
靜靜地躺了一會平復了以下心中的煩惡，才發現自己真的很可憐，當然更加可笑，求死不成，卻落得這番下場，就算是被人救出去，也可能是轟動全國的大笑話吧。不過真是奇怪了，怎麼從這麼高的地方掉下來會沒有摔死呢？本來應該是沒有任何痛苦離開這個世界才對啊！
胡思亂想了一番，發現自己死躺在這裡實在不是辦法，試著用雙手撐起身體挪動一下，
「啊！」不由得慘叫一聲，
天空還是這麼藍啊，好像有點變紅了，看來天已經偏向黃昏了。
再一次從昏死中醒來時，我發現自己得雙腿真是完了。似乎完全摔斷了，動一動都鑽心的疼。
哎，沒有辦法了，只好等救援人員了，當然，如果有的話才行啊！
可惜一直等到月上西天，星滿晴空，也沒有見到一個人影，沒有聽到一聲人聲，除了大山的陰影中，不時傳來幾聲猴子的叫聲，和不知名的鳥叫，四週一片靜謐，周圍就只剩下了我艱難的呼吸聲了。看來我是要死在這裡了，雖然以前想過各種各樣奇形怪狀匪夷所思的死法，像躺在愛人的懷裡啦，和人決鬥而死啦，甚或被黑社會槍殺都有，但，從來沒有想到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莫不是我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才會受到這番懲罰？
仔細梳理往事，對從小到大，自己作的每一件錯事進行深刻反省，大到考試作弊，和點火燒農民地裡的柴火，小到偷人家的西瓜，和別人打架，每想起一件錯事，都深深的自責和反省一下，
突然我發現，自己以前竟然做過這麼多的壞事啊，真是不總結不知道，一總結嚇一跳啊！
胡思亂想消磨時光，來抵禦這徹骨的寒氣時，突然發現兩隻猴子互相捉弄著，嬉鬧著從遠方蹦跳過來，最後跳到我前面的大石上，仍然互相打鬧，看著它們，心裡真是羨慕不已，自由真是一種幸福啊，可惜我只能躺在這裡等著不知何時會到來的救援了。
猴子打鬧了一番也發現了一直看著它們的我，開始它們很快跳開，攀著懸崖上的籐條攀援而上，在上面觀察了一會兒，發現我一動不動，就又跳下來到大石頭上，腦袋上下左右亂動，從不同角度對我進行觀察，我看著有趣，也不去理會它們。隔了一會兒其中一個較小的猴子撿起了石子向我扔過來，剛好扔在我的斷腿上，疼的我不由大叫一聲，兩個猴子嚇得很快就跑了，走時還不斷回頭看一看。
可惡啊，可惡，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人落深淵被猴戲」，要抓住你們，一定撥了你們的猴皮，抽了你們的猴筋！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好像大半夜的樣子，一陣突然聽到「嘶嘶嘶」的響聲將我從睡夢中驚醒，忍著痛和強烈的睡意輕抬起頭一看，發現一條黑黝黝的，約有一米多長的蛇爬到我前面的大石上，昂起頭，冷冷地看著我，一對冷漠的眼睛在月光下幽幽的發著光。
如水的月光下竟然構成了一副奇特而詭異的畫面。
看到它以後，我一時竟呆住了！
「啊「
人蛇的四隻眼睛對視了一會兒，我終於反應過來，用兩手撐著亂石，不顧受傷的斷腿，拚命的將身體往後挪，可惜，我反應過來了，蛇也對我動作進行了反應，而且遠更迅速，黑蛇快速的從大石上游下來，對著我小腿就是一口，稍加停頓，又游到了我的胸口，昂起身體，抬起頭來，對著我的鼻子不斷地吐著紅信，蛇體的涼意從破爛的單衫傳過來，我嚇得再也不敢動了，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近在咫尺的黑蛇。
蛇冷漠地端詳了我一會兒，突然發起了攻擊，而通過對視，一種生物的本能，我也感覺到了這種攻擊的意圖，在蛇頭將要到達鼻尖的時候，用雙手抓住了它的脖子。
人蛇的掙扎迫使我不停的的翻動身體，蛇也在不停的掙扎，身體一會兒伸直，一會兒收縮，蛇尾用力地抽打，打在我的腿上和旁邊的石頭上，發出「啪啪」的響聲，我不顧蛇尾抽打在腿上的痛楚，不顧聞著黑蛇腥味的呼氣，不顧與蛇眼對視的驚悸和恐懼，我死死的抓住黑蛇的脖子用力的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心裡狠狠地對自己說。
雖然我剛才還在因為愛情的失意而自尋死路，但黑蛇的迫近，生命的危機激起我對生命渴望的生物本能，忘了那個讓我傷心的人，忘了親愛的父母、知心的朋友，沒有了傷心、感動、迷惘與痛苦，在我心中只有對生存的渴望，在這裡，不是人和蛇的爭鬥，而只有兩個生命的對抗！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黑蛇張開的大嘴停止了開合，蛇體也停止了蠕動，但我還是不敢放鬆，繼續狠掐了一會，確認確實死了以後，用力把蛇屍扔了出去。
長吐口氣，一下子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氣，好像在剛才的糾纏中我一直在摒住呼吸似得，即使是胸口的疼痛也沒有辦法阻止這種喘息。而胸口雖然還有些疼，但腿好像反而沒有剛才那樣難受了！
就這樣眼望著星空休息了很長一段時間，呼吸終於平穩下來了，身體也感覺好了許多，雖然不知道以後會怎樣，但心裡卻不由得為剛才的勝利而感到高興，那種拋棄一切的輕生念頭在這一連串的遭遇中已經大大的淡漠了，留下的只有為自己還能活下來的慶幸。
這時東邊的天空開始慢慢變紅，新的一天要來了，心情不由得也變好了！
「活著真好，活著就好「
我真心地對自己一遍遍地這樣說，如果能夠得救，那怕是全身殘廢，我一定會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珍惜自己的生活，用每一天、每一刻去感受這個美麗的世界。突然發現，經過一夜的變故，感覺好像一天之間自己真的成熟了太多！
這時又隱隱聞到一股腥味，剛才與黑蛇相鬥的記憶立即浮現出來，全身不由一陣哆嗦，渾身的寒毛立即都豎立了起來，不由自主地仰起了上半身體！
悉悉索索聲中，腥味不斷變濃，很快，一個水桶粗細的花斑巨蟒就從大石的左側出現了，看來我身體上流血的腥味吸引了這個萬年深谷中的許多獵食者。
天，看來我真的在劫難逃了！這次真的死定了！
在淡淡的晨暉中，巨蟒先將頭伸出來，然後慢慢地將自己的身子移出來，盤成一盤！盯視我一下，很快就圍著我游動起來，邊游動邊嗅著我的身體，我已經完全嚇傻了！一動不動的躺在哪裡，幾乎全身僵硬，大氣不敢出一下，眼珠隨著大蛇的移動而機械轉動！
嗅了兩圈後，當游到我的腳後跟處時，它伸長身體，對著天空，盡力張開大口，獠牙在晨暉下發著冷森森的白光，然後放下頭來咬住我的兩隻腳。
「啊「
我恐怖地大叫一聲，可奇怪的是雙腿卻沒有任何感覺，聽著大蛇慢慢將我將我雙腳往嘴裡咬時，牙齒與我的腳和腿脛骨磨擦的聲響，這時我才感覺到不止雙腿失去了知覺，一種麻木的感覺已經開始移到我的小腹了，並且慢慢開始向上移動，看來剛才那條黑蛇是一種什麼不知名的毒蛇啊！蛇毒剛才就已經發作了，只是自己沒有注意到而已呀！
慢慢的這種麻木感逐漸傳到小臂，我的身體基本沒法動彈了，突然之間，我真的很感激那只黑蛇，是它讓我死的不必太痛苦，本來還想看它一眼作個告別，努力了一下沒有做到也就放棄！
骨頭刮擦的「嗤嗤「聲音不斷傳來，慢慢地變小，我知道死亡已經離我不遠了！沒有任何的恐懼，沒有任何的感歎！現在我可以沒有任何的遺憾到另外一個世界去了，因為我曾經用心地努力過，雖然沒有成功！
當頭腦也慢慢地失去了知覺，天空終於從我眼前消失時，一個念頭突然出現在我的腦海裡：死，原來是這個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