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塵埃之路 195 求援 文 / 雁魚
195求援
「你準備去哪裡?山區裡面?」
馬匹不快不慢地向南行去,馬背後的蘭妮忽然開口,漫長的沉默之後詢問法師這樣一個問題。[]
法師默然,這個問題簡單而又不可迴避,過了一陣,他歎了口氣打過馬頭回頭向北。
在隱形的迷霧裡面,他看到一些紅袍法師向南飛行的身影,為首的正是熟人**師尼茲奧德西隆,一股無奈與憤怒讓潘尼知道向南去是自投羅網。
奈維隆不會放過他,自然也不會漏過他起步的巢穴。
而想要復仇卻又是無比的艱辛。
他很清楚想要完全殺死一個傳奇法師的難度,所以並不認為勞佐瑞爾這樣容易就會死掉,他也明白在見識了自己的武器之後,無論是勞佐瑞爾還是奈維隆,都不可能在給他一個正面對抗的機會,接下來阻擋他復仇的,就是這幾位首席手下那成千上萬的爪牙。
潘尼並不清楚塞爾山上究竟發生了些什麼,但他很明白單單兩個首席手下親信的數目就不是他一個人能夠突破的,不說別的,只是一個**師,就能夠將他如同螻蟻般碾碎——只要他敢隨意出現在對方眼前。
「得找個能幫我的人。」
「能幫你的人?」
「去薩諾芬。」潘尼表情嚴肅地說道。
「薩諾芬?」蘭妮的表情有點兒驚訝,她注意到潘尼身上的紅袍漸漸變成黑色,頭上長出細長的眉毛和披散的長髮,更加驚訝地伸手摸了一把,感到真實之後,又反覆摸了幾下,確認一般的紅袍法師沒有這種功能。
雖然額前露出一點刺青痕跡,但是已經沒人會認為現在的潘尼是一個紅袍法師了。
哪個紅袍會擁有頭髮和眉毛?
「對,去薩諾芬。」現在整個塞爾,能夠幫助他的也只有一個人而已。
至少那個人擁有詹華士的信任,那麼潘尼也能夠信任她。
他察覺到背後女人的神情有點古怪。
「你準備去哪裡?我還是建議,你要盡快離開塞爾。」他如此說道。
「離開?」潘尼感覺到後腦勺遭到了一記狠狠地盯視:「見鬼,離開?我怎麼離開?我該怎樣突破那幾位首席大人設下的封鎖?」
潘尼面色一榻,不再多說,勸服一個塞爾人離開家鄉,總歸是一件不可理喻的事情。
不過他除了這樣,還真找不到別的更好的道路,甚至他自己,有已經有了去意——在報仇之前,至少要保證自己的安全。
憤怒與悲傷並沒有讓他失去理智,除卻最初時候的難以抑制——這也是大多數法師的特徵,縝密而有序的思維讓他們絕少衝動,所以許多人認為魔法師都是感情淡漠的群體,從某種角度來看,這並不能算是偏見。
想要摧毀仇敵的生命,一時衝動更加無法成事,僅僅憑著一根法杖,他能做些什麼呢?甚至連首席的巢穴都不能接近,古帝國寶物給與他的能力,似乎也只能讓他用來逃跑。
他可以猜測,現在南塞爾各地都已經被奈維隆的爪牙封鎖,而他也清楚,塞爾各地的傳送坐標都已經被鎖定,國度上空的結界也開始運作,位面間隙堵塞,只要他使用傳送術,必然會傳送到奈維隆爪牙等待的地方——作為一個法師國度,紅袍法師們對傳送力量的監管非常嚴格。
貿然離開危險很大,如果能夠找到一個靠得上的人幫助,成功率無疑大增。
「唔,我被你連累到了這個地步,你居然建議我離開塞爾,我感覺,你似乎缺少……」蘭妮哼了一聲:「道義。」
「道義?」潘尼的表情有點扭曲,他皮笑肉不笑了兩聲:「一個侍奉**主君的武士在和一個紅袍法師談論道義?」
「你不是一直標榜著自己守信與仁慈嗎?偽善者?」她的身體如同靈蛇一般穿過法師的側身,一條腿跨過馬鞍,正對著坐到了法師的面前,豎著眉毛看著法師的眼睛,清亮的月色之下露出半邊的俏麗:「托你的福,我無法在這個國家呆下去了,我難道不應該問你討要一個說法?我剛剛還救過你的命。」
法師看到這幅不依不饒的樣子,有點兒想笑,但是又一點也笑不出來,他靜默了一陣,吐出口氣,決定詢問一下她想要什麼說法:「你想要什麼?」
「帶我離開,至少你要帶我離開塞爾。」她直視著潘尼的眼睛:「至少你要負責做到這一步。」
「……我盡力。」潘尼點了點頭,遙遠處又有幾個紅袍法師從天空飛過,他駕馬藏匿到陰影地帶,啟動所有能夠開啟的隱蔽,直到這些法師飛過,他又長長地吐了口氣:「我盡力。」
他自己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或許孤身一人潛逃會有些把握,不過帶上這樣一個特徵鮮明的累贅,說輕鬆可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至於其他的選擇,比如殺人滅口拋屍毀跡,潘尼得承認這種事情他做不出來。
於是也只好拖上這個累贅,他忽然覺得肩頭沉甸甸的,一低頭,發現她一副心神不寧的表情把腦袋側在他的肩膀上,當潘尼注意到的時候,她馬上把頭抬起來,目光中儘是警惕。
兩雙眼睛對視著,伴隨著馬匹的顛簸,氣氛十足的詭異,最終她好像一個小孩子一樣冷哼著偏過頭去:「我討厭你,聽著,愚蠢的男人,我一點兒也不喜歡你。」
「哦,我知道了。」法師也不多說,只是點了點頭,繼續越過她的肩膀,瞄著往北方的道路,並且計算著薩斑港的事情傳遍南塞爾需要多久的時候。
這個時間並不太長,至少當潘尼經過幾日的顛簸跋涉趁著深夜潛入薩諾芬城時,他已經能夠看到城門口貼著他的圖像,上面的圖影與現在用頭髮偽裝起來的潘尼當然不可同日而語,在他的隱蔽之下,那些兵丁自然無法發覺到他的存在,他看到圖像下那巨額的賞金與含混不清的罪名笑了。
似乎首席大人也不想自己掌握著他們弱點的事情大範圍暴露出來。
潘尼自然也不會希望這條消息大範圍洩露出去,他很清楚這樣的結果是什麼——現在並不是所有紅袍法師都對緝捕他感興趣,畢竟不是所有的紅袍都和奈維隆一個鼻孔出氣,但是如果潘尼掌握首席弱點的消息廣為人知,那麼恐怕所有高層紅袍都會對他得之而後快。
對於一個紅袍而言,能夠掌握到一個紅袍首席的弱點,實在是太有誘惑力了。
那個時候,潘尼就會成為一件被各地紅袍法師爭相哄搶的武器,他本人可不喜歡這樣的一個身份——試問一個人如果被定位成了這樣一件道具,又怎麼可能得到什麼好下場?
當道具的價值被壓搾乾淨之後,與垃圾場的距離恐怕就很有限了。
除非互相擁有極深的瞭解,那麼請不要吝嗇用從最惡毒的角度去考慮一個紅袍法師的行事方式——這是潘尼在這些年中學到的一個道理,至少在塞爾這個道理顛撲不破。
「你真值錢。」蘭妮露看到那巨額的賞金,舔了舔嘴唇,比劃了一下潘尼的脖子。
「活著比人頭值錢得多。」潘尼不鹹不淡地補充一句,注意到懸賞圖上那用映像魔法複製出來的清晰圖像,忽然從心底浮出一股莫名的忿恨,彷彿恨不得一拳將它打碎——
明知道這是一個需要低調隱忍的角色,為什麼還要早早地上躥下跳亂出風頭?
現在你舒服了?你開心了?你滿意了?
他神經質般地笑了兩聲,面皮抽筋般地顫動著,神經一陣陣地扭曲。
「喂不要發呆男人。」她皺著眉頭拽了拽潘尼腦後一尺來長的頭髮,潘尼愣了愣,神經再次舒展開來,他明白不能夠讓悔恨與痛苦阻礙自己前進的步伐,搖了搖頭,攏回有些雜亂的頭髮,在腦後胡亂打了個看起來很可笑的結,轉身欲走。
「等等。」可能是深夜的守候過於無趣,那些兵丁開始聊天,言語聲順著風聲飄蕩了過來,蘭妮忽然拽住法師的頭髮——她似乎習慣於這樣做,面色漸漸陰沉起來。
潘尼也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據說老繆爾大人已經病得在床上起不來了?」
「唉,已經到了這個年紀了,也是理所當然的吧,可惜,老將軍是個好人。」
「呵,看來他的女婿要上台了?」
「這可不一定,據說前幾天有幾個紅袍老爺找到了他,之後費蘭德林大人的心情似乎一直不怎麼樣。唔,是不是那些紅袍老爺又要趕走他?」
「趕走就趕走了,這些老爺都是陰陽怪氣的,我更喜歡普通人來管我們。」
「小聲點,小心別落在別人的耳朵裡……」
「……唉,為老總督大人祈福吧,希望他能夠走好,這是他第一次倒下,估計也是最後一次了……」
潘尼看到她黑衣下的身軀隨著飄來的話語聲一陣一陣地上下起伏,最後帶著通紅的眼圈轉過頭來:「抱歉,我得回去。」
她不等待潘尼回應,就幾步跑了開去,潘尼伸出只手,想要阻攔,然而到了嘴邊的喝斥又在一陣皺眉中縮了回去,他在原地思謀了片刻,搖了搖頭,轉身走向另一側。
只是加快了腳步,變數的出現,讓他明白行動要快,雖然危險加大了一些,但是累贅卻消失了。
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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