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九十章 君王令出 文 / 如花
第九十章君王令出
巫神坐在櫃檯前，看著那一輪明日的緩緩升起，蒼老的臉上多了些許的悲涼，彷彿無數歲月劃過的滄桑，他在想什麼？沒有人知道，只不過他蒼老的，皺紋迭起的手中捏著一個淡藍色的東西，聚魂珠。赫然就是蘊含著凌楚楚靈魂的聚魂珠。
一些修為強大的人，很隱約看到一些人的前生，他的修為算是最頂尖的存在了吧，也許真的看出凌楚楚的前世是誰吧。那又與他有什麼關係，依然沒有人知道。
他的皺紋彷彿一夜之間又深了些許，也多了些許，彷彿這個並不是本體容貌的蒼老模樣已經與他融為一體。皺紋就像鞭子抽的一般，那是一截看不見的歲月之鞭。
深深的歎息一聲，似傷感，似惆悵，又似緬懷。也許他看到了以往流失的時光，也許他看到了未來將要逝去的時光吧。
腳步聲響起，木子奇精神抖擻的掀開黑布簾從裡面走了出來，一身青色的長衣，嘴角掛著一絲淡淡的笑容。從昨天晚上他就保持著這個笑容，直到把與法相與令狐楊同時令酊大醉。
巫神收回了目光，同時收回的還是那心中的感傷與手中的聚魂珠。
木子奇有些驚奇的道：「其實我很想問你，你看著楚楚的靈魂到底看出了什麼門道」巫神笑了一下，皺紋擠壓在一起，淡淡的道：「你想知道楚楚的前世是怎麼死的麼？」木子奇愣一下，走了過去：「你真能看出人的前世？」「一些人」巫神轉眼看了木子奇一眼道：「我看不出你來」木子奇大感失望，不過楚楚的前世的怎麼死的」「笨死的」巫神似乎在說笑，卻又不像。木子奇也絕對不相信巫神是個詼諧之人，知道肯定還有下文。果然巫神接著道：「她若不是笨死的還能怎麼死呢？一身通天徹地的巫法，六道中能有幾人能擋，可是在厲害的法術也擋不住一件東西。」「什麼？」「愛」木子奇怔了一下，苦笑的搖了搖頭，道：「這些事情還是別說了，天都亮了，看來你做生意挺準時」巫神道：「我一直都不會做生意，因為我這也不是生意。」「看的出你今天心情不好，估計一個客人也沒有了，我請你喝酒」木子奇知道，他若心情不好，絕沒有人能看見這家客棧。
巫神笑了，笑的很怪異，竟然有一種解脫萬物的飄然之感，道：「很久很久沒有人請我喝酒了。」木子奇撓頭邪笑道：「不過我身上的銀子不多，不然也不會找你這家小黑店為吃一碗粗面了」「我可以給你掛賬」巫神站起身來，已經去拿酒。
木子奇滿意的笑了，心中已經對這個魔頭沒有絲毫的驚懼，就像朋友一樣。他的朋友不多，卻也不少。他知道這樣的感覺。同時也感覺到巫神看著自己的眼神絕對不是上位者看小人物，而是一種平和的柔光，這種柔光中充滿了平等的氣息。
場面很怪異。沒有哪一家客棧中一清早就有人在喝酒，甚至桌子上連一盤最簡單的醃菜都沒有。只有酒。
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一個年輕俊秀頂著一個小光頭的少年。誰看到都忍不住多看兩眼吧。
又有腳步聲，是小環。巫小環。
她看到爺爺在與木子奇在對酌，黯淡傷懷中眸子中閃過一絲的驚訝，他知道爺爺很少喝酒，絕不會在早上喝酒。
清晨的涼風徐徐的吹過，撩起的不止是掛在門外的燈籠，還有那少女垂在胸前的髮鬢。
巫小環走了過來，木子奇看了一眼，面露些許的敬意，道：「我覺得要有幾盤下酒菜就更好了」像是對自己說的，也像是對這個酒伴說的，但誰都知道是對巫小環說的。
巫小環走到巫神的身後，關切的道：「爺爺，你年紀大了。少喝一些」巫神身子彷彿微微的震了一下，搖頭道：「爺爺知道的」巫小環轉身，雖然沒有再說一句話。木子奇卻知道她是下了廚房。看著巫小環那瓊娥的背影，木子奇忍不住道：「你怎麼想起來給她起叫巫小環。為什麼不叫朱梅？」「因為我醒巫。以前有的女兒叫小環」木子奇汗顏了一下，恐怕也只有巫神能做出這麼古怪的事來。狠狠的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巫神道：「昨天你帶回的那兩個人」木子奇立時道：「我沒有洩露你的身份」巫神點點頭，不在說話，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他停止了喝酒，猛然之間手中多了一個東西，一個一尺多長，通體碧綠的玉如意。在朝陽下散發著淡淡的光芒。
木子奇身子狂震了一下，失聲道：「這是……」「看出來了？想要麼？」木子奇感覺巫神的話彷彿就像一個脫的精光的處女在他的面前擺弄著各種風騷的姿態在誘惑他，他狠狠的嚥了嚥口水，臉色已經紅的，絕不是醉的。
他的手在顫抖，他的身子在顫抖，他的心也在顫抖。他顫抖的取過巫神手中那綠油油的東西，小心的捧在手中。他的目光死死的看著玉如意的內部龍飛鳳舞般的三個字，嘴角抽搐了一下。忽然之間手中多了另外兩件東西，無字天書下半卷與那紅色血八卦。
此時本來平靜的巫神看到他手中忽然出現的東西，臉色不禁變了一下，輕輕的道：「原來血八卦也在你手中，我早該想到了。唉」木子奇緩緩的抬起頭，緩緩的道：「君、王、令！」君王令，赫然就是人間道的守護神器君王令。那三個龍飛鳳舞般的上古篆體乃是出現在那塊君王令的內部，不知道有什麼方法能將三個字寫在一塊玉的內部？
君王令出天地變，九幽玄冥六道連。
掌控三千世界繁，泰山絕頂令人間。
這就是那傳說中得到就能掌握人間道的君王令麼？這就算那最神秘的六道主神器麼？這就是蘊含著人間道最強法則的至高法寶麼？這要不是，又能是什麼？
時間在這一刻彷彿停頓了下來，周圍寂寥一片，只有木子奇那粗重的呼吸之聲。
「天選者很多，但他們有一個至高無上的領袖，有的人稱之人救世主，我卻喜歡叫他為守望者。六道守望者。你應該就是那個人吧。君王令就在你手中，你若想要，就快收到乾坤袋中。不想要就還給我。他們幾個人已經在快到了」木子奇從驚駭中被驚醒，他死死的看著君王令，心中在大呼著：「這玩意整大發了，六件主神器有兩個半在自己手中」心中雖然如此說著，可是手中卻是不停，無字天書收回到了體內，君王令與血八卦一起扔進了乾坤袋中。
看著巫神道：「這這君王令不是還沒有出世麼。怎麼會在你手中？」巫神笑了一下，沙啞的道：「君王令一直就在我身上，不過它被下了禁止，別人就算法力在高也感覺不出來的。」木子奇腦中急轉，瞬間就明白了這君王令五千年來根本不是被封印在一個地方。而是在巫神的身上。這太可怕的，有誰能打敗巫神得到君王令？沒有人。
他的手還殘留君王令那冰冷的氣息。忽然吐了一口氣道：「原來如此，我明白了。只是我想不到你為什麼會給我」「我曾經想著誰第一個請我喝酒我就給誰」木子奇怔了一下，愕然道：「不會五千年來都沒有人請你喝酒吧」巫神道：「我剛才說了，已經很久沒有人請我喝酒了」他的話，是他們的沙啞，帶著無比的滄桑與落寞。哪裡還是那個傳說中豪氣沖天的魔神大人？
木子奇本想說他是準備掛帳的，可是卻說不出口，站起身子恭敬的對著巫神老朋友行了一禮。口中道：「多謝」「沒必要謝我，對我來說這也是塊燙手的山芋，恨不得早早的就扔掉。帶著這個東西極為不方便，想到其他幾道中轉悠著，可是卻帶不走。每次我離開人間的時候，就把它扔到在大雪山的神碑旁邊，可是誰也沒有發現，真是……唉」木子奇頓時只覺得一道虛汗從額頭滴了下來，怔怔的不知道該對這個巫神老朋友說一些什麼好。
這時，黑布簾開了，人影未見就聽到了嬉笑的聲音，是法相段小環他們。
昨夜他們醉了，於是就住在了後院中。他們沒有木子奇起的早，也許段小環與龍八妹比木子奇起的早，可是女孩子家起床早與出門來乃是兩碼事，她們需要精心細緻的打扮一番，不是誰都想巫小環那樣，將頭髮盤起就已經了事。
「大早上的喝什麼酒」法相的腦袋還在隱隱作痛，看到木子奇與那個老掌櫃的對酌。不禁開口道。
這裡之後三人不知道巫神的身份，第一是巫小環，其他兩人自然就是法相與令狐楊。令狐楊眼尖，看到木子奇的面頰有些怪異，還微微的發紅，道：「你該不會又喝醉了吧」木子奇搖著頭，這時候巫神也起身了，緩緩的道：「小環就交給你們，你們也知道將她帶給誰，如果要找我……最近別來找我啦，我要出趟遠門。」木子奇知道他要跑遍六道給楚楚尋找那什麼頂級的仙草靈藥，便微微的點點頭。
兩張木桌子湊了在一起，眾人坐著，微風中飄來了淡淡的香味，龍八妹食指大動，簡直就要流出了口水。
巫小環終於給巫神與木子奇炒好了下酒菜，可是巫神已經站在了櫃檯後翻閱著他翻了幾十年的老書。
令狐楊看到巫小環秀美艷麗的模樣眼中又是一亮，昨天晚上光線不佳，沒有在意這個小丫頭，今天太陽充足，他可算是看清楚了，心中嘀咕著自己昨夜竟然看花了眼。
日上三桿。
河陽城又恢復了往日的繁華與喧囂，只不過昨夜周家老小被滅門的慘事隨著日頭的漸漸爬升，似乎被日光照射一樣。很快就傳遍到了河陽城的各個角落。
離別的是悲傷，屬不知道相聚乃是悲傷的開始，因為有相聚就注定要離別。巫小環背上背著一個小包袱，不是什麼綾羅錦繡。只是青色麻布紮成的簡易包袱。眾人離開了陽城。唯獨巫神沒有離開，凝視著巫小環一步三回頭的眼神，他的心中彷彿猶如著這幽靜偏僻的街尾一樣蕭索淒涼，空落落的。
分成了兩組，卻還是一組，因為他們是一起向南趕路的，順著直道而下的有兩人，法相與令狐楊。他們必須找一個更大的城池將手中的兩萬兩白銀揮霍掉。
木子奇要轉道向西，麒麟山脈在西面。
京城，三皇子李神的府邸。
一個青衣老者緩步走了進去，一張枯瘦的臉，一雙枯瘦的手。正是人間道守護一族的武山。他自從上次好奇心起追出了京城，結果被當成了陪練的師傅，處境慘不可言，向木子奇體內輸入了大量的法則之力他也吃不消，雖然凌魂早早的就放了他。他還是找了一處隱秘的地方恢復著法力。
對於木子奇的秘密，他不敢說出來，因為凌魂有讓他不敢說出來的法子，只能遺忘封印在心底。
李神已經從木子奇口中道了武山與他的事，見到武山也不說破，這時候武山就是來帶他離開的，因為血八卦風波漸漸平息，他也要回去覆命了。
沒過多久，武山與李神就離開了京城，目標西方。
蜀山，石竹峰。石竹峰上的石竹花已經隨著朝陽綻放開了，紅白藍的三色花瓣在空中輕輕的搖曳著，彷彿一個少女在空中舞蹈。
米可兒坐在小小的廣場的邊緣，雙手抱膝，下巴磕在膝蓋上，周圍飄蕩這層層的白雲。籠罩在石柱峰上，連她也在白雲中朦朦朧朧的了。
不知道她的眼睛是在看著眼前的石竹花還是在想著別的事情，深邃的，沉沉的。
忽然，一道碧綠色的光芒閃過，她抬起頭，看著眼前已經矗立在雲海中的少女，水丫頭。
沒有人能想像著水丫頭到底是天資聰穎還是妖孽化身，修為的進階速度已經到達了神鬼莫測的程度，她來也不過兩個月，卻比一些普通弟子數年的修為還要高深，在三日前，竟然修為大漲，一舉將天心訣修煉到了控物的境界，三日前水丫頭御劍飛行在蜀山十二峰之間，宛如一個九天下凡的脫俗仙子一般美麗。就在那時，兩人無意中聊了幾句，便成了好友，雖然只是認識三日，可卻彷彿認識數十年的閨中密友一般，無話不聊，偶爾一起御劍飛翔與天地之間，說不出的快意恩仇。
米可兒喜歡聽水丫頭講故事，尤其是木子奇在漢水河畔怒斬女鬼的那一段，看到水丫頭，她站起身來，微笑道：「妹妹，你來啦。看的出一夜不見你的修為又有精進啦，真是嫉妒死人了」水丫頭一身水綠色的衣衫，長期生活在水邊，皮膚白裡透紅，煞是美麗好看。尤其是在特眉間那一顆殷紅色的硃砂，更的多了一股神聖莊嚴。
水丫微微笑道：「姐姐過獎了，我也不知道怎麼的，前一陣子我的修為並不快，還走火入魔兩次呢，不知道怎麼的，自從上一次仙女峰的冷香雲師姐彈奏那首美輪美奐的古琴曲子之後。我的修為才猛然增加的。」米可兒也就是說說，笑了一下道：「走，到我房間去。我們好好聊聊，對了昨天你說木子奇那小時將什麼東西送給你來著……」「好像叫什麼控水珠，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我一直沒有敢和師傅他老人家，對了，你知道什麼叫控水珠麼？」……「笨蛋，快走，有人來了」米可兒與水丫頭剛走到房門前，就聽到裡面傳出這句低聲的催促，兩人都是一怔。
「你別壓著我，我飛不起來了」接著又一道聲音響起，竟然像是男聲。
米可兒臉色驟然變了，推開房門，只見迎面撲來一道影子，只見電光一閃，仙劍已經出鞘。
「停……」一聲驚呼響起，米可兒看到了，那道影子乃是一隻八哥鳥兒，這只八哥鳥比較巨大，因為背上還蹲著一隻雪白的笑兔子。
可笑的是，八哥的爪子上抓著一串珍珠項鏈，那小白兔抱著本屬於自己的一盒笑點心。
這一對怪異的組合當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米可兒與水丫頭都愣住了。怔怔的看著這對小傢伙。
「大仙饒命！」八哥落在了地上，與小白兔子同時大叫道。
米可兒驚奇的道：「靈妖？」一般開了靈智的妖獸他們都喜歡稱之為靈妖。他們見過的妖獸不多，米可兒還好一些，水丫頭已經變了臉色。
小八哥扑打著翅膀道：「大仙，小妖不敢了，就放了小妖吧」小白兔一臉的恐懼，也是連連的道：「小妖知錯了，只是偷吃了你的幾個小餅」米可兒腦袋中瞬間清明，好笑的看著這兩個跪地求饒的靈妖道「你們怎麼跑到我們蜀山地界了，幸虧遇見了我，不然你們早就被收了」小八哥甚為機靈，一聽米可兒的語氣就知道笑命算是保住了，急忙道：「米可兒大仙，沒有什麼事，我們先走了，你們繼續……」說著就準備托起小白兔離開。
米可兒一身手便將她們兩個拎在手中，道：「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小八哥頓時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急忙道：「聽說的，聽說的」「聽誰說的」米可兒步步緊逼。
「木子奇，對對，是木子奇！」這是說話的是小白兔，只見她的兩隻大耳朵被米可兒拎著，兩顆潔白的大門牙吐出嘴唇。哇哇的叫道。
米可兒身子僵了一下，兩個小東西掉落在地上。
「跑啊」小八哥找準機會，再次飛了起來，小白兔子蹲在他的身上，兩個小傢伙朝思過崖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