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勇登高峰 1073 電影意義 文 / 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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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古拉斯對「日出之前」的推崇、對雨果的推崇.這並不意外;讓所有人意外的是.尼古拉斯用了如此詩意的方式.將電影的本質呈現在了所有讀者面前.他對於電影主題的理解是如此深刻如此特別.以至於讓人忍不住想要重複閱讀。就好像對「日出之前」這部電影一樣。
尼古拉斯在卷首語寫了一句話.「這是一部值得細細品味的電影.就好像一杯醇香的紅酒.只有真正靜下心來.才能感受到舌尖輕舞的美妙。」
這句話是如此簡單、如此廢話、如此無聊.但卻又如此形象而真切地將「日出之前」的優點總結了出來。
「洛杉磯時報」給出了九點五的高分進行評價.這對於一部大膽而創新的電影來說.幾乎可以說是最高讚美了——即使不是滿分十分。可事實上.抵達帕克城參加到聖丹斯電影節的影評人們對於「日出之前」這部電影的評價都十分高.比如說羅傑伯特。
羅傑伯特作為當今最具權威的影評人之……他對於羅伯特－雷德福的聖丹斯電影節一向是最為支持的.每年他都一定會抵達帕克城參加電影節.並且盡心盡力地對每一部參賽作品撰寫評論。因為在羅傑的內心深處.他對於電影的熱愛才是最為重要的.獨立電影之中往往可以發現許多經典佳作.他渴望讓世人們發現這些經典。
比如說「低俗小說」.再比如說「日出之前」。
「這是一部十分特別的電影.不同於一般愛情電影那種製造虛幻的夢境、泡沫化的浪漫和離奇的劇情的做法.導演理查德扌克萊特和編劇雨果－蘭開斯特用簡單質樸的情節.多角度多層次的對白以及略帶懶散厭世情緒的理想主義.構成了一部絕對能夠經得起時間考驗的經典佳作。
台詞.這是電影的唯一敘事手法.而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影像主導.採用了平鋪直敘的線性敘事.以通篇對白的方式講述了一對年輕人在維也納共同度過一個美妙夜晚的故事。從男人和女人在火車上的相遇開始.以兩個人在黎明時分的分手結束.空間十分有限.時間則比普通愛情更加短暫.如此狹小和短暫的時空.只有兩個主人公.卻把故事講得有聲有色.足見作品的質量。
男人和女人從相遇的最初就以對話開始接觸.對話貫穿了整個夜晚.他們談論人生、愛情、婚姻、家庭、生死、宗教、命運、男女、自己……他們將人類生存的永恆話題放到了一對浪漫情侶的閒談之中.讓觀眾在這些對白中對電影的兩位主角有進一步的認識與瞭解.同時也通過這些交流審視自我的現狀與困境。
整部電影的一百分鐘之內.全部都是在兩位主角的聊天和散步中度過.沒有一般愛情電影的曲折離奇和跌宕起伏.只有大段大段的對白.沒有一般愛情電影的娛樂化功能和特點。但恰恰是如此.卻在導演和兩位主角的深刻表現之下.讓我們感受到了對白;作為劇本最重要組成部分的強大作用。
電影的兩位主角設定十分有特色.一個是生活在巴黎的感性女人.一個是生活在紐約的美國男人.地域氣質上的差別和本土文化的烙印在一次又一次的隨即時間之中被逐漸體現出來.法國的浪漫細膩和美國的實用主義、女人的感性和男人的理性顯示出強烈的對比.這種對比也增加了戲劇性.更加深化了主題：愛情之中的差異來源是根深蒂固的.但正是這種差異讓彼此互相吸引.同時又保持各自的個性.這才能夠完成愛情拼圖。
於是.當對話、對話和對話發生在這兩個人身上時.就迸發出了無數火花.從互不相識到成為相依相伴、難捨難分的戀人.兩個人談天說地、無所不談地溝通排遣了自己內心的焦慮、困惑甚至恐懼.他們的對白簡單隨意.毫無刻意和做作.卻在不經意間將自己最真實的想法和自己靈魂的模樣傳達了出來.兩個人在交流過程中.一邊進行抽像的精神層面的思辨式探討.一邊是兩個人的愛情隨著溫柔的夜色蔓延、發酵和深化。林克萊特通過這樣的方式傳達給觀眾的重要遠遠超過了『酒精、毒。品和亂。性;。
雖然故事的劇情平淡如水.但林克萊特還是設置了維也納街頭巷尾的不同場景和不同人物.讓人們不會感到枯燥乏味的同時.也體現了維也納的文化和浪漫底蘊.更是成為了兩位主角思想碰撞的出發點。
從火車到公車.從唱片店到咖啡店.從路邊長椅到露天草地.就這樣兩個人一邊絮絮叨叨地閒聊著.一邊經過一個又一個陌生的場景.這樣的處理極具象徵意義——我們的生命之中.總會經歷過一些階段.當回首時.曾經以為是難忘的過去無非都是由一些瑣碎而細小的片段拼接而成。有時錯過一些事情並不會感到遺憾.因為沒有經過深入的瞭解產生不了深刻的回憶;有時我們擁有一些東西卻又不會去珍惜.反而因為過於熟悉而感到厭倦。
人就是如此矛盾.而林克萊特巧妙地將一對人物置身於陌生化的場景之中.由此產生出來的新奇感會另兩位主角興奮.感受到存在的價值和意義.於是故事也就有了延續的基礎。
在林克萊特的串聯之下.跳出了好萊塢電影一貫追求的感官刺激.為觀眾獻上了一部與眾不同的作品.電影裡討論的全是人生、夢想、哲學之類的非物質東西.有些深奧也有些無聊.但卻恰恰是每天都發生在我們生活裡的元素。於是.當對話成為了電影的主題.沒有生離死別的感動.也沒有山盟海誓的浪漫.更沒有跌宕起伏的劇情.但男人和女人還是在這樣的交流之中達成了心靈默契。始於平淡、終於平淡.但隱藏在畫面裡的韻味卻讓人久久回味。
當他們互相的試探.經過逃避、猶豫、擔心、恐懼和動心等種種複雜的情緒.終於接納彼此.在公園草地那個美麗而迷人的夜晚完成了身心統一的結合。當觀眾滿以為這將是一個皆大歡喜的浪漫愛情故事的完美結局.林克萊特又給出了一個出人意料卻情理之中的開放式結局。
男人和女人相互道別的最後一刻.他們沒有留下聯繫方式.而是約定在六個月之後的同一天在維也納火車站的同一個站台相見。雖然觀眾很意外.但卻完全符合這兩個年輕人喜歡複雜化的浪漫特點。但問題是.林克萊特沒有告訴我們兩個人在半年之後到底見面了沒有。
林克萊特留下的懸念伴隨著電影最後的那組空鏡頭回歸了平靜.就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在撰寫劇本時.蘭開斯特跳出了一般愛情故事那種幸福過一生;的老套路.試圖以愛情故事的形式探討更多形而上學的東西.愛情只是一種手段而已。
正如古希臘哲人所說.人不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男人和女人的邂逅、相識、相知與相愛.當時過境遷、物是人非之時.他們會不會有『當時只道是尋常;的感概呢？但時光終究不能倒轉.所有的設想只能停留在觀眾的心理.讓他們以各自不同的人生閱歷來補充完善。
女人在夜晚對男人說.彷彿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只屬於我們.那是我們自己的創造.肯定像是我置身於你的夢中.你置身於我的夢中。
電影結束了.觀眾的回味才剛剛開始.這才是蘭開斯特賦予這部電影最大的魅力。
最後不得不談一下兩位演員的表演功力.影片的大量長鏡頭和對話是巨大的考驗.但這不僅沒有讓導演和演員露怯.反而是完美地展現了兩位演員深厚的藝術把握力.堪稱經典
整部電影都是圍繞他們展開.鏡頭完全跟隨著兩個人展開.但卻沒有給觀眾任何一絲不真實的感覺。台詞的流暢彷彿日常生活的常態.從互相陌生的彼此牽引.到離別的戀戀不捨.表演的尺度控制得恰到好處。
我尤其喜歡兩個人在唱片店裡的那場表演.在試聽室那個狹小的空間裡.鏡頭一直保持著從下而上的拍攝角度.我們在這樣一個『空氣稀薄;的鏡頭中看到兩個人的互相吸引而又矜持的保持距離.一邊享受著對方的神情注視.一邊也忍不住捕捉對方眼神的點點滴滴.整個站立在一個長鏡頭中體現地淋漓盡致.這又何嘗不是一種令人怦然心動的浪漫。
在一個又一個長鏡頭的考驗之下.蘭開斯特和塞隆兩位演員向所有人展現了他們對角色的理解.而那些小細節更是令人拍手叫絕.蘭開斯特因為頭髮的遮擋而看不到塞隆時抬手將塞隆的頭髮掠到耳朵後的小動作.僅僅是這樣一個小細節就讓人悸動不已.這也正是電影成功的重要因素。
蘭開斯特又一次奉獻了讓人拍案叫絕的演出.男人的隨性、不羈、童稚、瀟灑、憂鬱、糾結在他的眼神和嘴角中被細膩而生動地勾勒出來.在意識到之前就會深深地為他著迷;而塞隆的表演則稱得上是一大驚喜發現.女人的性。感、慵懶、小脾氣、嬌俏、灑脫、成熟在通過那一雙迷人的眼眸迷倒了無數人。
愛情到底追求永恆還是瞬間？電影裡兩個人來不及選擇就被時間在彼此之間劃上了一條深溝.他們追趕時間.希望在這一刻成為永恆;他們也在等待時間.因為已經說了再見.再見已經成為必然結局。他們享受著如夢境般不真實的相遇.他們也在現實的壓迫下不斷掙扎呼救。
這是時間的張力.也是現實的力量。蘭開斯特用一部愛情電影展現了如此真諦.這就是劇本的意義.這就是電影的意義.回味悠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